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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天亮了几个小时,直到手机闹铃响起,齐不意才醒。
    被窝另一侧已经空空如也。
    这在她意料之内。
    她赖了几分钟床才起来,像往常一样,仓促过完所有流程,赶往学校,开始一天的学习。
    下午,她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又碰到了安秋。
    “意意。”他喊了她一声,朝这边走来。
    她瞌睡没醒,还以为像以前一样两人装不认识,只觉得古怪,想装没听见走掉,然后被张鹤用手肘轻轻捅了捅。
    ”不意,你对象在喊你呢。“
    她马上反应过来,她和安秋现在可是公开的”情侣“关系。
    ”啊嗯。“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问道,”你现在身体好点了没?“
    ”有你照顾我,当然好多了。“安秋露出灿烂的笑。
    他早上来学校前应该还回了趟家。
    他换了一套和之前骑机车不同的皮衣和黑色衬衫,深色卷发用发胶向后固定,梳成背头,左边耳垂上的白金耳扣隐隐反光,成了衬托脸的点睛之笔。
    他的母亲爱美,因此他似乎同样深谙此道。
    哪怕是身处娱乐圈,见过太多漂亮人的齐云丞都会忍不住主动感慨,是一个长得挺帅的孩子。
    但齐不意恰好又是最不会享受他人注视和艳羡的一类人。
    感到不自在的她嗓音随便回了两句,就拉着张鹤走了。
    “你真容易害羞啊,不意。”张鹤打趣她。
    “啊,是吧。”她干笑两下。
    她想发消息告诉安秋以后在外面别喊她,但拿起手机她才想起,他俩现在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了。
    往后两周,安秋反复几次都这样对待她。
    他似乎放弃了跟她恢复线上联络,齐不意在小区里也没发现过他的身影。
    但倘若在学校里恰好碰到,他就像一个相处得再正常不过的男友。
    譬如今日。
    安秋一声不吭,突然从背后出现,伸出手臂套住她上半身,吓了她一跳。
    “吓到了吗?意意。”
    他亲昵地埋下脸,蹭了蹭她头顶。
    落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齐不意想推开放在自己肩上沉重的手臂,自然是白努力。
    栗子味熏得她脑袋微微发晕。
    安秋一边揽着她,还一边在跟她同学热情攀谈——今天他们上课的教室恰好相邻,所以顺路。
    齐不意看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拉了拉他袖子,“我忘了带水,你能不能陪我去趟超市?”
    “好啊。”安秋爽快答应,“你同学要喝什么,我请吧。”
    “不用不用。”几人连忙推辞。
    “没事,应该的。”安秋笑笑,“我还没请你们吃饭呢。”
    张鹤客气道,“那跟不意一样就行。”
    “好。”
    离开室友们,终于只剩下她和安秋两个人。
    齐不意终于有了可以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闷闷道,“之前说过的吧,过段时间就说我们和平分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
    “........就这么迫不及待?”
    安秋的嗓音跟刚才相比,也冷了一个调。
    “反正总要说的。”齐不意语气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她昨天晚上刚注射完抑制剂,身体不太舒服,心情本来就糟糕到不行。
    在明面上,她和安秋一天不分手,她就不方便找下一个可以“互帮互助”的对象。
    毕竟她交际面窄,能够寻觅到相对靠谱的对象的范围,只能在学校里。
    “就继续是我,不行吗?”他语气受到她影响,同样糟糕,“不是也让你爽了,我怎么就这么招你烦了?”
    “......”齐不意语塞,嘟哝了一句,“说不清。”
    她是真说不清。
    明明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能将就的人。
    一般情况下,只能让她过上没有麻烦的生活,每天有好吃的,还有几个小时玩游戏,她就毫无怨言,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最真挚的感激与尊重。
    但和安秋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却不行。
    这是她神秘的第六感在拼命地拉住她,让她一想到继续保持这种关系,整个精神世界都会烦躁不安。
    这种冲动已经强烈到她意志力突然倍增,身体内躁动的信息素都能用抑制剂解决掉。
    “行。我知道了。”安秋点点头,却在暗自咬牙,“再过段时间,行了吧。你到时候自己去跟其他人说吧,说你把我甩了,还是我不想理你了,都行。”
    他明知道齐不意不擅长应对这些,却如此回应,摆明了以后没必要再照顾她的态度。
    齐不意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似乎有一点难以置信,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嗯了一声,选了四瓶苏打水,抱在怀里,走在前面,沉默地抢先结了帐,然后自顾自走出去,没和安秋一起。
    必须得走在他前面,她想。
    因为她眼圈正控制不住地发红。
    可能会哭出来。
    顶多就流一点点泪。
    但要是被安秋看到,也是很丢脸的。
    和安秋不欢而散以后,接下来四节课上齐不意都在走神。
    下课铃声响,张鹤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她回过神来。
    “不了,我还有事。”她回。
    “怎么?跟你对象约好啦?”张鹤抬手扔掉空掉的水瓶,“对了,替我们谢谢他买的水。”
    “没事。”齐不意现在连假笑的心力都没了,,“是我家里有点事。”
    被安秋的事影响心情,她差点忘记,今天她还要接齐不赢出院。
    妈妈一早就去了。
    齐不赢做完下午的检查,等齐不意放学过去,时间点刚好。
    妈妈还特意定了一家餐厅的位置,说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齐不意快到病房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轻松一点。
    毕竟齐不赢康复也是喜事一件。
    结果她走到病房,里面却是空的,有两个清洁工正在打扫狼藉一片。
    难道已经走了?
    她连忙打电话给齐不赢,没人接。
    然后她又打给妈妈。
    妈妈的电话也是过了会儿才接通。
    “妈。”
    她开口正要询问,妈妈的话劈头盖脸而来,“你来吧,七楼信息素科!你过来看着你这个好兄弟吧,我是不想管了!”
    “啊?”
    妈妈听上去似有哭音,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一头雾水但预感不是什么好事情的齐不意慌忙走向电梯,赶往七楼。
    进电梯的时候,她一抬头,却意外撞见了兰渝心。
    “学姐好。”
    兰渝心的状态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好多了,看样子之前起冲突的事情应该已经过去。
    她顺口回了句,“好巧。”
    “……嗯。”
    兰渝心的表情不太自然,似有躲闪。
    齐不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也是,同样都这家私立医院了,还同样七楼,看来她也是来看齐不赢的。
    自己果然不太聪明,还需要思考一下才能想到这一点。
    她记得自己之前似乎有什么问题想问她,但想起是安秋让她问的,只能悻悻闭嘴。
    兰渝心看上去也有心事,打完招呼以后就在低头看手机。
    齐不意盯着变化的楼层数字发呆。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她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这密闭空间里,除了自己信息素,好像还有另一股跟她很像,但属于alpha那种侵略性更强的。
    可齐不赢人又不在这儿。
    她余光瞟到看手机的兰渝心,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个猜想甚至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兰渝心可是beta。
    能在她身上短暂留下气味,那得是假性标记了多少回。
    一旦有了猜测,就会赋予想象不断延伸。
    最近秋高气爽,兰渝心脖子上那条根本不需要围得这么严实的围巾,似乎都变得可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