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励那只拿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然后将茶壶的嘴稍稍转了个方向,一边给自己添茶,一边喃喃自语,“真可惜,以后会少了一个共同的消遣。”
他说得太小声,佳佳没有听清楚,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严励云淡风轻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扭头看向她,“你准备就这么干坐着?”
“呃……”水晶吊灯下,佳佳眨了眨星星似的眼睛,“严励,其实……我想看看你的腿。”
严励:“……”
当佳佳把严励绊倒在地上,强制掀开他的裤腿。腿毛浓密且长,听说,男人腿毛生长情况直接反应x欲强烈程度……咳咳咳,这不是重点,佳佳收回飞走的思绪,定神一看,果然,他的小腿肚外侧,又青又红又肿的一片。她凑近认真看,隐约从那片中央看到了晾衣杆子的印记。
“老爸下手也太重了!”佳佳检查着他的伤口,忍不住替他心疼。
“可不是麽,晾衣杆都打断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严励的关注重点根本没有放在自己的腿上,而是可怜兮兮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明亮的灯光下,他眉头微微蹙着,一副痛苦的神情,妄图博取女人更多的同情。
“对不起啊。”佳佳实在觉得抱歉,感觉不做点什么,今晚就没办法安然入睡了,她问他,“这里有没有外伤药?我帮你擦点药吧。”
“我不知道。”
“我去问问阿姨。”
佳佳就要站起来,手却突然被严励拉住。她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他的身体上方。
她动了动,试图挣扎起身,却被严励一直手臂压在后背,紧紧地将她禁锢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令她动弹不得。
“严励。”她推了推他的胸膛,温柔的声线,落在男人耳朵里,似欲拒还迎的娇嗔。
于是,他将她抱得更紧。连她此刻在他身上的挣扎,对他而言都是享受。
“我快没有办法呼吸了!”他实在抱得太紧了,佳佳不得不发出控诉。
这会儿,严励才终于稍稍松了手。
“我没关系。”他说。
“啊?”她趴在他的胸膛,不解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同样回望她的双眸,声音是她意料之外的温柔,“你问我,用什么手段骗到爸妈,其实,通往幸福的路,哪儿有什么捷径,不过是用我的真心,换取他们的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那样诚恳的眼神,是不曾在严励眼中出现过的。可是,她现在却真真实实地看到了。
以前,她总觉得严励有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现在却觉得这双狼一般的眼睛会说话,而且是说到心坎里的绵绵情话。
可是啊,从教堂,到婚纱,再到她的爸妈,严励未免太过认真。这份认真,令她有些惴惴不安。其实,这份不安里,或许还夹带着些许意料之外的甜蜜。
不过是场掩人耳目的婚礼,他怎么搞得跟真的一样?
☆、第二十章
婚礼前一天,佳佳正式入住严励的家。
在作出这个决定以前,佳佳的内心不是没有挣扎过,不过后来因为严励的软硬兼施,她最后还是决定做一个称职的合作伙伴,扮演好他的严太太。
就像他说的,他的房子很大,房间很多,她可以随便选一间来住。两个人虽然住在一栋房子里,但完全可以各自生活,互不干扰。
那天,他们对住在一起这个问题达成一致后,严励离开她的公寓以前,睨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死心似的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就你这身材,就算你主动爬上我的床,我也不会动半点心思。要不是担心在我爸面前露陷,你以为我多想让一个女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打扰我的生活?”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留给她一道欠揍的背影。
看他把自己说得跟正人君子似的。还有,什么叫她爬上他的床?呵,简直是笑话!佳佳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愤愤道,“最好是这样!”
严励把车子开进别墅区,佳佳看着陌生的环境,冥思一会儿后,疑惑道,“不是说去你家吗?”眼前这栋别墅怎么跟上次去的不一样?
