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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
    杜轩沉思着摇头:“他们该想在城上的人看得见的地方杀人,对城中人也有威慑作用。”
    雷参将皱着眉:“那怎么还没人出来?”
    杜轩摸出三个铜钱,找了个箭跺台子,快速地掷了六次,然后看向远处那几个戎兵营帐,没有骑兵出现……他突然笑了:“哈!露馅儿了吧!”他大喊:“让他们准备撤退!”
    雷参将不及细问,扭头说:“放预警烟花!”一只烟花嘘声而起后,他才看向杜轩,杜轩笑着说:“那些营帐怎么可能是空的?至少也该出来几百人吧?现在一匹马都不出来,就不对!何况,我得的是噬嗑卦,他们张着嘴在等着我们呢!”他握了拳,对空挥舞说道:“别藏着了!出来吧!我看出来了!你们不懂《易经》!”
    虽然隔着十多里,那边就像听见了他的话一样,响起了一阵号角声,片刻后,地平线上出现了大队的骑兵,如水般漫然包围了过来。
    杜轩跳:“我对了!我算对了!”
    雷参将喊:“鸣锣收兵!”有人再次放出了烟花信号,敲响了铜锣。
    周朝的军队停止了前进,可二十多辆马车并没有往回跑,反而继续向前冲,只是队形变化,不再是直行,而是横着排开,形成了一字长蛇,然后马车纷纷起火,骑手们解下马来,骑着马往回跑,将一线燃烧的马车留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周朝的兵士们转身往京城方向飞跑,勇胜军的强弩兵前队变后队,留在了后方。燃烧的马车阻碍了北朝骑兵的速度,等到北朝骑兵几乎追上撤退的军队时,弩兵们突然停步,转身持弩回射,弩箭强悍,大片的骑兵倒地,骑兵被迫减速或者停止。周朝的军士们才又回身向城内狂奔,很快进入了城上弓箭的射程之内,追上来的骑兵不能靠近只能射箭,兵士们举着藤牌躲避着流矢,安然撤入了城中。那些骑马的小青年们入城后大笑,跳下马后相互拍肩膀……
    杜轩在城上松了口气,可是雷参将指着远方咦了一声,杜轩忙看去,远远的,有一大群人跟着两辆马车也在往回跑。原来有大队人马,没人注意到他们,现在这边兵士们进城了,那边的人马才暴露出来。城上的人们指指点点,那队人该有几百,没有弩兵掩护,北朝骑兵急速地接近了他们,天空下刀光闪现……
    杜轩问曹参将:“那是什么?!”
    曹参将拧眉眺望:“不是从我们这个门出去的,该是东南门……”
    两个人对视,都难掩惊愕,曹参将说:“我去查看东南门!”下城跑了。杜轩摸了摸小胡子,想了片刻,咝地吸了口气,走下城去见那些山寨兄弟。
    京城的西门也开了,一队百十多人的骑兵飞马而出,虽然只有百人,但是杀气腾腾。西门外北朝并没有布下重兵,这些人一阵拼杀,竟然突破了包围,冲了出去。
    南门处终于出现了北朝骑兵,可是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远方杀声震天,京城的南方一直没有动静,但北朝一直没有放松警戒……
    北面戎兵主营的后方,出现了骚乱。被抓的几万百姓民工杀了看守他们的戎兵,烧了营帐,逃出了营地,他们不敢往京城方向跑,四散逃向他方……
    柴瑞到了高台下飞身跳下马,往高台上攀爬。已经到了高台上的韩长庚和“文官”孤独客正将老皇帝从架子上往下解,也穿着“文官”服装的杜方和关山庄主等人站在他们旁边,举着藤牌挥舞着刀剑,挡住戎兵向高台射来的箭。张杰在高台上,持续向远方射箭。
    柴瑞一见父亲,差点没有认出来:老皇帝白色的头发蓬乱开,脸瘦得骷髅一般,大冬天上身没衣服,肋骨一条条裸露,左肩上有一深深刀口,浓黑的血凝成一团。柴瑞一下就哭了,上去抱着老皇帝大叫:“父皇!”
    孤独客捏断最后一条锁链,老皇帝倒在了柴瑞胳膊里,他浑浊的眼睛含了泪,茫然地眨眼,艰难地说:“儿,瑞儿……”
    杜方打落两支箭,叫道:“快撤!”跟着柴瑞上来的赵震,用身体护住了柴瑞喊道:“陛下,快下去!”
