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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大雪
    陆宴臣惩罚时的手劲很大,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她连坐都困难。
    周憷清想,既然陆宴臣喜欢自己,那么应该是希望自己拒绝那些人。
    于是她拒绝了。
    只是她无法拒绝失恋的同学相邀去酒吧,无法拒绝喝醉的导师拜托她送自己回家,也无法拒绝在缺人的时候穿上小短裙去当一名拉拉队员。
    陆宴臣的惩罚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告白而停下。
    周憷清在他怀里落泪,哪怕每次结束,他都会跟她说,这有多危险。
    可他却从未开口,让自己拒绝那些人的应答。
    仿佛他的惩罚能替他说话那般。
    她不会拒绝别人,难道他不知道吗?难道她的心理医生没有告诉他吗?
    为什么挨罚的总是她,也只有她。
    抱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她拒绝了跟他回国过年的邀约,然后转头答应了跟同学的外出。
    她连着两三天没有回去。
    陆宴臣打给她的电话,她也没有接。
    像是明白了她不会接,到了最后,他也不打了。
    没了扰人的铃声与震动,她跟她的同学,还有同学的朋友,在她们的秘密基地里,玩得昏天黑地。
    她们躺在帐篷里,看那满天飘下的雪花。
    她们一起看了很久的雪,从满心欢喜到不安。
    意外总是会在人猝不及防时降临。
    雪越下越大,封住了她们的来路。
    同学喜欢探险,这个地方偏僻狭隘,难以寻到。
    第一天到的时候,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个所谓的秘密基地。
    人们开始相互抱怨,指责对方不看天气预报,在极端天气下,非要外出游玩。
    有人辩解说,谁能想到这场雪会下得这么大。
    周憷清听着她们的指责对骂,一言不发的看着已然没了信号的手机。
    也许不是他不打了,而是没了信号,打不进来。
    手机界面停在陆宴臣前几天的一条短信上。
    他说,未来可能会有大雪,让她减少出门。
    她没有听,甚至可以说,是因为这条短信才答应了同学的邀约。
    为什么呢?她也说不清。
    只是,不想在他身边呆着而已。
    自惭形秽。
    可是在这一刻,她又特别,特别想见一见陆宴臣。
    就跟那次一样,到最后想见的人只有他。
    周憷清环抱着自己,在这份冰冷里给自己存住最后一些温暖。
    可他没有来,她也彻底失去了跟他交易了那个筹码。
    她挣扎着,却躲不开那些人。
    醒来的时候,一身狼狈的躺在他的床上。
    他都知道了吧,或者说…看到了。
    周憷清把脸埋在膝盖里,手臂环得更紧,不知是冷还是别的,止不住的发抖。
    别说陆宴臣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脏。
    那么多的人,轮番在她身上驰骋。
    除了那次,她从未听过他说脏话。
    也是,毕竟是属于自己的物品,却被他人玷污了,任是谁也会生气。
    她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太疼了。
    鞭子落下的时候,她总是会控制不住,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她会想,要是他那天来了,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在他的脸上,看到那种痛心的表情。
    未愈合的伤口被连番撕开,疼得她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那样干净的他,身边怎能容下一个肮脏的她。
    可却又贪恋他的温柔,舍不得彻底离开。
    周憷清把自己环抱得更紧,冻得通红的手指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疼。
    她不是想离开他。
    她只是想,出来喘口气。
    雪越下越大,好似不会停止那般。
    这样下去不行,她们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里。
    她们决定,让部分熟悉地形的人出去求救,剩下的人原地等待救援。
    周憷清跟同学,还有两个男生一个女生留在这里,等待救援。
    她们把身上仅有的物资分配好,目送着那两个身影远去。
    她们等了一天,夜深的时候,气温降得更厉害。
    她们把所有能穿的都裹在了身上,周憷清身体不好,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失温的情况。
    同学同另一位女生一起抱住她,试图挽回她的体温。
    可于事无补。
    其中一名男生把自己脱得半光,隔着一层薄薄的打底,抱着她,再将所有的衣物都披在两人身上。
    不熟悉的男性气息在鼻尖萦绕,她下意识挣扎,最后硬生生按压住自己的动作。
    她要活下去的,她不能死,她还想见见他。
    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她知道万一睡过去,就可能起不来了。
    她想了很多,想起爸爸妈妈,想起周家那几年,又想起陆宴臣。要是他也在这里,抱着她的人是不是就会是他了。
    她烧得昏沉,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真的落入了他的怀里。
    温暖,可靠,带着无穷的力量。
    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
    入目是一片白,给她一种还在大雪深处,未曾出来的错觉。
    身上厚重且带着浓郁消毒液味的棉被告诉她,已经出来了。
    手背上挂着点滴,药水快要滴完。
    一旁的同学看她醒了,松了口气,按铃把医生叫进来。
    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多休息一段时间,注意一下就好。
    周憷清环视四周,只是在人群的最末端看到了陆宴臣。
    他站在那里,像是只为了确认她已经醒来而已。
    然后就离开了。
    她在医院住了两天,陆宴臣只出现过一次,是来给她办理出院手续的。
    上车的时候,他坐在后排,少有地没有问她感觉怎么样。
    周憷清张了张嘴,但又什么都没说。
    她侧着身子,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着外面的白雪皑皑。
    两人一路无言,车子停下时。
    陆宴臣还是会抱她下车,他身上还带着股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的脸离她很近,仿佛她抬头,就能吻上他的下巴。
    她偷偷摸摸地看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个想法:要是,要是疼痛与惩罚,能让她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那便就痛吧。
    他抱着她进了宅子,将她放在沙发上。
    旁边站了个女人,他说,是给她请了的贴身女佣。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她鲜少能再看到他的身影。
    总是踏晨露而出,觅月色而归。
    周憷清知道,陆宴臣在生气。
    可是没关系,罚完她,出完气他就不气了。
    她做好了会被他罚得很惨的准备,可陆宴臣却没再提过这件事。
    没关系,那她主动找他好了。
    她知道他的刑具都放在哪里,她掐着点,算准他回家的时间,打开那扇房门,想挑选一些看起来比较有诚意的刑罚。
    然后再等他回来就可以了。
    可打开房门,她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
    只留下一些痕迹,告诉她,她没有开错房门。
    陆宴臣把一室的东西都清空了。
    楼下响起熟悉的车鸣声,她跑下去,正好碰到他开门进来。
    她在他的注视下,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赤足下的楼。
    她蜷了蜷脚趾,迎着他的目光,心里竟然期盼他会对她说些什么。
    或者是,对她不穿鞋的行为,进行一个惩罚。
    可他没有,他只是让女佣将她的拖鞋拿下来。
    然后把她抱起放在了沙发上“身体刚好,别又生病了。”
    她不由自主的拽住他的衣角,仰头看着他“你不罚我了吗?”
    陆宴臣低头看着她,神情淡淡,将衣角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
    他说“不罚了。”
    m国的雪依旧纷扬,像永远不会停止,落入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