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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回陛下,草民今年三十又六。”
    陈德运跪在地上不明陛下此话何意。
    “听闻陈家主母与家主年龄相差不到两岁。”所以你的夫人最少也有三十四了,朕能对你的夫人有什么企图,这后面的话他没说,不过陈德运已经听出来,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是他糊涂了,陛下一到这里又是要银钱又是要宝贝的,一提到夫人就下意识的以为他要像自己讨要夫人,陛下才二十岁,自己那夫人都三十四了,陛下怎会看上他夫人。
    齐景焕的脸色也有些不好,这陈家家主是脑子有病还是怎的,不过就是要见见他夫人,怎么弄得跟自己要抢他夫人一样,在他眼里自己是那种强抢民妻的暴君吗?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后头到底没让陈夫人出来见驾,他本来是看幼安对那织女有兴趣,想着那陈夫人早前也是织女,让她出来给幼安看看,让陈家家主这么一误会,他忽然想幼安会不会也误会,以幼安的性子还真有可能,索性就不见了,幼安感兴趣的不过是那阁楼中不见外人的织女,这陈夫人出阁楼都二十年了,早已不是当初那饮朝露,喝雪水的织女了。
    在陈家溜达了一圈,顺手带走了不少东西,加上陈家人懂事自己又孝敬了不少东西,这一趟还真没白来,果然送进宫的东西都是经过这些商户的手的,陈家有些东西连宫中都没有,世人皆以为那最好的东西全都堆在皇宫的库房中,其实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这些商人的库房中。
    回到永昌殿后,沈幼安对着面前一室从陈家搜刮来的东西发呆,齐景焕从箱子中随手捏了一串手串在手中把玩,道;“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挑完了让她们给你收起来。”
    齐景焕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挑眉道;“怎么了?没有喜欢的吗?这个呢?”
    他从箱子中拿出一把扇子,这个扇子也不只是用什么做的,轻轻一扇带出的是凉风,只是拿在手上试了一下,果然比普通扇子的风凉一些,便顺手拿回来准备送给沈幼安。
    沈幼安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扇子,扇了两下,看了看扇面,上面就绣了一枝梅花,整个扇面都是白色的,采用的是双面绣,看不出是什么针法,她没学过这种,大概是绣这扇面的人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回去又可以好好研究研究了。
    齐景焕不知她在研究针法,有些怨怼道;“你可不知道,今儿个那陈家库房的一个管事没长脑子,脱口就说这扇面是龙皮做的,好家伙,一个商户居然敢拨了龙皮做扇子。”
    沈幼安道;“陛下有没有恼呢?”
    “这哪能啊,就冲这陈家那么识趣,出了那么多银钱,朕也不能恼啊,就是他们哪能用龙皮的扇啊,拨了朕的皮,给妍妍做扇子倒是正好。”
    沈幼安垂着眸道;“陛下别乱说。”
    齐景焕伸手勾着她的小腰;“怎么乱说了,来,你也学学那泼辣的女子,凶悍的说一声再胡闹拨了你的皮。”
    沈幼安侧着身子往一旁躲,齐景焕便直接顺势把她压在榻上,非逼着她说要拨了自己的皮,沈幼安开始还躲着不愿,最后还是如了他的愿,只是她眼角含泪,声音温温糯糯的,说出来也没有那种泼辣女子的凶悍之气,倒像是在求饶一般。
    ☆、第64章
    沈幼安不爱这些东西,她自幼见惯了金银珠宝,普通物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且她也没有因为银钱愁过,这些东西值不值钱对她来说用处也不大,倒不如那新鲜的针法更能提起她的兴趣,到后头都是齐景焕见着了镯子就往她手腕子上套,头饰就往她头上比划,好看的就给她留下,不好看的就丢下,他兴致越来越高,沈幼安就有些蔫蔫的眼皮子往一起耷拉着,齐景焕放下手中的东西,捏了捏她的脸道;“瞧瞧,咱们妍妍才是真正的仙女呢,视金钱如粪土。”
    沈幼安听了反驳道;“才不是呢,奴婢不挑这些东西,是因为不缺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也就没必要费心思去挑这些,有这功夫不如做些自己喜欢的,可哪一日若是落魄了,连饭都吃不起了,自然要重视这些的,这世上谁不爱财?”
