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觉得掌中的大手滚烫,以为是篆刻留下的肿伤,明熙噘着嘴:“刻了多久?”
若是她此刻抬头,便能看到慕箴涨红的脸。
明熙的小手软的离谱,还没长开,肉乎乎的温暖,蹭在自己茧伤上,带起他心头一片痒意。
“没,没多久。”
慕箴狼狈地结巴:“我们那日争执后开始,刻到昨天好的。”
岂不是连一周时间都没有?
明熙有些无语:“你不让我熬夜,自己偷偷熬是吧?”
说到这,顺带又摸了把手腕,诊了个脉,见他身子平和,毒素也没有继续发酵的迹象,这才放了心。
“我很喜欢。”
明熙抬头,望着他十分认真:“特别特别喜欢。”
她这话说的含糊,又没有主语,也不知是在说喜欢送的小玉兔子,还是在说喜欢眼前这个人。
慕箴被她这句话弄得心神不定,心绪翻腾,刹那的春意潮水又通通被他克制地压下。
他定了定神,嗯了一声:“喜欢就好。”
眉眼是足以溺死人的温柔。
慕箴拿出兔子,兔耳被隐秘地打了洞,盒中还有一根红色的穗绳,他用绳子将玉坠串起,想要往她腰间挂。
“不要。”
明熙皱了鼻子,有些娇气说道:“不要挂,这么可爱,我要拿回家放起来。”
“乖。”
慕箴哄她:“就今晚挂一夜,好不好?”
他这么说,明熙这才愿意。
安全将人送到了叶府,慕箴拍了拍她的头:“去吧。”
明熙见他没什么反应,哦了一声:“那我走咯?”
“嗯。”
明熙有些好笑道:“我没给你准备礼物,你真的毫不介意啊。”
见她这么说,慕箴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她耍了。
只是笑笑:“还会有一点小失落吧,但我能忍住。”
这话说得委屈,但配上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明熙还真的看不出他哪里有失落。
她自己明白,是慕箴太能忍耐了,自小便克己至极的人,总是能将自己的情绪完美掩饰。
明熙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藏了一整日的锦包,郑重地交到他手中。
“不能这样了。”她认真地看着慕箴,眼神诚恳,“至少在我面前,可以不要那么忍耐的,我喜欢你在我面前随意洒脱的样子,你难过也好,开怀也好,我喜欢看到那个真实情绪的慕箴。”
她想了想,又皱眉补充道:“当然了,不可以凶我,再真实也不行。”
慕箴哑然失笑。
他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锦袋打开,左手微扬,里面的东西便滑落在掌心。
一块品相至极,触手升温的宝玉。
慕箴刻玉刻得多了,他只瞧一眼便知此玉难得,不仅仅是昂贵,更是极难寻到的一块透亮明玉。
他只觉得心中震荡,垂了眼眸问她:“这是……”
明熙见他这般,有些意味不明地问:“你不认识吗?”
慕箴以为是在问品相,只摇头:“独山玉是见过的,但是未见过这般品相的。”
他声音有些哑:“想必极难寻得,十分贵重吧,真的可以送给我吗?”
见他这反应,明熙知道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个。
这块独山玉,正是前世姐姐临死前交给她,慕箴为她谋的最后一条生路的信物。
阴差阳错被带了过来,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只一看到它,就会想起前世种种恩怨情仇。
叫人心头发闷。
此次中秋,她实在是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给慕箴,总是觉得不够珍贵。
思来想去,她还是将这块玉石拿了出来。
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了。
明熙点头:“没有人能被你更适合它的了。”
有了慕箴亲手刻制的玉兔,她此刻又觉得这个礼物不够诚心。
她有些苦恼:“你亲手给我做了礼物,我这反倒有些讨巧,等回头我再给你送个更好的吧。”
慕箴不懂她心思,只握着玉石摇头:“很好的。”
“这个已经是最棒的了礼物了,明熙。”
他心中之情汹涌,只怕比起今夜的澄海潮水也不遑多让。
从这个礼物就能看出,明熙待他,珍之重之,即便他清楚地明白眼前人不过是将自己当做哥哥一般的依赖,他也觉得足够美好了。
目送明熙进门,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慕箴手中紧紧攥着美玉,抬头望见那一轮皎洁明月,心中喟叹着。
让这段美好的时光再长一些吧。
慕箴虔诚地祈祷。
他愿意奉上一切,作为月神的供奉,只求他身边人,能够平安和顺。
而另一边,与祖母在院中的明熙也恭恭敬敬地烧香祈福,不信神鬼的她,在重生之后越发诚心。
伟大的月神啊,她闭眼祈愿,请求您保佑我所爱之人,能够健康顺遂。
同一轮明月下的二人,此刻都奉出了一颗真心,许下了相同的心愿。
第34章 书院
吃过晚膳后, 将礼物给了祖母便回房间休息了。
今日累了一天,她照例看了眼院中的草药和蘑菇,见没什么问题便准备休息了。
泡在温热的水中, 热气将她包裹,明熙舒适地叹了口长气。
“姑娘在沐浴吗?”
闻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嗯了一声,便听见浴门被人打开。
明熙趴在桶边:“今日玩的可开心?”
闻冬跪坐在她身边,调笑道:“自然开心,还与品秋在湖边看见了个小娘子投壶, 厉害极了。”
她讶异睁开眼:“你们看见了?怎么不来找我?”
闻冬替她按着肩颈, 在柔和的力道下昏昏欲睡。
“姑娘跟公子玩的好好的, 我们上去凑什么热闹。”
在她的按揉下,全身的疲惫都恍若消散, 迷糊间好似闻到一股海棠花香。
“什么味道?”
“香吗?”闻冬说道, “是今夜逛街买的花油, 店家说沐浴时按摩用, 可舒缓身心。”
香,当然香。
前世自己整个人都被引香熏成了呛辣的味道, 极不好闻,如今闻什么她都是觉得香的。
闻冬的声音在氤氲的浴房中显得朦胧:“刚来渔阳的时候, 姑娘总是愁容不展, 心中好像装了许多事。”
“我不像越春姐姐满腹诗书, 也不像品秋能实时保护姑娘, 闻冬不能替姑娘分忧,只能尽可能让姑娘舒心。”
明熙淡淡一笑, 还没等她说什么,闻冬又豁然开朗。
“不过现在好了, 姑娘有慕公子陪,看着是越来越开怀了。”
尤其是今晚投壶时,闻冬从来没瞧见她家姑娘那般明媚的笑容。
明熙握了握她的手:“花油的账记得从我月钱里走。”
闻冬拍了拍她:“今日给的零花钱够多了,就当是我送给姑娘的礼物吧。”
汴京那边的信还没来,明熙披着外袍坐在灯下,开始磨墨。
她将近几日的生活尽数写下,在渔阳这边交的朋友,与她们一同上前玩闹,今日中秋,自己吃了好多好多的螃蟹,投壶还赢了个漂亮的宫灯。
林林种种,事无巨细。
闻冬将那盏宫灯挂在廊下,照亮着院中蘑菇丛角落。
在摇曳的灯光下,一朵朵亲手采摘的小蘑菇显得圆滚滚,胖乎乎。
闻冬一回头,瞧见品秋坐在屋檐,两腿垂下,差点踢到她。
她抬头:“你又在做什么呢?”
品秋探出头,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金鸪楼的酒,姑娘给我们带的,你的我放在你房中了。”
“你别吃醉了。”
“不会。”
院中的圆月硕大,月光也将这个温馨的小院照得明亮。
“闻冬。”
听到姑娘喊,她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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