“上次那栋是我爸名下的财产,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我的。而这一栋是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
哦,原来如此。有钱就是好呀,房子多得随便住。多少人辛苦奋斗一辈子只为得到一套不足百平米的公寓,让全家人有个落脚的地方,比如她唐佳佳。哎,人跟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捏。
她明明是在关心社会贫富差距,可落在严励眼里,立即被解读成不一样的意思,他开口说,“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也可以搬到上次那里,如果还是不喜欢,你看上哪里的房子?告诉我,我买。”
什么叫有钱任性,佳佳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为什么买房子这么重要的事情,到了他嘴里,就跟逛超市买薯片似的?
“严励,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到底有多少钱?”
严励:“……”
实际上,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多少钱。
——
一对普通的白金戒指,是普通情侣结婚会选择的样式。当她看到这对戒指,这些天来,堆积在心里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消失了。以严励的个性,他如果喜欢上一个女人,并且要娶这个女人为妻,他一定会为她打造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戒指吧。
差一点,她就误以为,他喜欢自己。
严励正在为她戴上戒指,这个动作,曾有一个男人,也曾为她做过。那个曾经发誓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男人。
她始终相信,她和容靖真爱过,只是后来有人往这段感情掺杂了别的东西,以至于两个人的关系变了质。所以说,感情也是有保质期的。那么,一段合作的保质期呢?是不是就是协议上约定的三年?结婚证的期限还是一辈子呢,可是,多少人没有办法携手走完一生?
那么,她和严励签下的三年,可以坚持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得而知。但是,如果严励哪一天想要提前放弃,对她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怎么,嫌它不够贵?”严励问。
听到他突然开口说话,佳佳收回思绪,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扯了扯嘴角,笑言,“是呀,我以为严太太的身份应该搭配十克拉钻戒呢。”
严励嘴角扬起,轻笑出声,稍稍倾斜身体,凑到她耳边,压低着声音,“如果你带着十克拉钻戒跑掉,我该怎么办?”
真假感情的区别,是不是就在这里?对在乎的人,愿意倾其所有,送对方一份昂贵的礼物,只为博美人一笑。而对不在乎的人,他会各种考量,衡量,对比,说到底就是觉得不值得,舍不得。谈感情的时候提起钱财,难免令人觉得世俗,可是谁说它有时候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在乎你的一杆很合适的标尺呢。
不过这样也好,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心里负担,没有任何情感羁绊,坦坦荡荡,只跟他维持合作关系。
她也帮他把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然后在神父的指示下,严励掀开了她的纯白头纱。
“唐佳佳,我要亲你咯。”在上帝的面前,他望着她的眼睛如是说。
佳佳点点头,表示默许。
他伸手搂过她的腰,另一只手自然托住她半边脸。当他的温热的唇印在她的红唇上,佳佳全身陷入神经紧绷的状态,屏住呼吸,等待他快些结束这个环节。
昨晚,两个人在严励家的客厅顺婚礼环节的时候,佳佳把所有可能发生亲密行为的环节都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扔给某人。
其中有一个环节就是,当神父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他只可以蜻蜓点水碰碰她的唇,点到为止。
是的,他们说好了的,轻轻碰一下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在干嘛?佳佳推他,他却吻得愈加投入,将她的身体更加用力按向自己,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心猿意马。
他犯规了!
尤记得昨晚严励听完她的要求后,从那张白纸上抬起头,一脸天真地问她,“怎么碰?”
不就是想要她示范一下吗?嘿嘿,真当她傻啊,她才不上当!
“你会不知道蜻蜓点水式的接吻方式?”
“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无论做什么,都极其专注,包括接吻,所以我向来喜欢全情投入的深吻。”
“流氓!”佳佳鄙视他,怎么有人夸自己夸得如此污秽不要脸。
严励笑,一边笑一边威胁她,“你不教我,我怎么知道怎样才叫作蜻蜓点水呢?到时候要是越了界限,你可不能怪我。”
佳佳气势汹汹地指着他,“你敢!”