    齐景焕笑笑;“说的也是,不过有朕在,是不会让你落魄的。”
    沈幼安扭了扭身子;“奴婢自己有银子,不用发愁。”
    齐景焕见她一脸不缺钱的样子,特豪气,挑了挑眉毛,搂着她的腰道;“哟,有钱啊,那给朕说说,你有多少银子,赶明儿国库里没了银钱,朕可要靠你接济了。”
    沈幼安暗暗算了算,这还真算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只知道够她花的,她带进宫里来的倒是没有人管她,奶娘那里还放了一些,还有一部分放在钱庄里,她母妃留给她的,她父王留给她的,早在父王去世之前就为她安排好了,别人也抢不走,抬眼见齐景焕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她想陛下是天子,她那点银钱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这人八成是拿自己逗趣。
    见她不再继续算了,齐景焕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沈幼安抿着唇,突然凑过去道;“不告诉你,这是奴婢的。”
    齐景焕一乐;“好啊,你这可是算抗旨了,朕要没收了你的银子。”
    沈幼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拿话逗她,真认真了,往后坐了坐,哭丧着脸道;“陛下可别来收奴婢的银子,奴婢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陛下不是才收了陈家的银子吧,国库也不缺银子了,奴婢就靠这点子银子过日子了,没了这银子,各司那边可不给奴婢送好吃的了,奴婢嘴刁,陛下这是要了奴婢的命啊。”
    齐景焕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乐笑了,亏她还知道自己嘴刁,被安平王养的吃不得一点粗物,这就是天生的富贵命,穿不得粗麻,吃不得粗粮,搁哪里也不能在吃穿上受一点委屈,那般规矩的一个人,都能拿银钱给碧彤让她去贿赂各司的人给她弄好东西过来,这若是离了银钱还真得要命,不过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呢,随手在小几上拿了一块小点心往她嘴里塞,她也有些饿了,这点心是甜食,她也喜欢吃,这会馋虫被勾起来,吃了一块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越过齐景焕自己伸手去够,齐景焕伸手吧嗒一声将她的手打回去,沈幼安缩回手,有些哀怨的睨了他一眼,他觉得有趣,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她却侧过头不吃。
    他以为她生气了,还有些诧异她的脾气怎么突然见涨了,谁知她突然冒出一句;“陛下您挑了那么久东西了,还没净手呢。”
    感情这是嫌弃自己手脏啊,放下手里的点心,问道;“那刚刚那块你怎么吃了?”
    “刚那块您都塞奴婢嘴里了,奴婢没反应过来。”
    她平淡的回道,齐景焕总觉得她今日比往日同自己亲近,好像也没那么怕自己了,心中感概万千,老天爷,他这每日里尽心尽力的哄着她,可总算让她放下一点防备了,可他嘴贱,想什么有时候嘴也没个把门的,随口就道;“朕怎么觉得你今日不怕朕了,倒像是与朕亲近了,你不在乎身份了?”
    他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又说混话,他姿势都摆好了,就等着沈幼安反应过来跪下请罪,自己好直接阻止她,岂料这回沈幼安并未请罪,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神神秘秘的凑上来道;“陛下,奴婢同您说实话吧......”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好似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说,齐景焕对她要说的话来了兴致,催促道;“快说啊。”
    沈幼安斟酌一会,才道;“您待奴婢好,奴婢是知道的,只是奴婢怕死,怕您哪一天突然翻脸了,奴婢之前所有的不敬都会变成您惩治奴婢的理由,奴婢怕死,也不能死,阿晞还小,兄长懦弱自私,奴婢想着在您身边伺候久了,好歹让您念着些情分,不至于让安平公府就这么没了。
    齐景焕听她这么说,心中一阵难受,她说她怕死,可是前世却是自己拿着簪子戳死自己的,若不是被逼急了,又怎会如此,她性子执拗,犯起倔来十匹马都拉不回,就拿自己同她的事来说,无论说多少回她都不听,总是规规矩矩的办事,从前她又当面嫌弃过自己的身份,说自己配不上的,他也拿话刺了她几回,如今想来她这般注重规矩,何尝不是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从前安平王府的小郡主,也没见有这般的执拗性子,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那现在呢?”
