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有这个底气。
    她的底气不光来源于她身边的侍卫，更来源于她本身。
    她有足够的头脑来解决问题。
    想来，她若是真有意来讨好沈家人，获得他们的喜欢也只是时日问题。
    可她根本就不稀罕。
    想明白沈楠楠和沈家之间的需求关系，沈元杨从前心中那股莫名的迷之自信突然山崩瓦解，开始不自信起来。
    沈楠楠这么不在乎沈家，她会不会哪一天突然离开？
    先前定安侯府来退亲时，沈元杨也曾想过，这个女人已经没用了，还是赶紧把她赶出府去才好。
    可这会儿，他居然害怕起来，这个女人说不定哪一天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眼看着她的脚步越来越远，一眨眼的时间就要转角，沈元杨攥紧了拳，拔腿就追了上去。
    “你方才那一手针术是从哪学的，简直是出神入化，依我看，金文武那个废物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向苏幼月问道。
    让他喊姐姐，他是拉不下脸，方才这个女人帮他要赔礼道歉时，他确实感动，可自小到大，他承认的就只有珠玉姐一个姐姐，加之前面早在沈楠楠回来那日他就放下了豪言壮语，此刻又怎么好意思拉得下脸。
    只不过……今后他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排斥这个女人了。
    苏幼月回过眸，看向他。
    沈元杨一双眼睛期待了起来。
    只听那面纱下红唇一吐：“沈元杨，别来烦我。”
    第525章 羡慕了
    沈元杨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等到的居然是这个女人这样的回答。
    可偏偏，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甚至，看着小五一脸莫名的表情，他竟然生出了一些惭愧之情来，他和小五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明明一样，她对自己却是这副态度。
    沈元杨没有发火，而是罕见地安静，这次默默跟在了苏幼月身后。
    沈元桢情绪缓和过来，哼哼唧唧地又跟苏幼月撒娇：“姐姐，花生，没有了。”
    他委屈地掏了掏自己的袖口，只掉出来几粒碎屑。
    看着他油乎乎的袖口，苏幼月这次没忍住，在他脑门轻敲了下：“说你是小偷吃贼你还不认，去我那连吃带装的。”
    沈元桢瞬间紧闭小嘴，捂着脑门，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以为她生气了。
    苏幼月却道：“回去给你做，下次要带走让青萝给你装好，免得又弄脏了袖子。”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手也被这小子抓得油乎乎的。
    沈元桢立刻乐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沈元杨居然头一回开始羡慕起了自己五岁的弟弟。
    他还忍不住想到，若是元桢开口想和阿影比试的话，沈楠楠肯定会答应的吧……
    没一会儿他又暗暗唾弃自己，想什么呢，元桢怎么可能和阿影比武。
    正走着，几人迎面过来了两个戴着面纱的闺秀。
    此处恰逢园间窄路，只容两人通过，若是要让路，就只得踩在旁边花圃里，苏幼月几人已经走到一半，可那两个闺秀却还是并肩而来，到了路上。
    沈元杨一路低头跟着苏幼月，直到前面她的脚步停下，才困惑抬头，发现前面的路被挡了。
    可那两个人却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
    他正要开口，其中一个姑娘却忽然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不过是乡下的麻雀，刚飞上枝头，就以为自己要变凤凰了，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是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长得那么丑，勾搭了赫连公子还不算，居然还勾搭贝王爷！”
    苏幼月脚步停在原地，只露出一双幽静的眸子看着二人。
    沈元杨在后面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勾搭赫连凛贝王爷的，他怎么什么都听不懂，还有沈楠楠丑？她们俩怕不是在讲笑话！
    要知道，沈楠楠可是之前他最讨厌她的时候，都不能反驳的美貌。
    要是让这两个人真见到她面纱下的样子，她们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两个闺秀见苏幼月一动不动，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给震慑住了，于是挑了挑下巴：“还不快让路！”
    沈元杨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个长舌妇，明明是我们先在路上，凭什么给你们让，还有，你们说她丑？你们俩眼瞎了吧！要是她丑，那这天底下就没有美人了！”
    沈元杨激动的语气终于让苏幼月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居然也知道为她说起话来了。
    也算他还有点良心。
    对面两个闺秀见沈元杨这无比自信的模样，一时间竟面面相觑，真差点怀疑起，沈楠楠是个美人了，可不过三秒而已，两人对视一眼，就捧腹大笑。
    “沈元杨，我们瞧你才是眼瞎了，大家眼睛才不瞎，方才在水榭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啧啧啧，她要是美人，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丑人了！”
