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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秦青一无所知!
    她坐在床上看时钟从差十分七点转到七点二十,这段时间里她只是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顺便下了包方便面做早饭。
    那个厨房里也是什么都没有。米、面、油这些不说,统统没有,盐罐也见底了,糖罐倒是还有一半。另外没有炒锅、炖锅、平底锅等,也没有电饭店和微波炉,只有一个小汤锅。
    冰箱里也是空荡荡的,有鸡蛋和火腿肠,还有牛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橱柜里有很多包不同口味的方便面,好像这个家的人每天只吃方便面加鸡蛋和火腿肠。
    秦青没找到碗,直接端着锅吃面。
    在看过这么多之后,她推断这个家只有这个女孩生活,别的家人统统不在这里。应该不是去世了,她看起来也就初中或高中左右,不可能工作,所以生活费是别人给的。
    等她把面吃完,终于,电话来了。
    秦青松了口气,她就是等这个电话。
    电话不出意料的是班主任,秦青一接,她在那边就问:“钱芙,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生病了?”
    秦青马上说,“对不起,老师,我昨天回来头有点沉,今天早上就睡过了。”
    班主任说,“那你今天下午能来吗?能来还是来吧,下午讲卷子。”
    “老师……我可能,我想休息一天。”秦青说。
    班主任有点冷淡,没有勉强她,很快就答应她在家休息,注意吃药,挂电话前最后一句说,“如果实在不舒服就赶紧给你姑姑打电话,去医院看看。”
    秦青本想让她通知父母,但没想到老师说的却是姑姑。难道这个女孩真的没有父母了?
    秦青没办法去翻这个女孩的抽屉或书包,因为自从出现了她的旧毛衣后,她再去看衣柜和书桌,除了那份报纸外,其他的东西都是她自己的,不过都是以前的,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秦青在电话里找不到信息,只好先出去看看。
    这幢楼没有电梯,秦青自己下楼,数着下了三层,等出去回头再看,这幢楼是七层的旧楼。
    往外走的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哪怕马路上也没有人。秦青不由得想,那刚才打来电话的班主任……难不成原本就该打过来?就算她没有故意不去上课,班主任也会打个电话?
    这个女孩本来就没去上课。
    她不死心的把街上的小商店都转了一遍,还敲了楼下的门,都没有人应答。只好回到楼上,刚打开门就听到电话响,她赶紧去接,刚接起来那边就传来一个女人急着说:“钱芙!你爷爷进医院了!很危险!赶紧给你爸打电话!”
    这应该是钱芙的姑姑。
    秦青马上说,“姑姑,我不知道我爸的电话……”话音未落,那边的女人又大骂起来,“你爸跟你妈真不是东西!两人一走就是十几年!把孩子扔下不管叫老人养!你爷爷都九十了还要给你做饭!动都动不了了他都不回来看看!每年就知道给钱!你跟你爸说!他要是不回来看你爷爷最后一眼!我钱冰兰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都不会再喊他一声哥!”啪的,电话摔了。
    秦青听完后,照着座机上的来电显示又拨回去,却怎么也打不通了。她只好就现在的信息来推测。
    钱芙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开家,不知道是在外地还是在外国。钱芙是由爷爷养大的,爷爷一直到动不了后被姑姑接走,这个应该就是最近一年或半年的事,之后钱芙就自己一个人生活。
    这么看来,这个女孩确实有理由在死后把她拉过来。但问题是,秦青根本不认识她啊……
    莫非她认识?
    秦青仔细回忆,她认识或应该认识的人中,有姓钱的吗?
    ☆、第 39 章 平行的世界
    钱芙一定跟自己有关系!
