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文件?请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
“沈铭易先生去年立下了遗嘱,如果一年后,他没有出现找我撤销遗嘱,这份遗嘱到了时间自动生效。”
遗嘱。
陆雅宁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没有他的消息,不问他的消息,就是他还活着。
“您准备好了吗?那么我来宣读一下遗嘱。”
“不,请您稍等一下,您对于他一年之后不会出现的概率,是怎样分析的?”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有别的原因,这一年里,一瑞虽然运营良好,可是媒体或者新闻,也都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
就连当初轰动国际的那一场收购案,都是公司副总裁代为签署协议。
“陆小姐,我只能给您界定一下遗嘱的意思和法律效力,遗嘱是遗嘱人生前对其财产归属问题所做的处分,遗嘱必须以遗嘱人的死亡作为生效条件。”
陆雅宁看着他问道,“那他死了吗?”
“沈先生的遗嘱内容有这方面的公证,如果一年之内他不出现,可以单方面宣布他的死亡,遗嘱则立即生效。”
“那就是说你们无法证明他是不是死了是吗?”
汪律师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陆小姐,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您见谅,我们这也是走的法律程序。”
什么法律程序?不过是些冰冷的条条框框。
“我没有什么心情,你继续吧,”陆雅宁敛了敛心神,这是怎么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恨不得想要杀了他,想亲手把刀插在他的胸口上。
可怎么知道了他的死讯,却又想他为什么会死?
可能在她的心目中,沈铭易没有那么容易死吧。
“那现在我来宣读一下沈铭易先生的遗嘱,一瑞集团所有的股份归属到陆雅宁小姐的名下,还有沈铭易先生在a市的三处别墅区,六套住宅,归属到陆露小姐,鉴于陆露小姐现在没有达到法定的年龄,由监护人陆雅宁小姐暂时接管,沈先生在国外......”
汪律师还在念着冗长的遗嘱条陈,陆雅宁再次走了神。
“陆小姐,陆小姐?”汪律师连声叫了一下陆雅宁的名字。
“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汪律师有些惊讶,能有人在如此庞大的财产遗嘱面前失神,还真是闻所未闻,可能之前关于遗嘱关系的官司打的多了吧。
“陆小姐对如此多的遗产没有什么兴趣吗?”他有职业道德,可仍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不是我靠努力换来的东西,我都没有什么兴趣,实在抱歉,我今天暂时不想谈这件事情。”
“那好,陆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您什么时候想好了给我打电话?最好是尽快办理一下,一瑞集团需要更改法人,资料还有些麻烦的。”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汪律师。”
送走了汪律师,陆雅宁拿了包下楼,原来她不准备赴季桓的约,看来现在是有必要去见一见他了。
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喝了两杯冰镇的果汁。
她不知道季桓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只知道心里仿佛有一团火,一团莫名的火,需要得知真相好好的灭一灭。
陆雅宁猜的没错,除了季桓,这次跟着来的还有那个季琴声。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苏文菁。”
陆雅宁看着她,冷哼一声,“你真的不是季琴声?”
“不是,我当年因为长得像季琴声,被人抓走整了容又洗了脑,如果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我感到十分的抱歉。”
季桓在一边抱不平,“又不是你的过失,道什么歉。”
“确实,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季桓眯起好看的桃花眼,眼神略带冰冷的打量着平静的陆雅宁,她好像这一年里真的变了不少,“真的这么绝情?从我过来到现在十几分钟都不问他的情况?”
“他不是死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季桓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上午他的律师来找过我,宣布遗嘱,遗嘱的定义不就是人死后立下的东西吗?”
“我今天是来给你这个的,”季桓把一部银色的手机推到陆雅宁面前。
有些破损的手机上里面有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什么意思?”
那张百分百季琴声的脸,现在叫苏文菁的女人面露忧伤的开口道,“这是他生前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陆雅宁满心以为他们会说沈铭易是失踪,并不是死亡,她甚至不敢不触碰那只斑驳痕迹的手机,双手抱胸,倚靠在椅背上。
“找到他的尸体了?”
“很不容易,你可以这么冷静。”
“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他给我屈辱和痛苦还不够吗?他死了难不成我还要为他流泪不成?”她的决绝的看季桓一眼,抱着胳膊的手细微的发着抖。
“你这个女人真是心狠!”季桓有些愤愤。
苏文菁唇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女人是了解女人的,她知道无论陆雅宁有多恨沈铭易,得知他死讯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佯装淡定。
“你知不知道亚马逊雨林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那里都有些什么可怕的生物,铭易他被炸弹炸飞,我们除了只找到他的这块手机,还有一些残存的衣服碎片,其他连块尸骨都没找到!”
“陆小姐,我想你对他可能有所误会。”
陆雅宁惨然一笑,“你想说他是为了救我才那样对我的?你想说他是为了rk才拒绝接我电话,放任陆露被绑架的?你想说我弟弟的死都跟他绝无关系是吗?”