    孤独客一把从柴瑞怀中横抱起老皇帝,飞身下了高台,杜方抓着柴瑞的一只胳膊,说了声:“随我来!”拉着柴瑞也跳了下去,赵震手按高台边缘侧身跳下。
    柴瑞一落地,石副将牵着柴瑞的马说:“陛下!上马!”
    柴瑞见孤独客就在旁边,忙做了个手势,他上了马,孤独客和赵震帮忙将老皇帝绑在了他背后。
    凌欣也骑马到了,喊了一声:“台子上的,撤啦!”高台上的韩长庚等人凌空跳了下来,张杰也攀着梯子几步下了高台。
    凌欣将鞍子后面的缰绳松了,几个“文官”分别上马,凌欣把马鞍边的袋子向杜方扔了过去,杜方一把接住,调转了马头离开。
    孤独客对凌欣说:“姑娘!我来吧!”
    凌欣摇头:“必须我来!”她策划了这次行动,许多人会为此送命,没有道理她不断后。她大声喊:“按照计划走!替陛下开路!杀回城去!”孤独客看了下周围,马匹只余了一半,柴瑞背后的老皇帝头后仰着,奄奄一息,他点了下头,踢马去了。
    张杰背了弓,对凌欣大喊:“姑娘,回城吧!”
    凌欣挥手:“别管我!我还有事!”
    赵震和韩长庚也已经分别上马,凌欣抽出一支爆竹,弯腰借着被前面那些爆竹点燃的枯草上的火苗点了引信往天上一指,嘘地一声响,一道紫色火焰冲上了天空。
    马光在城上已经观察到了大半情形,见此信号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忙让人吹响号角,这次是连续的长号,没有间断。
    高台旁的兵士们举盾掩护着弩兵,开始回撤。
    韩长庚与赵震一左一右,与其他江湖人众,护着身背着老皇帝的柴瑞往回杀,孤独客跟着他们,张杰与石副将等人带着勇胜军兵士随着往城中撤退。凌欣则骑马向侧面跑开。
    周朝的步兵听见长号声随即改换了阵势,原本在后方的大车迅速推往前方,运送尖锥的小车都被点燃,一处处火焰腾空,周朝的军士们小跑着往城中移动,可是在撤退过程中,盾牌兵退得最慢,走一段就会停下,让躲在他们身后的弓弩兵们向追来的骑兵射箭,遏制着北朝骑兵的追赶。
    等到弓弩兵箭尽,从后面推进的大车也到了他们旁边。兵士们掀开大车上的遮布,将成卷的铁蒺藜从大车上拖到了地面,又将绊马锥随意扔在铁蒺藜圈之间的空地。卸光了车,他们点燃了事先用火油渗透的大车。不多时,原来死马堆积的战线内侧,又形成了一道漫长的火焰和铁蒺藜、绊马锥组成的防线。
    凌欣和杜方分头行动,在这防线内骑马横着跑,点燃了一个个烟雾弹,扔在这防线的外围。
    后世的有毒的烟雾弹凌欣造不出来,可是大学生们经常用来装神弄鬼的硝石配制的烟雾弹却很容易。这些东西的原材料带着也不会爆炸,凌欣带了一包,本是用来保命的。这两天她做了百多个烟弹,她与杜方一人拿了一半,投在铁蒺藜和三角架周围。浓烟滚滚,虽然无法遮掩周朝回撤的兵士们,但是可以造成对方提高警惕,减低速度,也让绊马锥等变得模糊,使追来的骑兵无法避让。
    这个时期的路障已经很普遍,只是凌欣更进一步,将路障运到前方,直接布置在战场上来掩护自己兵士撤退。追来的北朝骑兵眼看着一线烟火成形,只好放缓马速,在马上援弓射箭。
    凌欣扔掉了最后一个烟雾弹,扔了手中的火棍,牵转马头,见战场上已经没有多少周朝兵士了,就纵马向京城方向奔驰。周朝马匹奇缺,兵士没几个骑马的。凌欣这么多年在马场骑马,虽然比不上梁成,但自觉得骑得比大多兵将都好,不然她也不会留在最后。她附身匍匐在马上,将自己几乎与马背同平,那些追逐而来的箭矢,纷纷掠过她的头顶。
    接近了城墙,凌欣牵扯马头,指向城门,就在这一转向之间,一声嘘响,凌欣眼看着一支箭射入了马腹。她急忙踢开了马镫往下跳,可是马倒得太快,它奔跑时跌倒的惯性将凌欣一下甩开,凌欣觉得自己在空中仰身,猛地摔落,她的背部和后脑撞击在地,一下就昏了过去……
    (本来是断在这里滴!可是我心软了……放心,女主不会失忆滴……)
