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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不大的木桌上摆了几个碗碟,看上去好像样式不少,但内容其实简单的很,一碗料不太多的昨天剩下的菜汤,一小盆蔫巴巴只有点咸味的野菜,一小碟咸菜,主食是大伯母送过来的番薯两个。
    唐云瑾把属于他们姐弟俩的番薯掰成两半,把大的那一半递给了弟弟。至于另一个大的,唐张氏作为这个家中唯一的长辈,理所当然地拿在手里吃着。
    弟弟拿着手里的半个番薯倒是没再说出什么嫌弃的话,只是木着一张脸张嘴就咬,偶尔喝两口冒着热气的菜汤,再夹点咸菜吃。咸菜虽然是时间久了一点,但味道勉强还过得去,至少比那盆野菜好多了,野菜除了唐云瑾之外,根本没人动,她也乐得自己一个人享用。
    你说味道差,野菜还泛着苦味?只要能填饱肚子,不要让她晚上因为饥饿难以入睡,那些又算是什么?唐云瑾早就习惯了。
    比起难以下咽的野菜,填不饱肚子的半个番薯,更让她难以忍受的,却是盛着菜汤的,专属于她的缺了一块的破碗。大概乞丐用的碗都比她用的强。唐家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绝对不至于连一个完好的碗都没有,她这个碗也不知道是唐张氏从哪里翻出来的,为的不过是和其他人区分开,免得她把家里所有的碗都祸害了。
    哦,对了,还有唐张氏为什么一点都不碰那盆野菜,归根结底的理由其实并不见得是因为味道难吃,主要是因为,不想沾了被她的筷子碰过的菜。
    就连她偶尔把筷子伸向那碟咸菜的时候,唐张氏冷淡的脸上也会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又竭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从她夹过的另一边夹一点咸菜,然后嚼都不嚼的直接往嘴里咽,每次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唐云瑾都忍不住恶趣味地故意多夹两次,在心里冷笑连连。
    嫌弃就嫌弃吧,还非要惺惺作态,何苦为难自己呢?唐云卓在这方面的不避讳是唐云瑾唯一对这个弟弟另眼相待的地方,至少他也不是那么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要说唐张氏是唐云瑾的亲奶奶,哪怕是因为过去和她那个娘婆媳关系多不好,孙女儿终究也是要嫁人,在古人眼里是个赔钱货,也不至于嫌弃成这般模样。
    最根源的理由就是,唐云瑾有病。
    说起来是挺狗血可笑的事情,前些年在唐云瑾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忽然毫无预警地倒下,呼吸困难,面色惨白,吓了家里人一跳,之后找来郎中看过,可居然连郎中都看不出是什么病,因为在这里,这种病是非常罕见的,至少那个郎中大半辈子也只见过这么一例,最后也只是从她的身体状况表示,这种病应该是极难治愈的。
    对于有现代常识的她来说,她自然这是什么病,哮喘。
    在现代并不算少见,但的确是不太好治愈的顽症。
    在第一次发作之后,头年又发作过两次,但都不太严重,郎中给开了些药缓解,但作用似乎并不太大,本来家里人只是对多了一笔开销有些怨言,直到第二年,发生了一件让如今的唐云瑾哭笑不得的事,至此导致了整个唐家的人都对她极其避讳的结果。
    当初那个给她看病的郎中,也发作了!同样是哮喘!