    秦青拿了纸笔坐下回忆,她先从初中这个时间点开始,因为她现在的年纪应该就是初中时。
    初中学校同年级的有六个班,姓钱的女生并不多。她自己的班是一个都没有,剩下的五个班里,能回忆起来的只有三个姓钱的,却都是男生。
    不是本年级的平时根本没有认识的渠道。
    秦青把初中划掉,又回忆高中。高中时的功课就更紧张了,同班和同年级能想的起来的钱姓女生有两个,一个好像是四班的,叫钱x莓,一个是九班,钱x。依稀记得是两个字的名字。
    秦青把这个九班的做个重点记号。
    大学的钱姓女生认识的就多了,但没有人叫钱芙。
    秦青回忆了一下,其他都排除,还是把重点放在高中九班的这个女生身上。
    一仔细回忆能想起来的内容就多了。
    钱x,暂时就叫她钱芙吧。
    钱芙在学校的成绩只是中等,并不特别好,也不特别差,是占班里百分之八十的普通学生。她的朋友不多,下课时最喜欢坐在座位上往窗外看。
    秦青记得她的头发到肩膀,平时扎着,用很多黑色的小发夹,应该是短发没有剪直接留长的所以碎发多。他们一年级开学时军训过,当时所有女生都要剪娃娃头。所以钱芙的头发应该是自军训后就没有再修剪过。
    对她的印象就是有点不修边幅,衣服普普通通,对女生中间流行的东西也不怎么感兴趣。其实在学校里,普普通通也是一种特色。
    两人没说过话,会知道她是因为两个班合上体育课。所以对她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表面。
    这么说来,她很可能就是钱芙。
    秦青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如果钱芙在初中时就是这样,爷爷也在这次去世了,而她的父母还没有回来,那就可以理解她高中时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姑姑也不可能在之后更加照顾她了,对她父亲的怨恨只会让她把怒火都倾泻在钱芙身上。
    秦青一直在等电话。既然出去一个人也没有,那只有留在这里才能感受到钱芙的心情。
    果然,在下午四点时,家里的电话又响了。
    这个家因为家具太少的缘故,本来就显得过于空旷没有人气,所以当电话铃声响起时,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秦青过去接电话,果然又是钱芙的姑姑,她根本不管接起电话的是谁,一接通就哭着大骂起来:“钱芙我告诉你!你们一家都是王八蛋!不是东西!你爷爷死了!人没了!你跟你爸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你爷爷离死前都想着你爸!想看一眼儿子孙女!结果你们一个都没到!我告诉你!你爷爷临走都闭不上眼!”
    没有给秦青说话的时间,钱芙的姑姑翻来覆去骂了半个小时才把电话给摔了。秦青想回拨,这次倒是拨回去了,但一拨通就会被人给拿起再重重挂断,她一连回拨了五次,最后一次话筒应该被拿起来了,再打就是盲音。
    秦青假设了一下:钱芙在这天确实是生病了,应该还很重,所以她上午没去上课,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过来。然后她就接到了姑姑的第一个电话,得知爷爷生病,但她联络不上父亲,姑姑又忙爷爷的事,所以她只能自己在家休息。
    想想这个家只有方便面,秦青就替钱芙难受。
    之后就是四点的电话,爷爷去世了,姑姑非常生钱芙爸爸的气,打电话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钱芙给骂了一顿。钱芙当时还生着病,被骂晕了头后着急回拨电话,但姑姑那边又不接电话了。
    秦青继续等着,一直等到晚上八点二十分,电话第三次响了。
    她接起来,那头先是一阵很长的忙音,声音显得失真还有点远的感觉。
    “钱芙?是爸爸。你姑姑给我打了个电话,你爷爷去世了你知道吗?你明天早上先请一上午假,然后去银行取两万块钱给你姑姑送到单位去。如果她不要,你就想办法给她把钱留下。”
    秦青试探的说,“爸爸,我生病了,很严重。”她想试试能不能跟这个电话里的爸爸交流,仔细想一想,白天的三个电话,包括班主任那个,她都没主动提什么要求,如果提了呢?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电话里说:“你好好的跟姑姑说,替爸爸跟姑姑赔不是,知道不知道?爸爸和妈妈工作忙,不是对家里不关心。”
    秦青又说:“爸爸,两万不够,我没生活费了,多打五千给我吧。”
    电话里说:“好好学习,你的成绩还不行,要努力用功,家里没有人监督,你要自己有自觉性,学的都是为你自己学的,不是为我们这些人学的,你要记住。”
    秦青懂了,她不能跟这个世界的人发生交流,这是钱芙的回忆,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事,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而且直到钱芙爸爸挂掉电话也没有问一句钱芙生病的事
    钱芙没有把她生病的事告诉爸爸,可能也没有告诉姑姑。
    只是要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秦青发愁的看着橱柜里的方便面,这些东西吃完后怎么办?钱芙到底想让她看什么呢?
    第二天早上,秦青一直等到八点左右也没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她照昨天的来电显示拨回去,倒是一下子就打通了,她说上午要请假,班主任嘱咐了两句还是答应了,秦青又试验了一下:“班主任,能告诉我学校的名字吗?”