    贺云鸿看着兵士们极有章法地抵住了骑兵的冲锋,才不那么发抖了。他扭头看向中间的城门,不久,一片鼓乐中,军士们成群涌出,又过了段时间,一队骑兵出了城门。
    即使人群混杂,骑兵迅速,他还是辨认出了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贺云鸿皱着眉,极目追着那个随着金色大氅越来越深入了混战中的黑色背影,他的手按在了石头上,用力之猛,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崩开都毫无察觉。
    贺云鸿觉得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城下人们的呐喊和惨叫声如声声重锤,震得他五内俱裂,这种痛苦堪比酷刑……
    终于,号角声中,出城的兵士们开始回撤,但是并没有混乱,有些人甚至架着伤员往回跑。过了一会儿,城上遥遥传来了尖锐的唢呐声,远处连发三支烟花,有人大喊:“晓谕全军!陛下进城了!”兵士们大声传着口信,然后赞叹着:“太好了!陛下回城了!”……
    可贺云鸿的眼睛还是凝视着远方,好容易看到了那个人,她竟然没有往回跑,而是横穿一半战场,从中部一直跑到了战场边缘。
    贺云鸿紧张得无法呼吸,颤抖着倚着城墙,眼睛一眨不眨。直到见凌欣扔完了烟雾弹,调转了马头,向城墙奔来,他才喘了口气。
    北朝的骑兵再次云集,追逐而来。贺云鸿看着凌欣奔向城墙越来越近的身影,心都要跳出胸口,他的嘴唇微开,依然肿胀的舌头说不出话来,嗓子里一阵阵发紧,像是要出声催促她快些跑。
    突然,他看到凌欣的马匹倒地,凌欣摔了出去,然后就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一瞬间,贺云鸿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自己傻了——头脑突然空了,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哆嗦着抬手,指了指凌欣倒地的地方,旁边的雨石和寿昌都问:“怎么了?怎么了?”贺云鸿接着指,雨石问:“谁?在哪里?”战场上到处是倒伏的人体,往回跑的兵士已经寥寥无几,凌欣倒下的地方,淡淡的烟雾和着灰尘正弥散开来,凌欣还是没动……
    她死了吗?!这个念头一起,贺云鸿一下瘫软在城墙处,就要坐到地上……可只是刹那,一种更强烈的感情从心底升起——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城外?!任她被马践踏?!被敌人砍杀?!他要带她回来!不成的话,就死在一起!
    他焦急地在城上巡视,看到了城墙内的一个吊篮——城门关后,供人进出。贺云鸿指着那个吊篮,雨石还是问:“怎么了?公子要干什么?”
    无暇比划什么,贺云鸿几步走了过去,脱掉了披风,坐了进去。雨石惊呆了:“公子?!”
    寿昌跟着,明知故问道:“贺侍郎?贺侍郎?你要干什么?”
    贺云鸿拿出龙牌,捅向寿昌,然后愤怒地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寿昌结巴着:“贺侍郎……要……要出城?!”
    贺云鸿点头,再次咬牙切齿地抹脖子,寿昌对周围的兵士们说:“贺侍郎有皇命龙牌,要……要下城去……”他声音发颤,兵士们怀疑地看他。
    有人嘀咕:“戎兵来了,这个时候要下城……”
    雨石结巴:“我们公子……大概有事……公子!不要下城啊!”
    一个领兵的中年人跑来,喊着:“什么事?!什么事?!”他见贺云鸿坐在吊篮中,喝道:“何人大胆,竟要下城?!”贺云鸿向他举起龙牌,他跑到跟前一读,更大声地惊呼:“如朕亲临?!”忙回头对兵士们说:“那……那就放他下去吧!”
