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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睁眼,天都黑了。
    温何夕拖着疲软的身体回到家,倒头继续睡。
    他两天没去学校。
    这两天,他小烧不断,脑袋晕晕的,其实林远之这次下手不算重,但他的身体以前被糟践得太狠了,早早步入了衰弱期,一点小伤就发炎,动辄就发烧。他现在觉得小区里晨早甩鞭子的大爷都比他身体好。
    他本以为韩晓这几天会找他,但出乎他意料,韩晓没找他。
    估计是在哪憋大招呢。
    在家休息了两天后,温何夕照常去上学,他可一直想当个好学生的,虽然他常常早退迟到,经常请假,还在学校里偷摸抽烟。
    但他喜欢学校是真的,想当个学生也是真的,做不成好学生,做个坏学生也行。
    现如今,也只有学校能提醒他,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不然他自己都要迷茫了,他总感觉自己是个快死的老头。
    就像一个活了几万年,烂到腐朽的灵魂,装进一个表面年轻,内则溃烂不堪,注定早死的身体里。
    很难得,这一天的温何夕没有迟到,早早来了。
    他走在校园里,斑驳树影落在他身上,美得令人心颤,可周围人看他完全没有欣赏,只有高高在上的审视。
    从进学校大门开始,周围人就一直有意无意地躲开他,好似他是个瘟神,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厌恶。
    他们看着他,和身边人窃窃私语,说着“恶心”“变态”这样的词。
    温何夕倒是平静,完全没受影响,甚至还心情嘲笑韩晓。
    他以为韩晓会放什么大招呢,结果就这儿?韩晓也太小瞧他了,他会因为这些无关者高高在上的批判而受伤?
    不可能,他还没那么脆弱。
    走进教室,一瞬班级同学的目光聚拢而来,他们每个人好像只有表现出对他很明显的鄙视和厌恶,才能凸显出自己是和他不一样的人。
    真是清高而骄傲。
    温何夕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刚坐下,后座的同学就把桌子往后移了很大的距离,桌角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随后那同学还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但能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桌面上好几张新发的卷子,高三就这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他整理了一下,叠放着从中间一折,塞进桌斗里。
    他趴在桌上,闭了闭眼睛。
    他在等。
    等陈照跟他说话。
    陈照是个话多的,他开朗又活泼,可今天陈照格外沉默,从他进教室开始,陈照就一直沉闷地低着头,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鄙夷的目光投给他,他就是装作看不见他。
    他们之间的友谊本就稀薄,看似轰轰烈烈,一起喝过酒,一起打过架,但其实就像一层窗户纸,偏见一落,就破了。
    三
    二
    一
    温何夕默数了三秒,陈照仍是保持沉默,只留给他微微弓着的肩背。
    从进校园,到察觉周围人眼中的鄙视,再到被人厌恶地疏远,温何夕都可以无动于衷,唯独陈照和文书言,他想要知道他们两人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陈照已经给了,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温何夕望向窗外,晨早的阳光刺目,刺痛了他的眼睛,令他眼眶发酸。
    他收回了目光,闭上微微泛红的眼睛,脸埋进臂弯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呼出。然后猛地睁开眼,起身离开了座位,把自己的桌椅拽了出来,搁置在两排座位之间的过道。
    他看向他后座的同学,眼神冷漠:“换个座,你去前面。”
    那同学有点不乐意。
    温何夕拿起一只按动式黑笔,一下一下按着。
    他上次用笔尖差点戳瞎人眼睛的事情可是令全班同学都记忆犹新,他不信这小男生不怂,果不出其然,那同学怂了,乖乖跟他换了座位。
    温何夕原本是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现在换到了倒数第一排,他将桌椅往后移了移,与前座拉开距离,他和其他同学就像是两个互相融不进的圆圈,中间隔着看不见的墙。
    他们绕着太阳。
    而他徘徊在太阳系之外。
    早自习,班主任来教室里走了一圈,看见温何夕换了座位,什么都没说。
    温何夕是个例外,迟到早退他不能管,请假他不能问原因,班级活动从来没有温何夕的影子,例外久了,他甚至已经把温何夕排除在班级之外了。
    温何夕注定是个孤独的星球。
    他没有他的太阳,他也不会像月球一样绕着不会发光的行星转。
    但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发光。
    第16章
    阳光扰得温何夕睡不安稳,慵懒地抬起手,将展开的书往自己脑袋上一搭,一到数学课,他只想一觉睡到铃响。
    和他一样的同学有很多,教室里趴倒一片。
    终于,铃响了。
    睡得东倒西歪的同学们瞬间清醒,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望向讲台上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狠心道:“把这道题讲完就下课。”
    教室里响起一阵阵哀嚎。
    温何夕拿开脑袋上的书,伸着懒腰,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
    讲台上数学老师卖力地提高嗓门,想让同学们认真听讲,但效果并不理想,同学们的心已经飞到了教室外,没几个人听他讲题,听的人还有一半是像温何夕这样,眼睛盯着他,脑子放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