    这可把家里吓得不轻,一知道这个消息当时在场的唐家人清一色变了脸色,反射性地离得她老远,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本能地露出的嫌恶紧张,目光中充满了不愿意接近她的恶意,即使后来他们极力地不表现出来,仍然在不经意的言行中表露无疑,也让唐云瑾的性格越发内向,少言寡语,深怕说错话惹得家人更加厌恶最后被抛弃。
    其实真解释起来也不过是个巧合,十有八九是那个郎中本身也患有哮喘,只是一直不曾发作才不知道这回事。之后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发作了,村子里不少人都知道她得了怪病,出了那事之后就咬死了这病会传染,纷纷对她避恐不及,哪怕有少数觉得她年纪小可怜她,也不太敢接近她,只能摇摇头叹息,最后连原本给她说好的亲事也吹了。
    也亏得那个郎中年轻时走访不少地方,也算见多识广,并没有怨恨她或者认为是她传染给他,反而很可怜她的际遇,时不时地熬些药给她吃,分文不取不说,还会教她识别药材,告诉她哪些草药会对她的病有缓解调理的作用,这才让唐云瑾心里怀揣了些许微薄的希望,不至于因为被人避讳厌恶而生出轻生的念头。
    家中知道这病无法痊愈后也不愿意再多花钱,加上有那个老郎中或多或少的照看,便也有了些听天由命,随她去的意思,是死是活全看老天爷的心情。他们没办法治好她,但也不把她赶走,就算是尽了作为亲人的责任了。
    “啪。”碗被用力放到桌上的声音打断了唐云瑾的思绪,抬头,唐云卓已经起身往他住的那个小屋里走。
    唐张氏也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只对唐云瑾说了句‘等会儿记得烧水’横了唐云卓一眼,踩着小脚回屋。
    只剩下唐云瑾一个人把手上的半个番薯吃完,又看看一点不剩的咸菜盘,再看看盆里的野菜,直接把盆子拿到自己跟前不客气地把里面剩下的野菜三两口吃了个干净,把只有两个菜叶的菜汤咕嘟咕嘟喝光,这才感觉肚子里有点东西了。
    之后,收拾桌子,洗碗当然也都是她的工作。收拾好之后还要给唐张氏烧水泡脚,再把屋里收拾收拾,才算是把今天一天的伙计都干完。
    其实有时候她挺不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既然嫌弃她,为什么又让她洗菜做饭?为什么洗碗筷就不怕她身上的病毒会传染了?难道他们嫌弃还要分场合?需要她的时候就选择性地遗忘她有病,不需要的时候则时时刻刻不忘了提醒她有病,不要靠近他们。
    把碗筷洗好,又烧上水,回头看看放在门口的竹筐,今天的收获着实太少了点,看来明天还得继续上山采药,顺便把之前的那些也都处理处理才行。
    ☆、003 避如蛇蝎 下
    不管唐家人对她如何,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在她没有足够的能力自力更生之前,对于过去的唐云瑾的一切,她只有,先挨着吧。谁让她占了人家的身子呢?
    不管身体有病没病,这也算二次生命,做人总要学会感恩,更要学会知足常乐!
    翌日,天蒙蒙亮唐云瑾就早早地爬了起来,摸着黑穿上衣服起来做早饭,昨天大伯母送来了杂面,早上正好做点杂面粥,虽说半袋子的杂面数量不少,她却是不敢用太多的,哪怕大头是给奶奶吃,她也只敢抓一小把然后多弄点水,做点稀粥。
    要是用的多了,唐张氏是要骂她不会过日子浪费的,要是碰见老太太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多念叨两句暗示她是不是嫌弃家里虐待她不给她饱饭吃,她哪儿敢反驳半句?在这个家里,她哪怕是真的吃不饱饭,也必须面不改色地说,我吃饱了,我不饿,才能避免唐张氏,又或是三五不时会过来的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有时候,她真有些怀疑,唐家人这辈子都是来跟唐云瑾讨债的债主。
    等弄好了粥再从小坛子里拿出点咸菜,天已经亮了,里屋也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唐云卓那边依然很安静,这会儿肯定还没睡醒呢。
    唐云瑾往自己的破碗里倒了半碗稀粥,三两下吸溜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又摸摸仍然干瘪的肚子,叹了口气,进屋小声道:“奶奶,粥在锅里放着呢,热水也烧好了,您洗完脸记得吃。我上山采药去了。”
    唐张氏边系着衣襟边冷淡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懒得回。
    唐云卓那边,唐云瑾也意思意思地过去叫了一声,结果意料之中地只得到唐云卓一句不耐烦地‘烦死了’,唐云瑾很淡定地当做没听见,背起竹筐出门去了。
    平时只要她把她分内的事做完,诸如做饭,打水烧水,给菜园子浇水,收拾碗筷,整理屋子之类的家务活,其余时间,像她上山采药或是采野菜,唐张氏都是不管的,问都不会问上一句。因为老太太每天都会盯着她的收获,有时候挖到点野番薯,木薯就可以给家里增加粮食。至于那些东西是她个人的劳动成果什么的,老太太才不会记得呢。
    唐云瑾采药的山紧临着唐村,周围不同方向的山脚也有另外几个小村子,山上的资源算不上多丰富,能用的草药也不多,平时她采的也大多是为自己调理身体的药,所以唐张氏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不用家里掏腰包,她自己想弄那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草药,对方是再高兴不过,而那少得可怜的数量也不至于让爱占小便宜的大伯母看上眼,卖钱还怕人家不要呢。
    出了门没走多远,刚过了两间房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也看见唐云瑾了,面上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露出笑容冲她打招呼,“这不是云瑾吗,又上山啊?”
