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什么,谢卿礼并未看她。
少年个头很高,压了对面小半头。
谢卿礼漠然收回眼,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刀。
通体是压抑的黑,没有刀鞘,刀身裸露在?外?,刀刃锋利,像是跟随着主?人见了不少血,血腥气浓重,刀柄上刻着两个镶金的小字。
但那刀修的眼忽地便亮了。
“陨……陨祭!”
天下第一铸器师陨祭炼制的刀!
身为?修士人人都想求他?为?自己打一把合适的武器。
但陨祭接单全凭心。
总之就是,看脸。
那刀修的手都在?抖:“你,你确定要压这?”
谢卿礼将刀搁置在?小桌上:“赌不赌?”
刀修连连点头:“赌!”
谢卿礼这时候回身看了愣神的云念一眼。
他?无声示意她安心。
刀修拱手:“在?下秦木,请道友赐教了!”
谢卿礼点点头没说话。
秦木:“……行,道友果真利落干脆,那便来试试我的剑!”
话音刚落,他?拔刀朝谢卿礼冲来。
谢卿礼并未用碎荆,而是随手取了把木剑。
他?的神情平淡,秦木是个左撇子,左手抡起大刀划破虚空带起簌簌声,丝毫未留情面朝谢卿礼打去。
谢卿礼只抵挡,并不做任何进?攻。
在?外?人看来,便是少年不敌节节败退。
只有秦木自己知道,节节败退的是他?自己,他?的额上冷汗直流,握刀的手腕被震得发麻。
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那少年不知道是何来头,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但修为?完全看不出来。
他?这把刀也算中品,跟随了他?十来年,砍在?谢卿礼的木剑上,竟被那柄剑震得发麻。
不出一炷香,他?执刀的手必定要废。
秦木的大脑飞速运转,还?未想出来应对政策,少年动手了!
方才还?在?他?眼前的人身形一晃,竟直接消失了。
他?愣神之际,身后一阵寒意,濒死的威胁铺天盖地朝他?的后心刺来。
秦木几乎用了所有的修为?,迅速转身左手横刀抵挡。
咔——
是碎裂的声音。
跟随了他?十几年的刀身上爬上道道裂痕,在?他?眼前碎成渣。
这场比武才半炷香,便已经定了胜负。
只几招而已。
秦木看着地上的碎屑愣了许久。
他?并未觉得生?气,技不如?人,没什么好生?气的。
只是觉得惊骇,修真界何时出了个天资卓群的少年。
他?明明记得,当今年轻一辈的第一是玄渺剑宗的江昭。
“你输了。”
谢卿礼收回剑。
秦木抬起头,神情复杂分辨不清。
少年沉静地看着他?。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毁约之时,他?起身来到放置宝物的小桌,端起了那匹霓裳,拱手将它奉上。
“今日是在?下技不如?人,能与?道友一战,是在?下之幸,请道友收下这匹霓裳。”
云念也不免挑眉。
这修士倒是个输得起的。
谢卿礼“嗯”了一声,端着那匹霓裳跳下了高台。
他?并未拿那柄作?赌的刀,秦木连忙捡起来喊他?:“道友,你的刀没拿!”
谢卿礼头也不回:“送你了。”
秦木愣在?原地,巨大的惊喜冲击的他?回不过神。
谢卿礼一手拿着那匹霓裳,一手拉起了云念的手腕挤出人群,这里人太多了,他?实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气味难闻,空气燥热,太吵还?烦。
秦木的声音自身后遥遥传来:“多谢道友,若有机会?再见,我定会?重谢!”
谢卿礼已经带着云念走?出很远。
“师弟,那边还?有人唱歌跳舞呢,不要看了吗?”
“明日再看吧,今日太晚了。”
他?并未松开手,云念也并未挣扎。
两人并肩回到流光榭。
这里只安排了他?们两人入住,江昭和苏楹住在?隔壁。
流光榭中有个湖泊,湖正中央是个亭台。
少年拉着她在?亭台中坐下,将手上端了一路的霓裳收起来:“师姐,做好衣裳后再送你。”
云念:“你是想要送给我?”
“嗯。”少年点头,“这匹霓裳若穿在?师姐身上,一定很好看。”
云念老脸一红。
他?可真是……总能顶着这般无害的脸说出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谢卿礼靠在?长椅上,下颌微扬示意云念看虚空。
“师姐,赏月。”
云念寻着看去,圆月当空,浓云已经散去,零丁散着几颗星,清清冷冷。
她学着他?靠向身后的长椅,放松下来吹着晚风。
两人坐的很近,微风将乌发吹起,少年少女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越缠越多,越缠越紧。
时间好似慢了下来。
好像过了很久。
云念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直犹豫的话:“师弟,你到底在?瞒我什么呢?”
谢卿礼回过头看她。
月光洒在?她脸上,本就白皙的肌肤越发剔透。
他?早就知道她这般聪慧,从看到那副壁画的时候,便应该猜出了他?有事情瞒着她。
谢卿礼的声音很轻:“师姐,我不会?害你。”
有些事情他?会?与?她说。
但是在?那之前。
“请等等我。”
等他?有勇气将那些罪恶又绝望的过往摊开在?她眼前。
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来,竹香密不透风将她包围。
云念嗓子干涩,心跳微快。
少年在?她的发髻上轻扫,替她拨去了飘落在?上的枝叶。
他?的视线在?她的发髻上停了一瞬。
那两朵绒花本来明日便能送给她,如?今怕是要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才能去取。
他?正要收回手,温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指腹正好搭在?腕间的那根红绳上。
是截然不同的温度。
很温暖。
谢卿礼看去,云念的眼睛很大,点漆般的眸中倒影的全是他?。
他?看到红唇微启:
“无论傀儡师也好,这莫名其妙的组织也罢,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逼你,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告诉我,好吗?”
她顿了顿,又道:“我想帮你。”
不想他?黑化?毁灭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