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咳咳咳!”宁浸月自从上次和宁风眠吵架后,一时怒火攻心,竟然犯了肺疾, “今日进宫是为何事?”
“父亲,没有事,您放心。”
“放心?圣上让你在家休养,没有大事如何会命你入宫?”
宁风眠抬头看向宁老侯爷,也只是一段时间没有见,他感觉父亲这段时间衰老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肯就范停妻另娶的缘故,如果说真的是因为这个,宁风眠虽满怀歉意但也绝不可能让步。
“父亲保重身体,孩儿的事情孩儿自有分寸。”宁风眠躬身告辞道。
“你!咳咳咳!”宁浸月用帕子捂着嘴咳了起来,雪白的帕子沾满粉色的血沫。
“老爷!”老管家惊叫道。
“没事,”宁老侯爷挥挥手, “没想到我们宁家倒还出了个情种,废物!与其在这里看他宠一个男人,我还不如早点儿去陪素灵。”
“老爷,这样的气话可说不得啊!”老管家被老侯爷嘴里不祥的话吓得直跺脚。
黄昏时分,圣旨下来了,虽然贪污军饷是死罪,但祝文帝念及宁风眠多年护国有功,死罪可免,但罚并褫夺爵位,从此以后祝国再无安西侯。
传旨公公进侯府的时候宁风眠没有让沈槐之前去接旨,按照那纸已经签字盖章的和离书,沈槐之已经不是宁家的人了,不需要以宁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前厅。
沈槐之便远远地站在院中,透过一扇又一扇的漏窗看向前厅,仿佛在看一出无声的舞台剧。他看到宁家父子带领全家跪伏在地,听传旨公公宣读圣旨,然后宁老侯爷突然十分错愕地抬头,传旨公公呵斥了一句什么,宁老侯爷又勉强跪了回去但身形剧烈颤抖,应该是在咳嗽。等传旨公公合上那道金色的圣旨,宁风眠操控轮椅向前接下那道圣旨后,传旨公公朝身后挥了挥手,一整列肃穆威严的皇家禁卫与几位文职官员便一齐整齐有序地走进安西侯府。
这是做什么?沈槐之皱了皱眉,由于隔得远,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透过整齐划一的禁卫队列缝隙,神孩子看到宁老侯爷慢吞吞地站起来,却身形几度摇晃,最终栽倒在地。
当心!沈槐之见状不由得抬腿向前,却被落栗死死拦住: “少爷!将军让您无论发生什么都只在这里不要动的!”
从来都是安静有序的安西侯府立刻陷入一片慌乱,到处都是官兵的呵斥和家仆的哭喊,没有人顾得上和沈槐之说什么,一切对他而言充满了蒙太奇般的奇幻感,让他有如身处旋涡之中,声音和景象不断旋转,组成犹如油画般粘稠的画面,沈槐之开始感到害怕。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沈槐之猛然转身,却撞见一双满含哀伤的眼睛。
“我爹走了,宁府被抄了,”宁风眠声音因为他刻意压抑的情绪而变得很低,但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现在的感受。
“可是我没死。”宁风眠痛苦地闭上了眼。
沈槐之脑子“嗡”地炸开来,慢半拍地问道: “走?走哪去了?”
宁风眠不答,紧紧握着的拳头中已经有血溢出。
沈槐之的神魂被那鲜红色的液体刺激得立刻归位,他猛地跪在宁风眠面前,仓惶地试图打开宁风眠的拳头: “你受伤了,不要,不要!”
“不要和我表现得太亲密,你已经不是我宁风眠的人了。”宁风眠说得很大声,说得那传旨公公和那一队禁卫军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我不是你宁风眠的人,”沈槐之气得站起来, “是我缠着你,是我不肯离开,是我贱兮兮明明被你休了还不愿意搬离安西侯府满意了吧?!”
宁风眠安静地坐在轮椅里,没有一句反驳。
沈槐之死死盯着宁风眠,大吼: “落栗!”
“少爷,在!”
“他们宁家被抄了,我就当他宁风眠死了,我沈槐之天生就是一个废物点心纨绔少爷,花钱,我最在行了!我现在就偏要以宁风眠未亡人的身份风风光光地送宁老侯爷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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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卡秃了······
第55章 相扶
宁风眠怔怔地睁大眼睛望着沈槐之,听他咒自己死了,听他大放厥词偏要来料理父亲的后事,听上去好像是对宁风眠这人极度失望才脱口而出的赌气之话,可是他却从字里行间听出沈槐之在这般情境下才能做到的极限:你安心应付当下局面,家没了钱没了都没关系,老侯爷我给你一步不错地送好。
然后看着沈槐之带着落栗并唤来几名家丁立刻开始忙活起来。惨白的灯笼把他的身影拉得浓重且长,宁风眠陡然意识到,沈槐之早就不复最开始那个花花小纨绔的模样,他的小狐狸长大了。
可他却对沈槐之的成长充满愧疚。
传旨公公冷着脸走过来: “宁风眠,宁浸月虽然死了,但安西侯府还是要照抄不误的。”
“明白。”宁风眠没有挣扎,逝者已矣,皇命难违。
“公公,”沈槐之快步走过来,在和公公保持适当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没有表现得很亲近而是礼貌问好道, “公公近来身子可好?春寒料峭,劳动公公在外子家中看守,实在过意不去。”
说着,沈槐之抬头朝落栗使了个眼色: “落栗,快去我房中拿些食材去厨房煮些姜茶过来给各位大人暖暖身子!”
“哎?”公公奇道, “食材不应该在厨房么,怎的沈公子房中还有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