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位惊才绝艳的琅琊王在盛京的明争暗斗和九州的风言风语里被传得愈发神乎其神,还自带几分悲情色彩,声誉颇高。
……
可是,谁能想到琅琊王居然是这个不着调的纨绔模样?
宋珩之皱起眉,看着赵宥的目光愈发一言难尽。
“殿下您怎么……”花甲老人颤着手来扶赵宥。
赵宥抢先一步走上前把人按在椅子上坐稳了才退开。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来的是你?裴家呢?”
“微臣是奉陛下密令……”
“哟——”
老人话还没说完,被主殿大门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是一道颇为桀骜不驯的嗓音。
“什么风把我们琅琊王殿下也吹来了酆都?”
宋珩之听着这分外耳熟的声音,眉眼皱起,有些不好的记忆浮上心头。
赵宥却像是终于等来了他想等的人,面色好看了些,语气平稳有力而不失几分熟稔:“世子。”
宋珩之彻底冷下了脸,一双冰凉如许的眸子落向了门口逆光而立的人。
汝陵,长宁王府世子,裴修尧。
也是那个害他丢了银票,如今沦落到在赵宥处捡生活的罪魁祸首。
裴修尧一双矜傲的凤眸睨到宋珩之身上,眉尾一挑。
显然也是想起来了这位在他手下吃了亏的“老朋友”。
两双高挑标致的眸子撞到一处,各散着各的“好意”,锋芒相对。
赵宥也发现了宋珩之与裴修尧之间的针尖对麦芒,一时摸不清情况。
怎么,这算是美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们……认识?”
赵宥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转,开口道。
“没见过。”
“不认识。”
一声矜骄,一声冷淡,同时落地。
两人各抬眼瞥了对方一眼,又纷纷转开,气氛微妙。
赵宥不置可否地摇了摇折扇,面带兴致地各看了一眼两人,做探究状,这俩人绝对有猫腻。
或许能从裴修尧哪里打探些关于宋珩之的故事也说不准。
“我和龚尚书是奉陛下的命来查一桩案子。”
裴修尧没理赵宥的别有深意,兀自坐到了龚道济侧方的上位,端起桌上备好的茶。
坐在主位的少女才终于笑吟吟地开了口:“今天的客人真是出乎意料地有趣。”
“刑部尚书、裴世子、琅琊王、还有……”
她的目光在宋珩之身上转了一圈,面对宋珩之冷凝的目光,她只眯起眼睛微微讶异了一下,便笑而不语。
“说说呀,究竟是什么案子给我们酆都招来了这么多贵客,真是蓬荜生辉。”少女撑着椅子晃了晃腿,一双泛着红的眼睛眨了眨,只是最后的四个字说得耐人寻味。
“看样子殿下是打算旁听了?”裴修尧在上座慢条斯理地掀了掀杯盖,语气悠悠。
赵宥甚是不客气地坐到了裴修尧对面,还对宋珩之招了招手,示意他也坐。
“怎么,世子不给听?”语气很像个地痞流氓。
裴修尧笑一声。
“哪里的话。殿下若是不听,我才觉得遗憾。”
这分明是话里有话。
赵宥挑了挑眉,给自己添了杯茶,作状洗耳恭听。
裴修尧对龚道济微微点了下头。
“……那就由我来讲讲罢。”于是一旁的龚道济清了清嗓,缓缓开口。
“一个月前,在雁落山出了桩命案。”
话音未落,其余三个人各异的视线都转向了悠哉喝茶的裴修尧,世子却像是全然无视,甚至还悠哉悠哉地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
“……本可以是一桩普通凶案的,只是盛京渐渐传出了些关于这桩案子的传言,才闹得愈演愈烈。”
“传言说,死者是青城山老天师与天道阁姜国师的共友,手上握了一封老天师交给国师的信。”
赵宥与宋珩之都随着“老天师”与“国师”的字眼皱起了眉。
“盛京传言……那信里,是两位天师占的下一位紫微星命……近来京城满城风雨,流言四起,直接威胁到了朝政运行与皇家颜面。”
“陛下担心谣言惑众,特派微臣与世子秘密出行,暗中调查真相。”
龚道济缓缓说完了梗概,一时大殿内一片沉寂,各人神色不一。
“尚书大人,我理解你要办案的心情。”上座的少女笑吟吟开口,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动听,“只是这雁落山的案子,怎么查到了我们十万八千里远的酆都呢?”
句尾却带了几分刺意。
“是啊,怎么就查到了你们酆都呢?”裴修尧终于开了口,把问题四两拨千斤地抛了回去。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少女依旧笑得美丽,眸子红得发亮,像一条美丽的赤练蛇。
“本也不至于叨扰酆都。只是验尸后我们发现死者死于一味奇毒。”说着,裴修尧凤眸睨向了赵宥,“此毒无色无味,无形无体。但可以使受伤者大出血而死。”
闻言,赵宥面色缓缓沉了下来。
“面对这样的毒,雁落山是回天乏术。所以想请欧阳小姐指教一二。”
欧阳茗眨了眨眼,对裴修尧展颜一笑:“噢?竟然还有连雁落山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吗?”
“没办法,雁落山只有医者,又没有神仙。”裴修尧无奈地放下茶盏,“所以我才来酆都找个懂行的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