    齐景焕问。
    “现在啊。”沈幼安笑了一下;“奴婢之前对陛下突然转了性子,其实是不信的,总觉得陛下是故意的,在这之后便会突然变回之前的样子,奴婢曾听人说过,对一个人不好不是最折磨人的,把一个人捧到天堂,再突然把她打到地狱,那才是最残忍的。”
    齐景焕怪异的看了沈幼安一眼;“所以你一直觉得朕待你好都是故意的,是为了把你捧到天堂,再突然的打落地狱,一次报复你。”
    沈幼安老实的点点头。
    难怪她总是不相信自己,原来在她心里是这么想的,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伸手低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我不是,我没有想要将你打入地狱,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从前在安平王府里时就喜欢,后来魔怔了,一门心思的想要让你后悔当初做的事,可到头来发现自己后悔了,想对你好,已经来不及了。”
    是来不及了啊,前世折腾了那么多年,最后她死了,自己却还活着,自以为折磨她这么多年,其实何尝又不是在折磨自己,其实想来人生苦短,一辈子眨眼就过了,又何必呢。
    前世他终日浑浑噩噩,也不记得是哪一年,母后命人遍寻民间,找来一女子,那女子长的同幼安很像,一颦一笑也是像极了幼安,穿的跟她死前穿的那身衣服是一样的,他差点以为他见着的就是她,可是却清晰的感觉到那不是她,为此母后还特地安排了一场戏文,那戏文最后唱的是幸荷天孙鉴怜,许令断缘重续,天将离恨补,海把怨愁填。
    那女子不是幼安,又哪来的许令断缘重续,他追悔莫及,要替身何用,如今能得重生,才真是幸荷天孙鉴怜,他必将爱她,护她,珍她,惜她,只是她已不再信他了。
    “嗯。”
    沈幼安轻轻点头。
    齐景焕欣喜若狂,她点头是相信自己了吗?
    又听沈幼安道;“陛下是天子,想要什么就直接开口去要了,就像今日在陈府一样,陛下要那陈府出半数家产,就直接同陈家家主说,从前待奴婢不好,也是明明白白的说了,你厌恶奴婢,奴婢一直怀疑你是为了报复奴婢,是因为奴婢是存了心思的报复那些大臣,再怎么样奴婢都忍了,可是你是陛下,没必要如此,若说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奴婢已经是陛下的人了,陛下若想羞辱奴婢,也可以开始了,可陛下没有,那就证明,也许,是奴婢自己想岔了。”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齐景焕竟是不知她在心中想了这么多,一时百感交集,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你现在是原谅我了吗?”
