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扶着腮雪的手,彻底站直身体,后背挺直如青松。
语气冷硬,不容置疑,“为何要住手?继续掌嘴!”
眼看那嬷嬷又要上手,萧长卿急忙探出手臂,挡在桑桑身前。
嬷嬷躲闪不及,一巴掌甩在萧长卿手臂上。
那手臂虽清瘦,却极有力。
受了一巴掌,浮起殷红的斑点,却仍一动不动地挡在桑桑身前。
嬷嬷见自己抽了新帝,骇得面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地,磕头不止。
“陛下恕罪!陛下饶命……”
萧长卿没搭理她。
而是对兰溪凝声道。
“太后行事向来稳妥慎重,今日怎如此鲁莽!
桑桑死了事小,可太后受封当日便逼死宫眷,这事若传出去,只怕兰溪在民间的声誉,会急转直下。
他之所以撇下朝事,这般急匆匆的赶来,可不是来救桑桑的。
而是听底下探子来报,芝兰殿要出人命了,因为心中担忧兰溪,这才加快步伐追了过来。
桑桑虽为他的救命恩人,但好吃好喝在宫闱一角养着便也算投桃报李了。
为一个桑桑大开杀戒,实在不值得。
可他的这番行为,落在芝兰殿任何一人眼中,都是在为桑桑开脱。
腮雪忍不住讥讽道:“奴婢竟不知,陛下竟如此深情!”
从前为娘娘挡刀,如今为桑桑挡巴掌,这萧长卿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各个都演得深情专一,真让人心生鄙夷!
兰溪面色也微微发青。
她不知哪儿来的冲动,竟将腮雪手中的八角宫灯夺过来,狠狠摔在萧长卿面前。
那灯身,瞬间四分五散。
兰溪指着其上精致的绣纹,冷笑道:“陛下这宫灯做了几盏?讨了几人开心?可真是一劳永逸的好主意呢!”
萧长卿看着那碎裂的宫灯,心中一痛。
“这灯……”
其实是他做的。
其上的绣花,则是喂养他长大的乳母绣的。
但,兰溪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往后还有这种给青楼花娘玩的物件,还请陛下您出宫们右转,去怡红院里风流快活去!别平白在宫里恶心哀家!”
“哀家这里是太后的住所,不是垃圾收容的地方!”
还嫌不够。
兰溪摸过青鸾时常放在身上的火折子,往那宫灯上一砸。
烟尘飞舞,琉璃碎裂。
诺大的宫灯在明火的引燃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烧做一团。
那画中的人物,在火光明灭中,渐渐成了一团灰烬。
萧长卿心中一痛。
兰溪却觉得畅快无比。
转身再看萧长卿时,眸中多了些神彩,“哀家告诉你,下此桑桑再来芝兰殿闹事,那粉身碎骨的可不是这宫灯了,而是——”
话未说完,话中之意,却很明显。
她对桑桑,杀心未灭。
萧长卿皱眉,欲要解释。
桑桑肿成馒头一般的脸,猛然伏在他身上,哭得委婉哀戚。
“陛下救命啊!”
“妾身不过是提了一句,太后娘娘是否是对陛下有意,太后娘娘便差点命人将妾身打死!”
“陛下,娘娘是不是嫉恨陛下怜惜妾身啊……”
桑桑不愧是婢女出身,在底层长大的。
对于人心的分寸,拿捏的极为精妙。
她一边用那漏风的嘴巴喘气,一边道:“陛下往后可千万别来看望妾身了,若太后娘娘吃味,一把火烧了海棠院,那岂不是……”
萧长卿后退两步,错开桑桑搭过来的手。
眸色莫名的望着兰溪。
“她会……因别的女人吃醋吗?”
萧长卿心生痒意,忍不住道:“你放心,太后不会对你如何的。等你正式入了宫,被封为贵妃,到时……”
贵妃?!
这二字惊到了兰溪。
她冷眼直视萧长卿,“倒不知,你竟痴情至此!”
贵妃位同副后,她本意是留给自己安排的妃嫔的。
可若落在桑桑头上,依桑桑那三天不搞事便遇邪的性子,只怕宫中将难以平静!
“太后娘娘还想插手朕的封妃之事?”
见兰溪在意,萧长卿心头忍不住生出些喜色。
兰溪骂道:“你以为哀家愿意管?惹出事来还不是得哀家给擦屁股!”
时日越远,兰溪越看萧长卿二人越觉得厌烦。
眼看桑桑杀不掉了。
萧长卿又张口闭口一堆浑话。
她心生乏累,“来人,送这位新帝和她的心上人回去。”
腮雪立刻起身,随手抄起手边的扫帚,高举着,目视萧长卿,满面嘲讽。
“陛下您还不走吗?您若不走,奴婢可管不住自己这双手,还有手里这把硬木做得扫帚,只能将您赶出去了。”
“若待会儿动手动脚不小心伤到您,还望您见谅。”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腮雪错身时,朝桑桑身上狠狠一撞。
桑桑躲闪不及,惊魂未定地抓着萧长卿的袖子,却压不住那浮肿的身形,后仰着躺地,摔了个大马趴。
腮雪举着扫把,狠狠抽向桑桑的后背。
皮开肉绽的声音,极为刺耳。
“陛下,您请。”
似乎萧长卿再迟疑一下,那扫把便要掠过桑桑,朝他身上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