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她多久去一次冰焰山谷呢?”卿五问道。
“这不一定,而且就算她去,也是极为秘密,难以捉摸,想要从神子这方面得到证据实在太过困难。”安凛道。
卿五沉思片刻,道:“现在祈族表面上依旧拥你为王,所有指令也都从你口中发出,但是你手中到底还有多少权力?”
“我现在与囚徒无异,行动都要受到安玲亲信的监视,我能来到这里和你会谈,也不过是我最贴身的小厮帮忙。”安凛无奈道,“表面上我可以调派船上的人手,可是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被那些奸细回报给安玲,这次安排渊风看守你,我都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
卿五道:“你身边的侍从那么多,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安玲的眼线,否则也无须要你这个王了。如今我们即将行入湍急江水之中,纵然安玲手下察觉有变,也不可能即刻就消息传出,你既然有胆与我合作,何不索性做得更大胆一些?”
“你要我在这船上叛她么?”安凛对于卿五的大胆言论微微吃惊,“可是,我的解药还在她的手中,我不可能背叛她。”
卿五微微一笑:“就算你完全听她的话,到时候她利用完你,也未必给你活路。再说了,金丝缠心蛊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解药可解,非得由医术极为精湛的神医剖开心腹才能取出——她给你的药不过是暂时压抑蛊虫觉醒的时间罢了。而世间唯一能有这种医术的人,只有天山神医,你不要忘了,天山神医唯一的弟子,就是我的结拜兄弟赵大宝。”
【赵大宝 = = 我明明是你保父好不好?】
安凛惊道:“你如何知道我中的是金丝缠心蛊?!”
卿五道:“我常年缠绵病榻,神医弟子一直为了续我的命找遍了天下各种诡奇医术,久病成医,我自然认得中蛊毒的症状,你眉心那道青中带金的蜿蜒痕迹,正是中蛊的最明显症状。这金丝缠心蛊世间难得,没想到安玲竟然能够寻得,当真是不得了的女子!”【其实他是帮大宝抄医书的时候学来的】
安凛脸色数变,终于道:“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他性格素来懦弱,能想到与卿五合作已经是鼓足了生平最大勇气,但是若要他赌命进一步亲自叛变安玲,他却从来没考虑过,卿五的狡智出乎他的想象。
“好吧,你好好想想,毕竟船上的日子就那么几天,机会不等人,中原有句话叫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陛下务必三思。”卿五嘿嘿一笑,做出了恭送的手势。
安凛脸色极为难看来到墙壁边,拍了两下,那墙壁上的木板就移动了一些,露出能让他通过的缝隙,待他离开后又缓缓合上。
屋内只剩卿五一人静坐在床上,他好似自言自语道:“祈族大部分族民受到蛊惑,我不怨他们,但是有一些人助纣为虐,为了一己私利襄助魔女,对神子百般逼杀迫害,这种罪,在祈族不知道是何种处罚?”
门外守门的一名侍卫隔着门道:“按照祈族族法,当碎尸万段!”
那侍卫的声音冷冰冰的,却极为熟悉,让卿五不禁弯起了嘴角——不正是那特立独行的苏亚?
“苏亚,真想不到你竟然会来。”守门的另一名侍卫乃是碧图假扮,此刻才激动地出声。
“事关神子大事,我为何不来?”苏亚依旧那副冷冰冰的调子。
卿五在屋里道:“那就按照祈族的律法处置,查明乃是苏玲指派手下者,一律伏法!”
“是!”苏亚干脆应答,而碧图则是浑身一震,虽说这些人罪有应得,但是祈族的惩罚律法已经许久没有真正实行过了——神子若要狠辣起来,当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这时小七冷不丁出现,手中押着一个刚抓的偷听之人,道:“这人方才监视五少,可算得上是碎尸万段之人?”
原来小七动作如此迅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抓住了这个偷听的奸细,并点了他的穴道。
卿五隔着门板道:“先拷问他的底细,若是不说真话,便按族法处置。”
苏亚道:“拷问的话,我来好了,正好这船下面有个库仓,那边比较僻静,把他交给我。”
于是拎着奸细离开了,而小七则打开房门,走进来,仔仔细细地看卿五。
“怎么了?”卿五问。
“你瘦了。”小七撇嘴道,“那些祈族的混蛋怎么虐待你的?”
卿五:“…… ……才一天没见怎么看出来的?”