第178章 深爱就可以被无情践踏吗
“你可以把这些通通推到他身上,但是你不能否认他是爱你的,”苏文菁明净的脸上满是赤诚。
“呵呵,是吗?感情的事,凭什么靠你们说我就要信?”陆雅宁并不领情。
“陆雅宁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薄情,铭易进雨林之前还在安排人帮着找人救你女儿,他现在人已经没了,你竟然还这么没有良心,在这里说风凉话......”
陆雅宁抿了抿唇,对他的指责丝毫不认同,“季桓,女儿不是我一个人的。”
轻飘飘一句话,堵的季桓哑口无言。
季桓脾气太冲,再这样下去,苏文菁估计也无法跟陆雅宁深聊几句。
“你要不去车上等我,或者四处去逛逛,我单独跟她聊聊可以吗?”
从雨林把苏文菁救出来之后,季桓就派人查了她的之前的身世,她是萧玉皇在费城的一家酒吧里无意之中发现的,尚有一个父亲在人世,不过也是个不学无术好赌成瘾的恶棍。
其实萧玉皇并不是劫走了她,而是直接从她那个恶贯满盈的父亲手里买了她。
她回到费城,坐在车里远远的看着那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心下一片苍凉。
一个喝的醉醺醺浑身脏乱的男人,一个以前不顾亲情卖了她的男人,这种人怎么配做一个父亲?
她心灰意冷,离开了费城,来到洛杉矶,拒绝了季桓让她回rk的建议,只身留在了洛杉矶,并且开了一家花店。
回rk只会让她浑身不自在,况且她答应过沈铭易,要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rk重建之后,季桓有时间就会去她的花店坐坐,两个人一起吃吃饭,倒也平和静谧。
苏文菁知道,季桓的嘴巴虽然毒,心地不坏,她不是真正的季琴声,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冥冥中好像已经将命运相连。
听了她的话,季桓只是撇了撇嘴角,站起来迈步走出咖啡馆。
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沈铭易不在人世这个事实,事情发生后,他带人在雨林里找了很多天,最终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记得沈铭易说过,他不会死,还要留着命回去照顾老婆孩子。
这个骗子。
自己去赴死,还不忘算计他后半辈子照顾他的女人和孩子。
季桓裹了裹身上烟灰色的外套,国内的冬天为什么这么冷?
即使再冷,沈铭易也感受不到了。
当年的四个人仅仅剩下了他自己,英俊邪魅的一张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而且,萧玉皇还是死在他的枪口之下。
他曾问过沈铭易会不会开枪,问他的同时,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挣扎,万万没想到,最后那个开枪解决萧玉皇的人是他。
当时,一切都在沈铭易的预料之中,萧玉皇带着仅剩的十几个人想要逃出雨林,遇到了他们的埋伏,十几个人拼命护着身受重伤的萧玉皇逃离,被他们团团围住,死伤惨重。
萧玉皇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个炸弹遥控,他染血的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放我离开,否则就让沈铭易和那个冒泡货永远的留着这片雨林里。”
那时,季桓还不知道沈铭易出事,只能放他离开。
后来,他带人在雨林里找了很多天,始终不肯放弃,直至被周简打昏了带回洛杉矶。
醒来就被手下告知,逃走的萧玉皇试图混入rk的墓园内,被他们抓获。
他赶到墓园,命人将被五花大绑的萧玉皇放开,他匍匐着爬向季琴声的墓碑,在地上留下脏污的血印子。
有时,太过执念,也害人不浅。
他道,“杀了我吧,既然这辈子生不能在一起,就让我死了去追随她的脚步吧。”
季桓成全了他,果断的结束了他的生命。
他呵出一口寒白的冷气,对车里坐着的周简道,“走,陪我喝酒去。”
咖啡馆里,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
苏文菁看着她开口道,“我知道一年前你经历了很多,对于他只剩下无边的恨意,可你们相处的时间比我要久,他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季桓离开之后,陆雅宁抱着胳膊的手放了下来,暂缓了刚才一直防御的状态,脸上淡漠疏离的表情未变,“或许,对你他做不到冷血无情。”
苏文菁苦笑一下,陆雅宁把她当成假想敌,才会这么排斥她,还说自己不在乎,明明就是被伤怕了,才不敢正视,不敢相信。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我已对你坦诚相见,你没必要对我存着这么大的敌意,就算沈铭易跟我在你面前做了一些刻意亲密的举动,那也是对季琴声的,他心里对季琴声有亏欠,我只不过是一个冒牌货,怎么敢奢望他对我产生感情?”
陆雅宁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你没有必要为了他,再次把自己的伤疤揭开。”
这是做什么?证明沈铭易的魅力无人抵挡吗?
“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才能真正的过好以后的生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