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意隐约明白到什么,再观二人对战,愈发觉得“剑意”是个相当神奇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像是藏有巨大的威力,要如何驾驭,是个问题。
另外,“枯木生花”的全貌亦让邢天意大开眼界,它本是从藏龙剑法的变招生成,就算改用木剑威力也不曾稍减,这让邢天意意识到即便是自己手握宝剑,遇到更强的招式也一样无可奈何。
须臾,两人停手,“长河落日”在李凤迤手中又跨了一大步,而“枯木生花”的全貌邢天意也总算有了大致的了解。
见邢天意似懂非懂欲言又止,李凤迤对他道:“你方才第一次施展‘长河落日’时一气呵成,第二次却因‘枯木生花’而拆成两招,即是因剑意而变之招,只不过你经验不足,又初次遭遇‘枯木生花’之招,是以不知该如何应对,但就我观察看来,你心中早有剑意,能否对付‘枯木生花’,我看只是时间问题,你说呢?暮兄。”
暮江城点头,微笑说道:“戒骄戒躁,心无旁骛,只要做到这八个字,假以时日,你的剑法便会大有所成。”
邢天意怔怔地看着李凤迤和暮江城,他原本只是想得到藏鸣,却从来不知道专心学习一样武功竟会如此有趣,还能得到这般肯定,而且眼前这两名男子是真的毫无保留在教导自己,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激动,怔了半晌,他忽地认认真真跪下,叩头道:“二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暮江城微微一愣,望着邢天意的后脑勺半晌,忽地轻声一叹,道:“抱歉,暮江城罪孽深重,今生并无收弟子的打算。”
“可是——”邢天意不料会被拒绝,急忙抬起头来,却在见到暮江城表情的时候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已非常熟悉暮江城脸上惯有的温和微笑,可此时此刻,他的笑容像是被悲伤和痛苦硬生生击碎,那种恨不得用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来赎罪的决心是如此显而易见,这让邢天意呆呆地看着暮江城,他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但他却从不认为他会是坏人,因为他的笑容是如此温暖,如此真实。
暮江城不容邢天意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去,邢天意起身欲追,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肩头,李凤迤沉稳的嗓音自上头低低传来,“别去追,放心吧,日后他会答应的。”
“咦?”邢天意闻言一惊,抬头看李凤迤,不知他为何说得如此肯定。
李凤迤面对他微笑,他的微笑从来不似暮江城的那样真实,只因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距离,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可又会让人觉得安心,像是他什么都知道,心一下子就被蛊惑,不知不觉就放下了,就如同此时此刻,他的声音沉沉,说出口的话仿佛带有一股稳重的力量,所谓一诺千金,他的话就会给人这样的感觉,邢天意只能怔怔地点头,丝毫不觉得怀疑,然而当他终于回过神,不由问:“那么李大哥你呢?可愿做我的师父?”
“我嘛……”李凤迤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摸着下巴道:“倒是不介意平白多出一个像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徒弟来,但就你的天资而言的确更适合习剑,所以你就安心吧,暮江城会答应做你的师父的,至于我,就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我也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练剑的,因为你们不像我以前的老师,只会说我的招式不对,而且这几天回家母亲也夸我有长进,所以我得抓住这个机会,把你们变成我的师父们才行。”邢天意说。
“能找到目标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李凤迤微微点头道。
“不过我真没想到会被暮大哥拒绝,他究竟为什么不肯收我?”邢天意摸着后脑勺,显得有些懊恼,也非常疑惑。
“他有他的理由,但我也不认为他不收你做徒弟和他的理由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就是了。”李凤迤说。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为了我的终生幸福,我一定会再去恳求暮师父一次的!”邢天意大声地道。
“嗯,有你这份决心很重要。”李凤迤夸赞道。
“嘿嘿。”邢天意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然后问:“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跟母亲提起你们?”
闻言李凤迤若有所思,半晌才答道:“时机还没有到,再等一等吧。”
“你……真的认识我母亲?”邢天意再问:“为何我从未听她提过?”
“你的母亲……”李凤迤顿了顿,再道:“以后,你就会知道这究竟是为何。”
“好神秘哦。”邢天意双臂枕着后脑感叹道。
李凤迤眨眨眼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他注视邢天意,邢天意一怔,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想想自己,眼珠子滴溜一转,嘿嘿笑了笑,便没再吭声了。
第11章 昔七 木已成舟
是夜,暮江城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复又闭上。
李凤迤就住在隔壁,林中静谧,使得周遭一切响动都变得格外清晰,凭暮江城的耳力,方圆十里以内的声音他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因此几乎每晚他都知道李凤迤子时离开丑时回来的事,虽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也从不问起,但这并不代表漠不关心和不好奇,李凤迤浑身上下都是谜,他不吝惜内力对自己倾囊相助,可每一次他把自己从魔障中唤醒都必须耗费一定的精神力和内力,纵使他的内力再深不可测,这样下去总也有耗尽的一日,因此暮江城很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所能做的只有配合李凤迤竭尽全力修炼好定力,尽早恢复原本的自己,这样就无需李凤迤再耗神为他医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