    唐云瑾乖巧地冲那人问了声好:“张婶好。”这位大婶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给人说媒,算村里半个媒婆,不少人家的娃子都是她给说的煤,当初唐云瑾那桩婚事,也是她过来找唐家人取消掉当做没这回事的。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张婶当初倒是深怕她连累了夫家,走动说服的别提多积极了。
    对方站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没有丝毫出来和她多聊两句的打算,她当然也不会热脸贴人冷屁股,巴巴地赶过去讨人嫌。
    “我上山采药,顺便采点野菜。”
    张婶笑呵呵道:“云瑾真是懂事,还认得那么多药材,又帮家里做家事,要是我家那臭小子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省心了。”
    唐云瑾道:“男孩子力气大,以后能帮着张叔做地里的活,我就不行了,只能帮奶奶做点家事。”
    “呵呵,所以才说你懂事啊,这么乖巧的姑娘,要不是……”张婶猛地顿住,面上有些许尴尬。
    唐云瑾也没放在心上,知道张婶是想起来她有病了,也不多说什么,对她点点头继续往山脚走,隐约听见后面张婶嘟囔着‘可惜了’,扯了扯唇角。
    唐村并不大,住户不超过百户,但这个时间正是各家起来做早饭的时候,难免会遇上一些人,街坊邻里基本都认识,各家的底细也都很清楚,自然也知道唐云瑾的事情,老远看见她走过来大多装作没看见,偏偏又时不时地偷瞥她一眼,神色复杂难辨。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唐云瑾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并且一律无视。
    有什么可在乎的?反正她和这些人又不熟,要不是有唐云瑾以前的记忆,这些人对她而言也不过是陌生人,他们避忌得越明显,只会越发证明他们的无知。
    直到看见一个中年村妇手里抱着一个小筐在自家院子里的鸡窝里掏鸡蛋,唐云瑾才微微动了动眼皮,对那个村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过,对方显然并不领情,一看见她脸色立刻就变了,不但没有任何回应,还皱着眉扭头快步走回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像是要把一切病菌隔绝在门外。
    唐云瑾撇撇嘴,余光看见旁边两家的人隔着栅栏凑在一起指指她这边又指指那小院小声说些什么,这才微微缩着肩膀,做出失魂落魄的样子,垂着头匆匆离去。
    直到逐渐远离了唐村范围走到山脚,唐云瑾才抬起头勾起了唇角,眼底含着一抹嘲讽。
    轻车熟路地顺着平时走的小路上山,以前她几乎没什么机会爬山,这几个月倒是适应得快,虽然这幅身子骨弱得很,数月来染风寒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上山采药采野菜却像是已经被刻在这幅身体的骨子里,再加上要是不自给自足一点,日子也的确不好过,所以她如今寻找有野菜的地方,偶尔再找找蘑菇之类的也算手到擒来,数量不多没关系,积少成多也是一样的!
    前两天她就偷偷存了点小蘑菇,等会儿采完了野菜正好弄点去把蘑菇翻出来弄点蘑菇汤,不偶尔给自己弄点小灶这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咕噜噜——”肚子不停地发出抗议的声音,唐云瑾无奈地捏了两下提着气忍了忍,拍拍肚子道:“忍着,等会儿再补偿你!”