    “不存在原谅不原谅吧,奴婢那般对你,你恨奴婢也是应该的。”
    “其实我私心里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你又说的那般决绝,一切都过去了,是也好,不是也罢,人生苦短,幼安,咱们好好的好不好,不要闹了好不好。”
    沈幼安苦笑一声;“你从奴婢这里,也不能得到什么,只求陛下将来若是真厌了奴婢,就放奴婢出宫给父王母妃守陵吧。”
    齐景焕沉默半晌,道;“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沈幼安坐在那里看着齐景焕发愣,她没想到,他居然能说这些话,其实这些话不过是试一试他罢了,他若是真的只为报复自己,这会子,也该羞辱自己了,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这么折腾,是自己受不了了,这又何尝不是在试探自己呢,从前,她也想过要同他一辈子啊,在最懵懂的年纪,遇见了他,却伤害了他,他说自己,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若不是暗卫去的及时,若他真是无家可归之人,心死身伤,他肯定活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她只是想让他死心,她之前问过他若是赶他走,他走不走,他说了死也不走,可她舍不得他死啊,她舍不得。
    ☆、第65章
    齐景焕做梦也没想到,去了一趟陈府,能收到这么好的效果,幼安居然因此行想通了,不再什么都憋着,好歹同自己说了这些日子不敢靠近自己的缘故了,说了就好,自己也好改啊。
    许是自己在陈府的土匪行径让她觉得自己可亲,难怪了,她同李慕安那个女土匪刚见面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她估摸着是羡慕那些可以不守规矩,活的潇洒的人吧,只是她自己却不能放下规矩。
    皇帝陛下一高兴,那走路都带着风,高和跟着也觉得喜庆,同几位大臣商量完事,便急步往回走,回了永昌殿,沈幼安并不在殿内,宫人说她去景曜殿去找李慕安去了,便转头往景曜殿去,才到景曜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句争吵,这是阿茂又同李慕安吵起来了,这两人吵架吵着吵着就能打起来,他也不好多问,便在门旁站了一会,也没听到幼安的声音,便以为幼安可能不在这里,刚要转身回去,便听一小宫人担忧的声音;“幼安姑娘,这都闹成什么样了,您快管管吧。”
    他身子一顿,原来幼安在里头呢,他抬脚进去,入眼的便是满地的瓷瓶碎片,李慕安绕着桌子追着李宏茂打,李宏茂一边躲,一边回嘴,他们俩一个土匪窝里长大的,自幼见惯了土匪骂爹骂娘的,一个在军营里待了几年的大老爷们,更不拘着这些,平时李宏茂多让着李慕安,可有时候性子燥起来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反正他们俩谁骂谁都不痛不痒的,谁也不在乎,就是会在一起打,打过了两人照样好的跟什么似的。
    殿内伺候的宫人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沈幼安带着永昌殿那边跟着的两个小宫人躲在角落里也不敢靠前,齐景焕见她面上虽然有些焦急,可人还算淡定,也没有跑上去拉架,大概也是习惯了他们这样,那两个打架的也没注意他,倒是沈幼安先看着他了,一脸见着了救世主的样子往他这边小跑着,她急哄哄的,他都怕她磕着了被地上的碎片弄伤,连忙上前几步接住了她,不得不说,昨日的一番交心之话,让两人亲近了许多。
    沈幼安到了他面前就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咱们出去吧,这屋子里可待不下去了。”
    齐景焕随着她到外面,笑着道;“不劝劝他们。”
    沈幼安低头有些懊恼的说道;“劝了也不听,总是这样,让他们打吧,打过了就好了,反正世子也不会真伤了慕安。”
    “朕倒是更担心阿茂。”
    刚说完这句话,便听里面传来一声叫唤,随后便见李宏茂顶着乌黑的眼圈气哄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齐景焕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周围的宫人也都低着头忍笑,沈幼安有些膛目,对着后头跟出来的李慕安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往脸上打,不是说了以后再打往屁股上打吗?这样世子多没面啊。”
    齐景焕捂额,合着她不是来劝架的,她这是来出主意的。
    沈幼安觉得甭管私下里怎样,最起码表面功夫得做好,李宏茂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慕安回回揍他都往脸上揍,这脸上挂了彩,出去多没面子,只是慕安的性子又改不了,她怕慕安再这样传到定国公府里头,那定国公府更不乐意要这样的媳妇了,所以就劝她若是撒气的话,就往那看不见的地方下手,别人看不见,世子也有面,慕安当时满口答应的好,这一闹起来就不管不顾了,这不一拳头又打眼上来了。
    李慕安站在那里笑眯眯的跟没事人一样给齐景焕行礼,齐景焕敛了笑容,对着李宏茂虎着脸道;“怎么又闹起来,你就不能让一让慕安,世子没个世子样。”
    李宏茂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微臣都这样了,还要什么世子样。”
    齐景焕摆摆手;“罢了罢了,去将眼睛敷一敷,朕懒得说你们了,天天闹。”
    李宏茂腹诽,你倒是想闹,人家幼安姑娘不愿意搭理你啊,这么一想,他心里又平衡多了,气也没了,又喜滋滋的跑到了李慕安身旁拉着她的手让她进屋给自己敷眼睛,李慕安不耐烦的将他推到一边。
    沈幼安都看呆了,难怪慕安说这人打就打了,不会生气的,合着这人真是欠打啊。
    刚还闹的跟老死不相往来似的,这会就好了,世子这脾性也真是好,沈幼安见他俩又好了,笑着说道;“这不是好了吗?有什么好闹的呢?”