严励已经上到二楼,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停住,回过头来,努力作出无辜状,却藏不住阴险笑容,“谁让你不教我呢?”
佳佳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她暗暗发誓,他要胆敢伸舌头,她就咬他!
可是啊,此时此刻,当他真的将舌头强势侵入她的嘴里,在她口腔里攻城略池的时候,她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思考,如何还能记得要狠狠咬他,以示惩戒。
就像他说的,他善于全情投入的深吻。
他的舌头在她的嘴里,像是一条欢快的鱼儿,滑溜溜地在湿润的环境里畅快的游啊游,纠缠,刺探,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时而清浅,时而浓烈。
他继续扣着她的脑袋,更加加深这个吻,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被他夺了去。
再这样下去,她会因为缺氧而昏厥过去,然后,她就成为了第一个被新郎吻晕过去的新娘。接着,第二天,这个消息就会走街串巷,她便从此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好丢脸的……她抬起手,在他的胸膛上连连捶打几拳,反抗他掠夺式的吻下去。
她捶打了好几下,直到全身瘫软没了力气,严励才稍稍放松,一点点抽离,与她额头相抵,轻轻地喘着气。
他将这些年来对她的所有的渴慕,都倾注在了这个吻里。她不知道,他等待这一天,等待了多久。
他弯弯的眉眼里,眼波荡漾开来,直荡到佳佳的心里去。她都快要搞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为了配合这场婚礼,还是他一时的荷尔蒙激增。
☆、第二十一章
结束了教堂的婚礼仪式,一对新人和所有宾客移步到附近的花园酒店。
严励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宴请宾客的场所,其实不难理解。花园酒店是g市最好的一家星级酒店,内有顶级大厨掌勺提供服务,能够品尝到一流的特色美食,还有齐全的娱乐设施,宾客们可以边吃边玩,如果累了或是有人喝醉了,随时可以开房休息,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绝对可以达到宾主尽欢的效果。
除了酒店本身的优势以外,有没有其他的原因?佳佳看着身边这个被宾客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仍旧风度翩翩的男人。她着实猜不透他,就像婚礼仪式上那个深刻的吻一样,隐约之中撩动着她的心。
是的,她还清楚地记得,这是她和严励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选了这里,是因为他也记得吗?
她抬手审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抚摸着上面的刻痕,想起他在仪式上说的,如果送一枚价值不菲的钻石戒指给她,她带着戒指跑掉了,他要怎么办?的确,如果他真的在婚礼上送了那样一枚戒指给她,她极有可能会当场被吓得掉头就走。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承受不起突如其来的爱,也承受不起十克拉的华丽钻戒。
手上这枚普通戒指消除了那一刻她的顾虑,也提醒了此刻的她,她和严励的关系,就像这枚戒指一样普通,又何必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刚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佳佳就听到现场有人高声说话,“怎么一直都是跟新郎喝啊?新娘呢?我得再跟新娘喝一杯,沾沾喜气。”
簇拥过来的人群里面,站在最前面的这位,就是这道声音的主人,刚刚已经缠着严励喝了两杯红酒了,看他东倒西歪的样子,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一片起哄声中,有人给她递上一杯酒。佳佳对喝醉酒的男人实在没什么耐心,不过今天毕竟是新婚大喜的日子,她犹豫要不要跟他碰一杯,这事就算过去了?
哪知道她刚接过酒杯,严励就从她手里夺走,低声说,“他耍酒疯呢,你也跟着疯?”
“可是这酒,不能不喝啊。”佳佳不记得是从书上看到过还是听谁说过,婚礼上别人敬的酒,不能不喝,否则不吉利。
“我替你喝了。”话音刚落,严励就仰头一倒,将杯里的酒一滴不剩地解决掉了。
喝醉酒的客人耍赖,“不算不算,又是新郎喝的,不算,新娘喝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