    也幸好唐村的人虽然都过得不怎么富余,但养活自家人都不算难,加上这山头也挺荒凉,大多数人都不稀罕山上那点味道差强人意的野菜,不然还真轮不到她一个小娃子捡便宜。
    ☆、004 山腰破屋 上
    来到昨天采药的地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见几株鹅儿花,唐云瑾微微一笑,满意地小跑过去蹲下来小心地摘了下来放到竹筐里。
    鹅儿花,也可以叫它川乌,侧根经过加工为附子,算是这山上相对其他可以做药的植物当中比较高产的一种,加上其有着麻醉止痛的功效,不论是积攒到一定数量卖掉,还是留着以后需要的时候自己用,都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是唐云瑾平素采药时的主要目标之一。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要好多了,风小,阳光透过并不密集的树叶照在身上,驱散了不少寒气,不至于像昨天一样瑟瑟发抖,也让唐云瑾采药的步伐快了不少,效率自然也有明显的提高。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又采了些鹅儿花,还有三七。
    熟门熟路地往山上走,身后的竹筐里也逐渐填了个半满,而肚子也抗议的越来越厉害,直到在某个角落挖到一个中等大小的野番薯,唐云瑾才满意地勾起了嘴角。有了它就能填饱肚子了!
    把番薯扔到竹筐里,直接转向了左侧的一条被人工猜出来的小路,很快,一座不起眼的小茅草屋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比唐家还要小上一倍的小茅屋,两扇很小的纸窗破了好几个口子,土墙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淋早已满目疮痍,坑坑洼洼,周围只有零星几颗很小的快枯萎的小树,附近再看不见半个房屋,孤零零的立在山腰上,看上去格外寒酸。
    破败的茅屋怎么看都是没办法住人的,即便是有人看见了大概也只会以为是荒废的房子,但是……实际上,这里却算得上是唐云瑾的一个小小天地,一个没人稀罕,被嫌弃的小天地。
    把缠在门上的藤子扯开,推开门走进不大的茅屋里,唐云瑾把竹筐放到了地上,在屋里唯一的一个小木凳上坐了下来。走了快一个时辰,背着半满的竹筐,又饿着肚子,这幅身体早就快到极限了,再不歇歇脚她一定会累趴下的。
    习惯性地环顾屋里的环境,唐云瑾无声地叹了口气。实际上这里就是那个倒霉的给她看过病之后哮喘发作,连带跟着被村里人嫌弃的老郎中的家。
    老郎中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哮喘发作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前两年终于撒手人寰,可就因为村里的人都觉得他也有病,怕被传染,连去世的时候也没人过来看看,只有村长草草地在山上找了个地方把遗体埋了就算是把后事办完了。
    而这件草屋,在老郎中还在的时候就时不时的会漏雨,因为位置的关系早晚又特别冷,本就不适合人居住,加上原来住的又是个病患,村里根本没人打它的主意。正好老郎中临终前也说把这草屋留给她,最初还有那么几个想占便宜的偶尔往这里走动观望,这两年没有经过任何修葺,每逢下雨的时候屋里都漏雨漏的厉害,根本没法住人,最后会来这里的人也只有她了,
    说来这老郎中的确是个心善的,活着的时候只有他是唯一一个不嫌弃唐云瑾的人,唐云瑾在家中受了委屈又说不出口时经常会到这里来,老郎中看她可怜便教了她一些识辨药材的技能。不过,唐云瑾大概在这方面天赋不怎么高,学到的东西实在说不上多。
    即使每天上山采药,采到的数量也非常有限,虽然她很想靠着卖点药材攒一点私房钱,可每次那么点药给她自己煎一点就不剩多少了,要攒上个把月才能勉强积攒一点到离唐村比较近的小镇上的小药铺卖个几文钱。
    以唐云瑾的小小年纪,肯定是要吃亏,一个小姑娘被人占便宜了也不知道讨价还价,在她看来,做的完全是赔本的买卖。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个赚钱方式。
    因为家里吃不饱饭常常要自己到山上找能吃的东西,熬煮时还要用到些粗盐也需要买,从家里拿她是绝对不敢的,于是那么点钱也基本存不下来。
    而唐家的人却把她能赚那么几文钱当做少给她准备食物的借口,说是她可以多多少少自己养活自己,给家里省一点让弟弟或者是大伯家的堂妹多吃一点。
    事实是,就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没见得能多吃上几口本该属于她的口粮,大多数被克扣下来的东西最后都是进了只比她小一岁的大伯母家的堂妹唐羡羡的嘴里。