“大鱼说你都饿急了!”小七咬牙切齿道,“将来我一定要弄死那些王八羔子!”
“那没什么,”卿五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将他拉到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小七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脸渐渐靠近,最终吻上了自己的面颊。
“我喜欢你,小七。”卿五搂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拥进怀中。
“五少……”无论多少次,面对他依旧会意乱情迷。
“小七,你怎么可以这样让人觉得可爱……”卿五亲吻着他的耳垂,轻声呢喃。
“啥?难道你不觉得我像个壮实强健的大男人吗?”小七不悦道。
卿五愣了愣:“啊?这是怎么说的?”
小七认真道:“每一个柔弱主人背后,都要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影卫大叔。我就想成为那样能让你倚靠的威猛而粗糙的大叔啊!”
卿五= = :“…… ……别胡说。”
小七:“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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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床就是几块木板搭起来的简陋家具,被褥什么一概全无,卿五于是枕着小七的腿小睡了一会儿。
半夜,苏亚终于悄然从货舱回来,禀告道:“神子,那个人招了,他说他不是祈族的人,是苏玲勾结的外人,来自于武林中杀手组织。之前利用飞鸽不断将苏城的消息传出去的也是他们一伙人。”
原来卿五被囚禁在苏城地牢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不断将他在地牢里的情况用鸽子传出去,可惜那些鸽子早就被卿五派人拦截,换了假书信再传出去。是以他才敢和小七等人在地牢里肆无忌惮。
卿五睁开眼睛:“看来苏玲想要策反祈族族民,貌似也不是那么容易,故而才假借其他势力之手,事情进展得比我预期中的要好。小七,我们该制造点骚乱了。”
“做什么?”小七问。
“刺杀我。”卿五微笑。
于是那一晚,祈王安凛终于是没有睡好的。船上在后半夜起了大骚乱,说有刺客在船上横行,刺杀押解的犯人卿五,安凛脸色顿时苍白,仅仅披着一件袍子就奔了出去。
待他来到关押卿五的地方一看,只见刺杀的凶手已经被抓住按在地上,那人被带着面巾的苏亚拿住,正是苏亚拷问的犯人,苏亚拷问方法极为特殊,并没有在犯人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此刻犯人昏昏沉沉,无法言语,但已经足以令安凛浑身战栗——他认得那正是安玲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安凛语气中有一丝颤抖,“卿五呢?!”
“陛下,卿五被这人所伤,现在被送去诊治了。”另一名手下回报,看来还没有人发现苏亚等人的伪装。
安凛扶着额头:“务必要救回卿五的性命!这个人先收押起来,再行拷问。”他此刻心慌意乱,紧攥着披风的手指反应了他内心的不安——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卿五这厮竟然狠到用这种手段逼着自己和安玲决裂!
卿淑君!你果然够狠!不惜赔上自己也要扳回这局么!
“王……”随从小厮是个看上去极为机灵的青年,他扶住安凛,低声道:“您现在一定不能慌乱,先去看看卿五公子的伤势再说吧,我们后天就能到岸,先把那刺客收押,到上了岸再行解决这件事吧。”
这小厮比安凛有主意多了——以他的意思是,将这件事最终一股脑推给卿五,到时候在安玲那边也怪罪不了安凛,只能说是卿五自己太过狡诈激怒了监视的人。若是就在船上查明此人的身份,反而会使得安玲的阴谋败露,到时候她会狗急跳墙,不惜一切杀掉安凛这个不得力的棋子,虽然他很希望安凛能摆脱安玲的控制,但是事情突变,也不得不走这条能暂时能保命的路子了。
“云藤,多谢你。”安凛低低应了一声,望向那个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青年,现在唯有他还陪在自己的身边,成为懦弱的自己的支柱。
暗处的小七冷眼看着他们的交谈,暗暗冷笑:想将这件事拖到岸上再去解决?门都没有!
于是待众人离开后,他悄然退出房间,来到船舷处,朝水里打了个响指。
不一会儿,大鱼兴奋地冒出头来:“轮到我上场啦?”
“对,鱼爹,是你大展神威的时候到了!”小七朝大鱼公子伸了伸拇指,“尽你所能出坏点子,阻止船前行。”
“哼哼哼哼……”大鱼阴森地笑了起来,“放心,我会好好招呼他们!”