    寿昌着急地说:“那边戎兵过来了!”
    雨石哭了:“公子!不要下城!”
    戎兵的骑兵到了烟雾线前,许多马匹在烟雾中跌倒,马嘶人叫,队伍停下,有人下马,挪开铁蒺藜,踢开三角架子。可是这些东西也不会消失,他们只能将他们堆放在一起。
    城上,几个人将贺云鸿和吊篮抬出城垛口,拉着吊篮的绳子,将吊篮放了下去。雨石焦急地跳脚:“我也得下去!我也得下去!我们公子受了伤……”
    领兵的人断然说:“不成!擅自下城,按令当斩!他有龙徽牌,可是你没有!”
    雨石哭了:“可是公子他走不了路啊!”
    领兵的人瞪眼:“那他还要下城?!”
    吊篮一到地面,贺云鸿马上爬了出来,往城外的空地中跑。他在上面看准了凌欣的位置,穿过各种障碍,直指目的。
    奔跑中,他感到身上的伤口一处处裂开,温热的血浸湿了他的衣服,可是他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只是渐渐地,他喘不过来气了,胸口如有千钧之重,他的嘴张不开,完全靠着鼻子呼吸,他开始头晕,眼睛有些模糊,他怕自己看不清,一次次揉眼睛。
    他看到了凌欣!她静静地躺在地上,零星的箭落在周围,贺云鸿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一下子跪在了凌欣的身边,他颤抖着手,刚要放上凌欣的口鼻处,却发现凌欣轻甲束缚着胸膛在微微起伏。
    她还活着!贺云鸿眼睛湿润了,他抬手去按凌欣的人中,他的手软,按都按不下去。凌欣皱了下眉,可是没有醒来,贺云鸿焦急地推凌欣的肩膀,凌欣像是不想睡醒的孩子一样,哼了一声,脸上泛起一层笑意。贺云鸿用手轻轻地触摸了下凌欣的脸庞,然后拿起凌欣的手指,放到两唇齿间,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89章 救人
    凌欣叫了一声,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本来进入了一片安宁之中,白色的光芒如乳液般渗透身心,她觉得万般舒畅。似云似雾的朦胧里,走来一个身影,凌欣直觉是蒋旭图,是他来看自己了?!凌欣笑了——她终于见到了他!那个优雅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就要看清他的面容……突然指尖一痛,凌欣醒来,眨眼,看清楚了——竟然是贺云鸿的脸!
    凌欣生气地皱眉,贺云鸿的目光也变得冷峻,指了指后面。凌欣又眨了眨眼,听见了远处纷杂的声音,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了,一打挺坐起,马上站起来,向着城墙就跑,可是跑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儿——贺云鸿并没有在身边,难道方才自己在做梦?她回头看,见贺云鸿趴在地上喘息着,没有起来跑。
    凌欣忙跑回去,拉贺云鸿的胳膊,贺云鸿摇了摇头,挥手推开她。他方才一路奔跑,已经用尽了自己大半力量,本来觉得还可以将凌欣背回来,可他见凌欣能走动,突然就泄了气,蓦然浑身剧痛,千刀万割一般,此时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他实在不能动了,不想连累了凌欣。
    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凌欣不及细想,见北朝骑兵接近了,就奋力将贺云鸿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拖着他往城墙走。贺云鸿皱眉挣扎,凌欣大声说:“别闹了!我们同生共死!我不会丢下你的!”她一直在默念着蒋旭图的信中词句,反复品尝这份让她能笑对死亡的爱意。结果在危急之时,就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她没有在意到这话的亲密之处,只是觉得贺云鸿下城来救了她,她如果转身跑了,把贺云鸿一个人留在后面,那想也不用想,方才的那光明定会烟消云散……
    听她这么说,贺云鸿的眼睛亮了,他不再挣脱,强撑着站起,被凌欣拖着往前走。两个人跌跌撞撞,凌欣忽然“哎呀”了一声,几乎跌倒,贺云鸿忙奋力站稳,搬住了凌欣的肩膀,凌欣说:“没事没事,我小腿中了一箭,根本不疼!快走!”这次,两个人变成相互扶持着了,贺云鸿指了下城边的吊篮,凌欣打气地说:“太好了,挺近的……”
    城上的兵士们对着他们使劲招手,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凌欣扭脸一看,见一个戎兵正挥着长刀骑了过来,城上的兵士往下射箭,可戎兵离他们太近了,人们不敢射了,只能大喊让他们快跑。
    凌欣对贺云鸿说:“谢谢你了!”他带伤下城来救她,怎么也得道声谢,说着,凌欣挪动手掌,贴在了贺云鸿的后背微湿的衣服上,准备奋力把他推向吊篮方向,自己先挨后面上来的骑兵一刀……
    可是贺云鸿好像知道了凌欣的想法,双臂突然一下子搂住了凌欣,将两个人的胸膛紧贴在一起,凌欣惊得瞪大眼睛——这是拥抱啊!耳听得身后马蹄声近,贺云鸿双眉紧皱,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凌欣的眼睛,脸渐渐地靠近,凌欣惊讶得后仰——这是要吻我咩?!
