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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可她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之前姬安说的是对的。不论过程如何,结果上来讲姬长春确实是帮助了自已,可自已也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两不相欠了,干嘛还替他担心。说不定他根本现在没有苦头可吃,早就被圣帝卸磨杀驴了呢,只是不肯往外说,怕别人骂自已无情罢了。
    想到这里,刘小花却是不自觉地心情有些烦躁起来。
    院中美人靠上刘有容把书合上,和气地问:“什么事?”
    “陛下问仙上,这天下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法子。”
    刘小花听到这句话,注意力便全被吸引过去,急忙向刘有容看去。
    刘有容表情淡淡地,说:“在下虽然痴活了些年,但见识浅薄,到也不敢断言。不过先帝在位,也曾痴迷于禁术秘法。却一事无成,以帝王之势,尚得到如此结果,可见是没有的了。”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奴婢去了国宗,宗上也是这么说。”
    见刘有容有送客之意,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刘有容说:“奴婢也晓得宗门不理俗事的规矩,可圣命在身,却还得请仙上担待几分。陛下还有一句话,想问仙上。”
    “什么话?”
    那人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问仙上,假若这复生之术确有其事,要怎么才能把这个人找出来呢?”
    刘有容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卷。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等得有一些不耐烦了,正要开口,刘有容才突然说道:“其实复生之术………”说了这几个字却突然顿住,反问:“难道圣帝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怀疑先帝未死?”
    那人怔了一下,连忙说:“不是不是。是……是……是为了别的事。”
    “那就是为了大皇子的事了。”
    这次那人到没有立刻否决。只是苦笑:“新帝登基,行事难免稳当一些。当时的事仙上也在场,自然也是知道的。大皇子被追捕的人失手杀了,陛下是痛心不已,原想奉遗体回都城好生安葬,却没料到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先帝一病不起竟然崩了。如今,主理这件事的姬长春又……又下落不明。陛下唯恐肖小借机生事……如今多事之秋,万一天下乱起来,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也只有得了准信,才能心安啊。”
    刘小花听到这话,却是胸中汹涌如潮。
    刘二可能没死吗?!!
    却察觉大师兄回头看了自已一眼,连忙镇定心神。
    院子里刘有容淡淡地说:“圣帝还有国宗为依靠,怕什么呢?”
    那人却避而不谈,只道:“仙上复生之术,不知道还什么说法?”
    刘有容抬眸看着他,却又改了主意似的,不肯再提。只说:“陛下即为正统,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何必再问这么多?这种有违背天道的术法,便是有,也在禁术之列。说不得,学不得,用不得。国宗再三申令,我等宗门莫不敢从。”
    那人一脸急切,还要再说。
    这时候,一直不动的大师兄突然大步向院中去。刘小花连忙跟上。
    那人见有人来了,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讪讪告辞了。
    等他走了,刘小花连忙问:“师父,人死真的可以复生吗?”
    刘有容一脸疲倦,见到她到是露出些笑颜来,问:“今日测灵台如何?”
    刘小花见他不想说,便按下心中的迫切,不再提这件事。毕竟林阿娇的事在前,恐怕师父也不爱讲这些。以后再慢慢打听就行了。便只是叽叽喳喳地,把今天遇到的事一股脑子说给师父听。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讲大师兄怎么骗自已的。
    最后一脸不情愿道:“我还以为我有天大的本事呢。”十分幽怨地看了面无表情的大师兄一眼。
    刘有容听得笑起来,刚才的沉郁一扫而空,对大师兄说:“你到机灵,也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
    大师兄对师弟师妹很是严厉,可在刘有容面前却是十分恭敬:“小师妹测灵台却是这样的结果,弟子学艺不精,不得其所,带她来请教师父。”
    刘小花听着他们说话,又觉得自已额头痒起来。正要伸手去抓,刘有容却伸手过来,在她头上抚了抚,温和笑道:“不妨事的。问心石偶尔也有不灵的时候。不必多心。”
    刘小花只觉得,师父的手又大又暖。只是轻轻摸一摸都叫她全身跟充了电似的特别精神起来。连头脑都清楚不少,这时候才又想起,自已竟然又险些忘记了那件最重要的事!!顿时起了一身冷汗,连忙将旁的事都放到一边。
    定了定心神,肃然道:“师父,我在田城遇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第58章 魔相
    可是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猛然她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意念汹涌而来。
    那一瞬间‘绝对不要说’的念头,扑面而来。它就是从刘小花心中冒出来的,带着同归于尽的绝然。没有任何语言,只是一种坚定的意志在表达畏惧和害怕,那个强烈的感觉仿佛在告诉她‘不能说,不然我会死’。
    可刘小花却能从这个念头中明白,里面的‘我’字,并不是单方面的指她、或者指那个奇怪的东西,而是指两方面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但是刘小花并没有在这个意识之中,感受到任何蓄意的恶意威胁。
    仿佛它只是在表达一个事实。
    可是对方在告诉她,两个人同时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却选择用‘我’这个一字来表达。
    难道它认为,自已是归属于它的附生物?已经不算是独立的个体吗?