    她可不知道钱芙初中是哪里上的。
    班主任说,“那你路上小心。”
    秦青挂了电话心想,果然昨天班主任也是自说自话的。
    走到街上,今天街上就有行人和车辆了,看来昨天应该是钱芙一直没出门。
    银行卡是从座机下面的抽屉里找到的,是中国银行的卡。她出来后坐上公交车,故意没投钱,司机和乘客也都没反应。
    坐上公交车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家中国银行的分行,可她没有下车,而是找到了另一家中国银行。她走进去排队取钱,但职员完全没反应。
    她出来后又回到在钱芙家门口的那一家分行,进去后直接把卡送到取款柜台,连单子都没填,也没说话,柜台就收下卡,打单,并送出两万块,“请您收好。”
    因为不知道钱芙姑姑在哪里,所以秦青只能带着钱回钱芙家,回去之前,她到旁边的超市拿了一些蔬菜和米,肉类的柜台幸好也是自助式的,她拿完之后到柜台直接放下钱就拿着东西走了。超市的职员果然没有一点反应。
    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秦青自得其乐的想。
    又是一天过去,没有电话。秦青在晚上特意又出了一趟门,街上在七点左右时已经空无一人。这说明钱芙没出门。第三天,她白天出门,街上还没有人,钱芙还是没出门。第四天,有人来敲门了。
    秦青没有去开门,她猜来的是人姑姑,她想试验一下,看是钱芙给姑姑开的门,还是姑姑自己进来的。如果是钱芙姑姑自己进来的,那她不开门也可以。如果是钱芙给姑姑开的门,那她不去开门,门会自己打开吗?
    门一直在敲。
    秦青就站在门前等着。大概敲了十分钟,敲门声停了。她趁此时赶紧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她追到楼下,街上也没有人。
    钱芙没有开门,她也没有下楼。
    第五天,秦青推开门就看到了学校的走廊。
    另一头有两个人正穿过学生走过来,他们走近后,其中一个年约四旬的女人看向秦青,冲她招招手,对另一个人说:“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想替钱芙请两天假,她爸爷爷的事……她也应该去送一送……”
    另一个人应该就是班主任了,秦青走过去,班主任揽住秦青的肩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别太难过了。”
    秦青没有动也没说话,她猜那个年约四旬的女人是钱芙的姑姑。她在等她们俩人接下来的反应。
    班主任和钱芙的姑姑一齐愣了一下,看着秦青,应该是钱芙说了什么。钱芙的姑姑一下子就愤怒起来了,冰冷的目光刺过来。班主任显然有点不知所措,她看看钱芙的姑姑,再问秦青:“你再想一下?也耽误不了多少,去送送你爷爷也是应该的。”
    钱芙应该又说了什么,她姑姑一眼都不看她,对班主任冷淡的点点头说:“算了,那我就先走了。”她转身时恨恨的说,“跟你爸一个样!”
    姑姑走了,班主任追过去送。秦青站在原地,她想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学校会消失吗?
    学校没有消失,钱芙最后应该是一直留在学校的。一直到晚上下了晚自习,钱芙应该都在学校。
    她姑姑应该是来替她请假去参加她爷爷的董葬礼,但钱芙拒绝了,这里秦青只能猜是钱芙在闹别扭。因为她在生病的事,家里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来敲门的应该是她的姑姑,而钱芙很有可能是因为那天出去取钱,病情又加重了。她没有给姑姑开门,之后两边也没有通电话。等钱芙病好得差不多后去上学,姑姑一点没发现钱芙生过病,只是来替钱芙请假参加葬礼,钱芙就别扭了,说她不去要上课。
    秦青等到晚自习之后才离开,可等出了学校,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回钱芙的家。这下,她傻眼了。
    要不,回她自己的家?
    秦青走在街上慢慢的想,可行吗?
    她找到回自己家的公交车,转了两趟路才找到熟悉的线路,终于回到她自己的家后,但站在门前根本进不去。她试着敲门大叫,门里有爸爸妈妈的声音,可他们根本没有给她开门。
    完了,她跟这个世界在两条不同的平行线上!
    那一天,一直搞到快十点,秦青才找到回钱芙家的路,因为没有公交车了,她最后是走着回去的。
    推开门,倒在那张床上,秦青不禁想,钱芙到底想让她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