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腮雪冰冷的指尖,温声道:“不用跑的这么急,消息就在那儿,还会跑了不成?”
腮雪赶忙将自己的手从兰溪的掌中抽出,懊恼道,“主子,您身子什么样您都忘了?给奴婢暖什么手!清晨冷寒,怎就出来外面了?是不是青鸾这丫头没照顾好您?看奴婢回去怎么训诫她!”
兰溪笑道:“得了得了,跟个管家婆似地。”
“哀家身体很好,青鸾照料的也很好,你且放心……”
哀家两字,让腮雪想起这数日的见闻。
她叹了一声,难掩担忧。
左右瞥了一眼,确定无闲杂之人后,放低了声音。
“那厮本就是个冷心冷肺的无情无义之徒,您怎能松口让他上位?”
“就是不靠那家伙,奴婢和凝霜也能将二小姐找到!”
“何必让他白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提起萧长卿,腮雪就满腹怒气,若非身份限制,早拿着二小姐的鞭子,朝那厮脸上甩去了。
翻脸无情的渣男,要这张脸有什么用!
兰溪叹了一声。
凉风忽起,她身体涌上疲惫之意。
扶着腮雪的手,慢慢朝里走去。
温声道:“钰然成年,还遥遥无期。”
“哀家想完全扶持起一个皇帝,和萧长卿对抗,如今看来,过于乏力。”
“不如韬光养晦,慢慢做打算。”
“而且哀家近日得了密信,枢北王在西北刚获大胜,连收了三座遗失百年的城池。”
“如此声威,他却强行压下,不往京中汇报,定是在谋划着大事。”
“哀家之前只是皇后身份,萧长卿也只是顶着摄政王的身份,如何能压得住枢北王的气焰?”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枢北王对兰家的恨意,只怕比对萧长卿还要深……”
“萧长卿是他的兄长,登帝成皇,对他来说,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闹得再过分,那也有手足兄弟的情分。”
“可哀家就不同了。”
兰溪缓缓步入内庭,斜靠在榻上。
腮雪为她的后腰垫了一块软垫,其上,绣着丹青仙鹤图。
那丹青泼墨逸仙,那鹤舞如焰在渊。
“当年还是二皇子的枢北王,临门一脚就要登上皇位了,是我兰氏拼尽全力,才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扯下,将萧烨扶持上位。”
“为此,几乎得罪了朝中一大半武将,声名狼藉。”
“如今,枢北王势起,而萧烨也在他的旗下,他们联手,第一个开刀的,肯定是兰氏。”
“不如先卖萧长卿一个好,扶持他登帝,维护一下我兰氏同他之间,岌岌可危的合作关系。”
“好歹也算个助力,将来面对枢北王时,有几分底气。”
兰溪看着眉头紧皱的腮雪,劝道:“所以往后,见了萧长卿那厮,你们也要注意些。”
“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往后大家是和平合作关系,谁也不许将私人恩怨计较进去。”
腮雪咬了咬唇。
泄气道:“奴婢知道了,往后一定对摄政王礼让三分……
兰溪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再说话。
……
之后的半日,兰溪一边命宫人按照太后的规格,布置宫殿,一边将自己的私库打开,盘点这些年收拢的物十。
静心等待宫外的消息。
到下午时,腮雪从私库中捧出一个八宝琉璃灯出来,提灯来到兰溪面前,讶异的问。
“主子,这灯是什么时候得的?奴婢怎忘了?”
接着,将那红木做的灯柄递过来。
兰溪看着那灯柄,眸色倏然变暗。
灯柄之上,刻着两个小字。
阿翁。
兰溪扶着那灯柄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萧长卿的乳名。
彼时,萧长卿还未清醒。
那日来宫里寻她时,特意带来这盏宫灯。
她避开腮雪等人,悄悄同萧长卿去御花园赏花。
御花园中,那几束海棠,原本只有三分姿色,在这灯的辉映之下,变成记忆里十分的绝美。
后来想想,孤男寡女夜里赏花,太过孟浪。
她便瞒下此事,将这灯悄悄塞入私库中,再未提起。
如今……清理私库,竟被腮雪发现了。
腮雪还在夸赞。
她端详着那灯上的画,惊叹道:“主子,您发现了没,这灯是用波如蝉翼的雪绢纱做成的,上面的字画,竟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绣上去的!”
“还是失传已久的双面绣法!”
“正面绣着八仙过海的图画,你瞧张果老的毛驴,何仙姑手中的莲花……色泽浓淡得宜,明显是出自大家之手啊!”
“还有这绢纱的里面,绘着各个季节盛开的花。”
“春日迎春,冬日腊梅,秋日海棠……”
“这宫灯您是何时得的?可是老爷给您的?奴婢怎一点印象都没有!”
青鸾也未曾见过这般绝美的物十,将小脸凑过来,仔细端详后,惊讶地指着那灯壁。
“主子,腮雪姐姐,你们看!这宫灯里的琉璃隔层,是切了很多切面的,若里面点了灯,那灯火透着这层层叠叠的切面射出来,定然流光溢彩,满目绚烂。”
兰溪捏着那把柄的手指,又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