    凌欣打算就地一倒,既躲开后面来的刀,也躲开贺云鸿……可是人家下城来唤醒了自己,这么干太不仗义了吧?要不,先将他翻在地上?对,凌欣一脚插入贺云鸿的两腿间,就要像摔跤般用力将贺云鸿放倒在地……
    只听身后一声惨叫,凌欣忙回头,见方才那个的戎兵身上嵌着一把剑,正从马上跌了下来。一匹马飞奔而来,马上是穿着红色官服的杜方,大喊:“姐儿!”
    凌欣大叫:“杜叔!帮忙啊!哇,您穿着官服太棒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与贺云鸿手脚相缠,特别亲密的样子!
    杜方飞身下马,过去从戎兵身上拔出了剑。贺云鸿放开了凌欣,可是摇晃了一下,就要往地上坐,凌欣忙继续架着他一边的胳膊,贺云鸿倚着凌欣站稳。
    杜方一手提了剑走过来,将贺云鸿的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急促地说:“姐儿快走!城门已经关了!”
    凌欣指着方才贺云鸿的吊篮:“从这里上城!”
    有了杜方,他们速度就快了,一会儿就到了吊篮前,北朝的骑兵追近了,城上的兵士们射箭阻拦。雨石和寿昌对着城下大喊:“快上来呀!快点呀!”
    杜方和凌欣将贺云鸿扶坐在吊篮中,凌欣刚要直起身,准备等吊篮再下来一次,手臂就被贺云鸿强力一拉。她一腿受了伤,本来就不稳,一下就脸朝下,扑在了贺云鸿的怀中。贺云鸿被砸得皱眉吭声,凌欣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又一想——是你拉的我呀!但是此时真是没时间计较这些!
    杜方对城上大喊:“拉绳子!”
    吊篮摇摇晃晃地离了地,凌欣的腿还在吊篮外,可是上身被贺云鸿紧抱在怀里,胸部紧压在贺云鸿的胸膛,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凌欣窘迫地抬眼,见贺云鸿又在专注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像是黑色的浪涛,能将她吞没。凌欣的心砰砰地跳起来,口干舌燥,可她想起临出城时接到的信,想起能让自己欣然奔赴战场的情怀,对着贺云鸿使劲眨了眨眼,收敛心神,干笑着说:“多谢……贺侍郎……”
    贺云鸿眼睛移开,轻飘飘地看向凌欣的耳畔,似乎是不搭理她了,可是双臂还是紧搂着她,凌欣想这也是自然的,他一松手自己不就掉下去了?就没挣脱。
    城外有箭射来,杜方抽出长剑,一下下挥舞,将箭打落,然后轻身如壁虎般贴着城墙窜上,到了城上帮着拉绳子,将吊篮迅速地拉到了城墙上。吊篮一在城墙里停下,贺云鸿马上就放了手,凌欣从吊篮里爬起来,雨石抱着件披风跑过来,一拉贺云鸿的手后就大声哭喊起来:“公子!公子啊!”
    凌欣才发现贺云鸿放在吊篮边的双手背上,几缕鲜血流淌了下来,滴滴垂落,他神情萎靡,眼睛闭上,蜷坐在吊篮中不动。
    凌欣忙说:“别让他出来了,就用这篮子,快抬他去见孤独郎中!”
    雨石将披风横搭在了贺云鸿的身上,哭着说:“来人呀,快抬公子呀!”
    杜方说:“姐儿,你小腿有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