    刘少花心中才冒出这个恐怖念头,就有另一个念头否定了她这个说法。
    既然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呢?她在心中问。
    这次却没有再得到简单的想法,而是各种往昔的回忆。这些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狂转,可它们是不连惯的,就像是有人想要从一段录音中扣出字眼来表达一个新的意思。
    可这巨量的信息刘小花根本无法接纳,她所感到的只有‘喧闹’和快速转动的画面所带来的生理上的恶心。而当她感到不适的时候,那些信息立刻就停止消失了。
    刘小花能感觉到惶恐与茫然。可这两种感情显然并不是她自已的,对方似乎不知道自已做了什么,会令她有不适的情绪。所以立刻停止了一切活动。就像之前,刘小花抵抗它的意念不肯逃跑时,它做出妥协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它似乎是——不想或者是不能伤害她。
    刘小花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每当她失控的时候,几乎都是它误认为它的/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时候。它认为自已在保护两个人的生命安全。
    刘小花内心如此的挣扎。
    可是在外人看来,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甚至都没有半点不适的表情。
    “怎么了?”刘有容放下手里的书。
    刘小花被打断了思绪,回过神脑子却还没有转过来,反问:“什么?”
    刘有容笑起来:“问你,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刘小花仿佛听到自已心中的哀鸣——为了两个人的哀鸣。
    它在感到害怕,觉得自已和刘小花都要死了。可是这次却并没有再像之前那两次一样,让刘小花失控狂奔,它似乎从之前的事中,得到了反馈,明白那个举动是不可以的——它在学习。
    刘小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看到一种奇怪的种子。”说着,便把那天看到的东西详细地描绘了一遍给刘有容听。
    “它会附身于活物。入体之后便化于无形。附于宿主。师父,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刘有容认真想了想,看向大师兄。
    刘小花连忙向大师兄看去。
    大师兄皱眉沉思了很久,才对刘小花说:“若是有尸首到还简单,只需看残骸便知道是哪一种。你可知道那个被附身的人后来死于什么症状?”
    刘小花怔了一下,谨慎地说:“没死吧……”
    大师兄摇头“听你起先那么说,那一个如果不是幼株,便是幼虫。可是,但凡有附身之能的幼株幼虫,必都是凶悍无比的,成长起来得需要非常巨大的养份,不过一月宿主必定身亡。这个东西便会从尸骸出脱出,再另寻主宿,直至它可以独立存活为止。”
    “若是没有死呢?”
    “没有死。”大师兄表情严厉起来“若是没死,便说明那个东西即不是幼株,也不是什么幼虫,而是祟。幼株幼虫是附生于身躯,而邪祟是附生于精魂。虽然所谓的祟,种类繁多。但左右都是妖邪残魂化形为物,苟存于世间,被这种东西入体,初时还能驱逐,可若是最初不察,拖延四十九日之后,它便会食尽宿主魂魄。”
    “就不能拔除?那中了祟的人怎么办?”刘小花连忙问。
    “被附者四十九日便失去心智,有痛苦也不晓得的,活着的那个已经不是他了,还何来拔除之说?为免除邪祟长成为祸,家人一般会请族法,活焚被附者。若是修士,便会由宗派出面,引导天火除之。无一能免除。”
    “可是……可是怎么会没法治呢?”刘小花从来都以为只要修为够了,这些修士们是无所不能的,上天下海点石成金,都不在话下,除掉一个虫子会有什么难的“师父也不能治吗?”
