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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男人吃饭,总是多多少少要喝点小酒,所以一来就开了一瓶红酒不紧不慢地喝着。可——喝酒的只有他们两个男人,她和凌霄这两个女孩子、又是未成年,杯子里明明倒的都是果汁,怎么会有酒?
    “你……”
    沈清微微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了口。可刚说了一个“你”字,却一下子就顿住了——凌霄轻轻“嗯?”了一声,一边端起酒杯随手晃了晃,一边已经微微侧着头看了过来。
    这个叫凌霄的女孩子,手长得异常好看,端着酒杯轻轻晃着的时候,一下子就衬得手更白、酒更红了,好看得让她几乎有些晕眩;她“嗯?”的那一声拖得有些长、尾音微微上扬,再加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凤眼……
    沈清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地有些烫。
    “你怎么喝酒了?”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微微皱着眉小声嘀咕着,“喝醉了怎么办?”
    凌霄举着杯子轻轻晃了晃、低头浅浅地呷了一口,不甚在意地笑了起来:“不必担心,我酒量——尚算不错。”
    “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白了她一眼,末了又看了眼她杯子里的酒、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好奇,悄悄问她,“那个——好喝吗?”
    凌霄看她一眼,微微倾过身凑得近了一些,对着她举了举杯子:“尝尝?”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有些蠢蠢欲动。
    那头两个男人像是忽然间发现了什么,一下子齐齐转头看了过来——然后就见穿着黑色衣裙的少女脸色微红、带着微醺的酒意凑在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少女身边、笑盈盈地递过倒了小半杯红酒的酒杯。
    粉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有些跃跃欲试。
    “清清。”沈湛沉声喊了一句。
    沈清伸到一半的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乖乖巧巧地坐正了身子,有些撒娇地冲着兄长吐了吐舌头。
    “凌霄。”叶霖也喊了一声。
    凌霄扬着眉看了过来,半晌后才有些慵懒地收回手、不紧不慢地坐回原处,而后举起杯子神色自若地又喝了一口。
    同样是喊了小姑娘一句,人家是立时就乖乖坐好、还撒娇卖萌,自己这就……变本加厉地又多喝了一口、这是完全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叶二少看了看别人家的妹妹,又看了看自家的姑娘,“人比人”之下只觉得心塞得不行、忍不住又皱着眉操心地唠叨着:“小孩子家家……”
    喝什么酒……最后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凌霄忽然就抬眼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叶霖那四个字在嘴边拐了个弯、最终还是又咽了下去,叹了口气认命地问她:“好吧——觉得怎么样”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她念了两句后微微一顿,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酒杯,随即仰头又灌下了一大口,这才笑着又随口扬声接了下去,“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酒是好酒,可惜——不是夜光杯。”
    叶霖和沈湛立时就是一怔、视线齐齐地落在她的身上——她似乎只是随口念了首诗、语气里带着微醺的醉意和漫不经心,可念到最后两句的时候,却像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轻狂、豪气、壮烈、甚至是杀气——都在那像是随口吟出的两句诗里。
    沈湛微微皱了皱眉、再一次仔细打量起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叶霖沉默了片刻,忽然也叹了口气、居然是出乎意料地体贴:“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替你找来。”
    ——别人念这首诗,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可她不一样:她上过战场、见过也许他们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壮烈和惨烈。
    凌霄似乎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不必了。酒之优劣,只在酒本身,并不因酒杯而判。佳酿名杯,自是锦上添花;如若没有——美人纵是蓬服垢面,亦不掩天姿国色。”
    “酒是好酒——便已足够。”她说着笑了起来,举起酒杯对着两人遥遥致意,“当浮一大白!”
    说罢——一饮而尽。
    她说话间已经接连喝了好几口,杯子里剩下的酒并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少,至少也是寻常三四口的量。这时候她仰着头一饮而尽、没有半分犹豫,转眼间酒杯就已见了底。
    她收回酒杯放到桌上、随手又拿起酒瓶倒了半杯——半杯红酒喝完,她唇色越发殷红、脸上也泛起了几抹绯色、眼底带着微醺的酒意,但眼神却还是一片清明。
    凌霄给自己倒完了酒,微微一侧头就看见沈清正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懵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她也没硬憋着,当即就笑了起来,抬手给小姑娘喝了一大半的杯子里再一次倒满了果汁。
    小姑娘一下子回过神来,莫名地红了脸、有些手忙脚乱地埋头喝了一大口果汁。
    第11章 公主抱
    第十一章
    公主抱
    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宾主尽欢。
    凌霄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脸上泛着的粉色昭示着她微醺的酒意,不过神色还是一片清明,显然“酒量尚可”并非虚言。
    两个男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这会儿正让酒店找了代驾、带了人去停车场取车。
    凌霄和沈清站在酒店的大门口等车。
    这时节的夜里还有些春寒料峭,沈清只穿了件连衣裙和薄外套,站在门口被风一吹,下意识地就瑟缩了一下。
    下一刻,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就落在了自己的肩上——沈清抬眼,就看见身旁的凌霄已经没了原先的外套、这会儿就只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衬衣和及脚踝的长裙。
    没有了那件白色的外套,这时候她全身上下就都是清一色的黑,在这夜色里却居然没有显出半点阴郁来;衬衣的袖口没有扣上,衣袖似乎是被她随手挽起来了几分、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小臂——不止半点都不阴郁,她穿着一身黑色、在这夜里看起来居然是……
    光风霁月。
    是和黑暗、阴郁完全相反的一个词。
    她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好一会儿,沈清才像是终于慢慢地从发呆里回过了神来。意识到自己身上披着的是别的人的外套,她急急忙忙地就想要脱下来还给她,谁想才刚一动、肩膀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并不大、她也半点都不觉得疼,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怎么都挣脱不了。
    “更深露重,披着吧,勿要着凉。”凌霄对着她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
    沈清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本能地拢了拢外套把自己裹住,侧着头看了眼凌霄、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
    “你……现在住在叶霖哥那里吗?”
    “嗯?”凌霄似乎是有些意外她会问起这些,侧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小姑娘脸色微红、看向自己的视线里带着一股莫名的纠结和复杂之意。凌霄微微偏过头想了想,忍不住就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口应了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