于是,让装受伤的卿五无力的是,他万万想不到,伟大的大鱼公子会在白天的时候,直接以巨大的真身挡在船的前面,吓唬船上的人。
mb你不会用点更靠谱的法子吗!!兴风作浪不会吗!!非要那么傻不拉及地瞪着大鱼眼挡在船头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某爪套龙对于鱼爹的傻缺行为无限惆怅中。
第141章 眼见为实
船上的情形变得异常混乱诡谲起来。
安凛头痛无比,先是去看望了下被下了毒昏迷不醒的卿五——据祈族巫医所说,卿五并没有中毒,而是中了某种蛊,所以脉象看不出异常,但是却会一直昏睡下去,并渐渐衰竭至死。
安凛脸色一变,正好说什么,船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颠簸之后,竟然停住了前行!
“怎么回事?”安凛大声问。
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回报来说:“王!不好了!鱼、鱼神出现了!”
“鱼神!?”安凛一愣,“这怎么可能?!”
巫医跪地道:“王,鱼神乃是龙神座下侍从,万万不可以冒犯!鱼神现身,一定是有所天示!请王换上祭祀礼服,为我族祈福,以免龙神降怒!”
其他祈族侍从也都诚惶诚惧地跪下来,恳求道:“请王祈福!请王祈福!”
安凛蹙眉:“待我先出去一观!”
只见正对着船头的位置,一条小山般巨大的金红色大鱼威武地挡在那里,虽然江水湍急,但是它却一动不动,一身杀气逼人。
“鱼神!鱼神!”甲板上跪着一片对大鱼顶礼膜拜的人,让大鱼极为得意。
安凛看到大鱼之后,震惊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一直以为祈族的传说只是唬人的把戏,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异兽存在!但是这条大鱼为何挡住船只前行?他才不相信这只出奇大的鱼就是鱼神的说法,毕竟君庭江浩渺纵深,孕育此等大鱼也似乎有所可能,也许,也许这条大鱼只是将船只当成了和他一般的“大鱼”,又或者是想觅食。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条鱼挡住大船的进程,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安凛深深地皱眉,感到焦躁起来。
于是他果断下令道:“调转船头,绕开大鱼!”
但是祈族的部下这时却罔顾王威,纷纷祈求道:“王!鱼神出现,乃是龙神现世的征兆,万万不可忤逆鱼神!请王聆听鱼神的神谕!”
“可恶!”安凛握紧了拳头——对于祈族那根深蒂固的迷信习俗,他终于有了切身体会,怪不得安玲最后放弃了策反祈族,而是利用祈族的迷信来操纵他们,这些家伙真是迂腐得可怕!
“难道你们没有把我这个王放在眼里么!我说调头就调头!不许在此耽搁!什么鱼神!那不过是一条不会说话的水中畜生罢了!”安凛怒道。
“王!不可以出言不逊!会遭到神罚啊!”一干祈族部下都吓坏了,不停地朝安凛磕头进言,有的人都把额头磕出血来了。
安凛对部下的忤逆感到极度心寒,他身体剧烈摇晃,想不到自己堂堂的王,竟然连这些个普通手下都使唤不了!自己当真是个废物傀儡么!
名叫云藤的贴身小厮从侧边一把扶住了他,朝他摇摇头道:“王,您就尊重一下族内的规矩吧!不然恐怕引发大家对你的不信任……”
“云藤!连你也!”安凛一时气结。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大鱼张开了鱼嘴,突然口吐人言:“谁说本公(子)不会说人话?区区凡人岂可妄自揣度上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有人暗中腹语!是阴谋!我不信!我不信!!!这都是卿五的阴谋!”安凛抓着头发崩溃了。
“白痴!竟然质疑本座会讲话!!”大鱼公子翻了翻白眼。
“绝对是有人训练好的!是阴谋!刚才的声音是有人用腹语在说话!对不对!对不对!”安凛持续崩溃中。
大鱼公子是个倔脾气,突然就火大了,不过它本来就是红的,就算气红了脸也看不出来。它用鱼鳍拍打了一下水面,怒道:“你给我等着,小子!喂!你们这些凡人,在本公回来之前不许开船!今天不把这小子给拧过来,我就不是鱼神!”
于是大鱼下沉了。
船上的一干祈族膜拜得更起劲了,完全把唯物主义的安凛晾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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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应该是中了传说中无色无形的蛊毒,但是为什么脉搏还如此平稳?”巫医在祈王离开之后,继续对着“昏迷”的卿五纠结。
答案是这货根本就没有中毒什么的,就是装睡而已,那房间里的打斗痕迹都是小七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