    坐下歇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缓过了劲儿,唐云瑾才把竹筐扯过来,先把筐里的野番薯和一小堆的蘑菇弄出来放到已经没法躺人的土炕上,然后把剩下的药材先堆到了一边去。
    茅屋里也没有单独的厨房,往边上走两步就够得到土灶台,灶台上面有一口发黑的铁锅,锅里有一层不薄的油垢,已经洗不干净了,她穿越过来后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勉强让这口锅不至于那么脏,要是原来的那副样子,她根本不敢往里面放东西煮着吃。
    把之前捡来的木柴和一些稻草塞进灶坑里,再把原来的唐云瑾省吃俭用才弄到的火折子拿出来,费了些劲把火点着,把野番薯塞进了火堆下面。比起煮番薯,她还是偏爱烤番薯,味道更好一点。
    至于蘑菇,有了番薯,留着下回饿的时候再吃也不急,存粮也是很重要的。
    在等待番薯烤好的时间里,她也没闲着,开始整理起今天采到的药材,最多的还是鹅儿花,然后有一些三七,白头翁,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对哮喘有一些疗效的卤地菊。
    坦白说,这山上能找得到的草药的数量虽然不多,但种类真不少,只是以前的唐云瑾因为懂得少,认得的大多都是对自己的病有用的草药,不少能用的药材都白白浪费掉了。
    也多亏这几个月她恶补了一些知识,再加上原来就掌握的一些常识,收获才开始变多。从记忆里看,原来的唐云瑾脑子确实不怎么聪明,明明有老郎中这么好的一个学习的途径也不知道好好把握,平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要说这茅屋里最值钱的,大概就是屋里的小木柜里放着的老郎中的医书,里面记载了很多药材,还有一些简单的药理常识,只是原来的唐云瑾不识字所以没办法利用起来,反而便宜了她。
    幸亏这个时代的字只是她所能认清的繁体字,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这几个月通过哪些医书她已经基本把一些常用药材都记了个七七八八,不能说都能学以致用,但看见某种药材能认出来也能说出大致功效,反之可能就差一点,直接问她治疗某某病的有哪些药她可能会比较头疼,可用药太多,也许书中有十来种可用的,她只能说出两三种。
    虽然她没打算靠着医术在这个地方生存,但多一条路总不会有错,丰富丰富自己日后必然会有用处。
    ☆、004 山腰破屋 下
    烤番薯的香味逐渐蔓延开来,唐云瑾眼睛亮了亮,放下手里的药材在棉袄上抹了抹手,捡了个树枝从火堆里勾出番薯,又用一个比较大的草叶子包住还很烫的番薯,有些迫不及待地把皮剥了下来,也等不及把它放凉,随便吹了吹就张嘴咬,一边烫的吸气一边又停不下来地继续咬。
    几个月的贫穷小农女生活已经让她想不起现代的优质生活,如今填饱肚子为大,她可顾不上其他乱七八糟的诸如形象啊,卫生之类的问题。也不知道该为了她的适应良好喝彩,还是为这苦逼至极的生活掬一把辛酸血泪。
    没一会儿工夫番薯就吃没了,之前一直咕咕叫的肚子也终于有了被填满的感觉,唐云瑾抹抹嘴满足地摸了摸肚子,一个番薯入肚不但填饱了肚子,也让身体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把扔到一边的番薯皮收拾收拾,再把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火堆彻底灭掉,唐云瑾转移阵地抱着整理的差不多的药材回到里屋,土炕的一角上扑了个不太大的草甸子,坐在上面比较感觉不到土炕的凹凸不平,平时她整理药材也都是在那里。土炕的另一块地方也铺了不少她之前采到的草药,前两天下雨,为了防止淋雨都弄到了屋里漏雨漏的不太严重的地方,还在上面盖了些干草。
    幸好没被淋到,不然还要重新晒。抬头看见炕头的小木柜,唐云瑾探过身子从里面找出了一本医书,翻到差不多中间的地方,看见里面的东西还在,松了口气。
    每次来都检查一遍已经成为了习惯。书中间的夹的不是别的,正是以前的唐云瑾仅有的私房钱,一共三文,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她着实不受控制的抽了好一会儿的嘴角,要不是确信原主人遗留下来的记忆没有问题,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唐云瑾存了一整年才能剩下来的钱。
    三文钱,连塞牙缝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