    李慕安笑了笑,道;“谁让他嘴巴坏来着,我说不过他就只好动手了。”
    这话说的,好像真有几分道理。
    李宏茂扯了扯李慕安的衣角,示意她别说,颇有种家丑不可外扬的感觉,也不想想他们当着沈幼安的面就闹了起来,还顶着这么张扬的伤站在这里,这会倒是想起来家丑不可外扬了。
    为了转移话题,他像才看见齐景焕似的,道;“陛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朝廷的文官总有些心高气傲,有种恃才傲物的感觉,到了齐景焕面前也不知收敛,口角锋芒,一谈论政事,就扯得天南地北的,非要争出个高低,不同派别的大臣还要拿话刺对立大臣几句才能安心,这样一来,时间都让他们扯过去了,齐景焕这个陛下还得坐在那儿给他们评理,毕竟人家说的都是朝廷大事,你一个陛下甩袖走了,岂是明君所为,自然齐景焕是不怕这些言论的,通常还是大臣在争论不休,齐景焕就听不下去,甩袖走人了,只是今日齐景焕心情甚好,坐在那里笑眯眯的听那些大臣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大臣俯首躬身请他评理之时他也是笑着爱抚了几位大臣,弄的大臣都以为陛下吃错了药,也不敢再闹,就怕陛下突然让人进来把他们拖出去修理一顿,这么一来,今日齐景焕倒是提前回来了。
    齐景焕还以为这些大臣今日是吵累了,准备歇一歇了,只是道今日事不多,便让大臣们退了。
    齐景焕拉着沈幼安去逛园子,李慕安本也想跟着,可李宏茂顶着眼上的伤不好出去招摇,便死缠烂打的将她留在了景曜殿,齐景焕乐见其成,让人将园子里的宫人都潜退了,免得扰了兴致。
    待回到永昌殿时已经是饭点了,那边自以为经过陈府一事同皇帝陛下结下了深刻的友谊的李慕安也不那么怕齐景焕了,拉着李宏茂过来蹭饭吃,宫人见他们来了便加了两副碗筷,李慕安一直同沈幼安说话,沈幼安也凑过脸与她打趣,齐景焕称奇,一直在旁看着李慕安,看她是怎么同幼安说话的,不多会李慕安便发现不对了,这陛下吃饭就吃饭,老往她看算怎么回事,于是她头一转,便对上了齐景焕的目光,齐景焕丝毫没有被抓到了的羞愧,侧开目光,脸不红心不跳的教训李慕安;“食不言寝不语。”
    然后坐他旁边的李宏茂很不给面的笑了,顶着那青紫的眼睛,真是让齐景焕恶心了一把。
    在景山行宫度过了最炎热的一段时间,到了六月中旬,圣驾回宫,文武百官跪迎圣驾,齐景焕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沈幼安去给太后请安,此次景山一行,太后嫌弃路途遥远,不想来回折腾,加之宫中得有人坐镇,指望贤妃肯定不成,到时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定把后宫折腾的怎样天翻地覆,太后就留在了皇宫。
    后宫妃嫔一早听说圣驾回宫,由贤妃带领前往圣宁宫宫前接驾,岂料陛下面都没露便去了永寿宫,一行人扑了个空,又迅速的前往永寿宫,来人太多,红的米分的往永寿宫门前一拥,守门的小太监被那浓重的脂米分问刺的直打喷嚏,齐景焕听她们来了直皱眉,直接命高和去将她们都撵走,太后摇摇头,觉得齐景焕这样直接撵人不好,毕竟都是他的妃子,于是太后招招手让林司设去说自己在静养,不宜见人,这借口好用,太后都用了百八十次了,太后要静养,那些妃嫔自然不敢再闹,太后是长辈,跑她这里堵陛下已经是不敬了,如今太后都说要静养了,她们再进去,惹了太后不高兴要挨罚的。