    刘小花看向刘有容。
    刘有容摇头。
    “一点办法也没有?”刘小花忍不住追问。
    大师兄反问她:“你认得的人中了邪祟?”厉声道:“可真是邪祟,那必得交给其族人处置。万不能因为是相识的人,便为他隐瞒。就是亲人也不能偏袒。若不趁着还未长成处置掉,将来定会为祸一方。你可知道魔妖重九初时是因何而来?一个小小牧童,邪祟入体便可以掀起那么大的风浪,那么多宗门几乎就因为他,毁于一夕之间。此事当引以为戒。万不可姑息。”
    死?!刘小花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刘有容对大师兄淡淡说:“你不要吓着她。”
    大师兄虽然不以为然,却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刘有容便向刘小花问:“你所说的中了邪祟的那个人是谁?给他一个了结,其实也是为他好。”语气虽然是和缓,但却不容质疑。
    刘小花怔怔看着刘有容,师父他如果知道是自已,会处死自已吗?
    她的理智在告诉她不要说,这个东西根本没有害她,她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可是她的心却是偏向师父的。
    她担心,如果她不说,万一这个东西现在无害的表象是在蒙蔽她的话,那将来她自已变成什么跟那个重九一样的恶魔,岂不是要连师父、连小蓬莱里无辜的人都被自已害死。师父对她这么好,她不能害师父,不能害其它人。
    刘小花紧紧盯着师父的脸,仿佛是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可以泄漏情绪的细微表情,终于开口说道:“师父,你快引天火来烧死徒儿吧。”
    刘有容听了脸色骤然一变,嘴唇微微抖了抖却没有说话。
    刘小花这句话一出口,不由得悲从中起,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跟师父在一起的,我好不容易才到这里来!都怪我,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如果当时离得远远的,就没事了。都怪我!都怪我!”
    “怎么就要死了,不要胡说八道!”大师兄大步过来喝止她,扭头轻声道:“师父您缓缓气。”
    刘小花抽噎着抬头,却看到刘有容脸色青白的嘴唇一点人色都没有,那些如毛细血管一样的红丝,飞快地从他衣领子里钻出来,顷刻之间,便将脖子上的皮肤覆盖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要变成赤红的颜色。
    他却不管自已如何了,而是急声对刘小花道:“阿娇,你过来,师父不是有心的。师父错了。师父最疼爱你,怎么会杀你呢。”他那双玉葱似的手上长满了铿锵的利甲,像魔爪似的,锐利的指尖散发着幽暗的冷光。
    刘小花呆住。不晓得要怎么办。
    大师兄立刻大步走过去,安慰他“师父,您没有伤到小师妹。您不要着急,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小小的事情也会以为是天塌下来了。其实有师父在,哪里有什么事伤得了她呢?”
    刘有容听到这些话,慢慢地缓过气来,那些红丝也渐渐地沉入皮肤中去,不见踪影。原来有些迷茫的眼神也重新清澈起来,只是疲惫不已。
    大师兄连忙扶他躺下。
    刘小花不敢不过去,自以为闯了大祸,呆呆站在角落里面。大师兄轻手轻脚地过来了,刘小花连忙向美人靠上的刘有容看去,他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大师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走出了院子,才停步扭头厉声斥道:“平白地,在师父面前说什么‘引天火来烧死徒儿’!有林家的事在前,如今师父灵台不稳,气息紊乱。勉强出来见客已经是迫不得已,再有你这么一遭,嫌师父活得长了吗!”
    刘小花半句也不敢辩驳。惶恐不已低头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大师兄情绪平复些,才道:“别看着师父像没事似的。可他现在心结不解,便易生魔相。数年前在刘家族学里出事,血流成河。之后我们便小心防范,师父也多年不曾出山去。今次师父带了你回来,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可你既然来了,有些事却是不得不多加小心,不要勾起他心中的旧事来。”
    “我知道错了。”刘小花愧疚之久溢于言表。
    “你知道什么错。”大师兄半点也不客气地说“你是不知道,才会错。你可知道以后当如何?”
    刘小花连忙抹泪说:“我以后都只跟师父说高兴的事儿。”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了“大师兄,我在田城里,好似被邪祟附身了。”
    大师兄冷哼一声,不耐烦地道:“你从田城来,已经几个月前的事,若真是邪祟,你还会好生生站在这里吗?”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这个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