    于是众妃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陛下心思全然不在后宫,后宫至今无皇子,连太后都不管,她们这些妃子还能怎么闹,有用吗?还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吧,哪一日陛下若是再踏足后宫,第一个宠幸了谁,那才叫热闹呢。
    陛下回来对她们这些妃子来说也没什么影响,还是照样过自己的日子,一点都没变,她们也习惯了,一点也不担心失宠的问题,反正大家都一样,虽心中有些埋怨,可总还算平衡,再说了,要埋怨也还轮不到她们,颐华宫那位贤妃娘娘也不知做了什么,陛下回来就收了她的凤印,撤了她的管理后宫之权,那才是真真的憋屈,这几日逢人便是一副阴森森的样子,闹的她们也不敢往颐华宫那边过去了,从前,可都是猜那位马上要登上后位了,现如今别说后位成了没影的事了,便是那管理后宫之权都没了,横竖后位都轮不到自己身上,众妃也就冷眼看着哪一位高人能做到那个位子上了。
    ☆、第66章
    齐景焕回来收了贤妃的掌宫之权倒不是因为贤妃有什么错处,只是他现在正在考虑着沈幼安封后的事情,想着这宫权若一直在贤妃手里,日子久了,底下不知要安插多少贤妃的人进来,到时候幼安接过宫权,肯定会被使绊子,为了避免这个状况,齐景焕就直接收了她的凤印,想法子将贤妃的人都拔了,这凤印收回来了,他也不好直接管理后宫,总要找个人管理后宫,这事还得麻烦太后,将凤印送到太后处,让沈幼安每日到太后那里跟太后学习管理后宫之事,将来接过手时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未去景山行宫之前,沈幼安就常到太后处去,如今去永寿宫,倒也没人怀疑她是去做什么的,只以为是太后喜欢她,留她在那里说话,不过看这架势,那位八成也是要入后宫的,陛下宠着,太后又喜欢,身份又摆在那里,这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还未入后宫,便将陛下勾的不踏足后宫,将来入了后宫只怕也是要专宠的,不过这自古帝王之宠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不过是宠一宠也就撩开了,这些都是那些妃子私下里的话茬子,嫉妒肯定是有的,私下里骂她狐媚子的就更多了,先头选妃时便觉得沈幼安的位分准是差不了的,多少也都往她那里坐坐,探了探口风,可谁知后来竟是落了选,让陛下弄到身边做了个女官,这兜兜转转一年多了,还是要入后宫了。
    这日沈幼安从永寿宫出来,李慕安陪她一起回圣宁宫,李慕安现在还是住在太后的永寿宫,每回沈幼安回圣宁宫,她都要跟着一道走,她才从李宏茂那里得了一把镶着小宝石的小弯刀,正新鲜着,走哪都拿在手里把玩着,好在她在宫里收敛许多,若是在定国公府里头拿着把弯刀到处走,定是要把那些丫头吓死,伺候李宏茂的下人哪个不知道这个慕安姑娘性子暴躁,一个不满就要抡拳头揍人,拿了把刀指不定就把人给捅了。
    到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后头,李慕安一边同沈幼安说着话,一边笑嘻嘻的拉开那把小弯刀,弯刀出鞘,蹭亮蹭亮的,看的李慕安满心欢喜,就是......她眉心一皱,转身就见那伸出头来往这边张望,还未来及收回目光的小宫人,那小宫人一见被发现了,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