    “就是，告诉你们沈家，别痴心妄想了，皇上才不会真让贝王爷或者赫连公子娶这么一个骗子丑女！”
    说罢，两人笑声犹如银铃，似乎心情通畅了，也不计较什么路不路的了，总算分开一前一后从苏幼月旁边挤过去了。
    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还想撞她一下肩膀，不过被她轻而易举就避开了。
    看着两人的举动，沈元杨大动肝火，正想追上去发作，苏幼月却没等他，继续往前走去。
    “哎哎哎，等等我啊。”沈元杨傻了眼，只好憋着火气追上来，“沈楠楠，你的暴脾气呢，哪去了，那两个人那么羞辱你，你居然就这么让她们走了！”
    之前她在沈府的威风呢？刚才她耍金文武耍得团团转的脑子呢？
    这个女人怎么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啊！
    “沈元杨，你就这么关心我？”
    过了窄路，苏幼月方才悠悠停下脚步，双眼含笑看着他。
    沈元杨呆了下，霎时间，脸和猴屁股没有什么区别，炸毛道：“谁关心你！”
    “也对，毕竟你沈元杨只承认沈珠玉一个姐姐嘛，我又算什么呢，怎么配沈四少关心呢？亲人？呵，在沈四少眼里，我不是和府里的下人差不多么。”苏幼月语气霎时间冷了下来，变脸比变天都快。
    沈元杨脸上也变得红一阵白一阵，想起之前让她给孟知意道歉的事，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幼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直接离开。
    她方才懒得跟那两个闺秀辩驳，是因为确实得借这些人的口将她容貌其实其貌不扬的消息传出去，免得再引起谁怀疑。
    至于沈元杨对她态度的变化，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她来沈府是有正事要做，又不是来收服小弟的。
    临近开宴时间，举办赏菊宴的正园里已经人满为患，笑声连天。
    方氏刚刚落座，还没听说那边水榭发生之事，见宇文国公的嫡亲姐姐鲁夫人正在旁边席位上坐着，周围并无旁人，便施施然起身，状似无意在鲁夫人身边坐下。
    “鲁夫人，您在这啊，真是巧……”
    头发已然花白的鲁夫人转过头来，看了眼方氏，认出对方身份，眼底便率先闪过一抹轻蔑。
    “原来是沈夫人。”
    瞧着她这副倨傲的神情，方氏就暗暗不快，鲁夫人自恃出身高贵又如何，她既嫁了人，那便是夫家鲁家的人，又不是真的国公府的人了。
    若是国公府人人都那么敬重她这个姑奶奶，自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在这。
    不过方氏再不痛快，也没忘记正事，巧笑嫣然地哄了对方几句，把对方面色哄好了些，才开始切入正题：“如今我的日子倒确实不错，膝下刚刚多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不就是有福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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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6章 这福气给他们要不要
    鲁夫人对方氏不感兴趣，听她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方氏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莫名的话，她也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方氏却好似没看出来她心不在焉似的，继续道：“我这大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如今年岁耽搁大了，亲事还真不好说。”
    “鲁夫人，你说如今这圣都城里的合适年纪儿郎吧，早早都定下了亲事，我呀，如今都只能往年纪长些的给她相看。”
    话已至此，鲁夫人再听不出她意有所指才怪，很快她心中便是一动，想起自己想给国公爷安排一门续弦之事来。
    自己这弟弟，这辈子唯一的遗憾便是当年受嫡母挟制，娶了一位母夜叉回家，那母夜叉样貌平平便罢了，性子还是发起火来拎着烧火棍捅国公爷眼珠子的暴脾气，夫妻二人是貌不合还神离。
    有这样一位亡妻在，国公爷对女子也产生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鲁夫人当然觉得，弟弟这辈子都没体会过温柔女子的柔情蜜意，当然是一种遗憾。
    当然，这些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国公府二房三房还有那些小辈们如今一个个都对她这个姑奶奶怨气冲天，撺掇着国公爷都对她冷淡不少，她可不得找法子重新笼络弟弟的心思。
    因是要续弦，所以这姑娘身份自是不能低了去，但高门贵女哪有愿意嫁过来的，所以鲁夫人一直瞧的就是一些不高不低的门第家不受宠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也容易被家族推出来做利益交换。
    见方氏一再把话题往沈大小姐身上引，鲁夫人眼中精光闪烁，很快笑了笑，终于接了话题：“哦？是么，我倒还的确未见过沈大小姐。”
    这方氏，演技倒是不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为了沈大小姐煞费苦心呢。
    如此也好，沈大小姐自小在乡下长大，跟沈家根本就不亲近，如今到了圣都，自得做小伏低仰仗他人鼻息过日子，若是真能嫁进国公府，自然得巴紧自己才能站稳脚跟。
    就是不知道她样貌如何……
    她刚思及此，旁边两个妇人就忽然笑出了声。
    “沈夫人，您那大姑娘长得那副模样，能算得上漂亮？您可别说笑话在这哄鲁夫人了。”
    “是啊，刚才在水榭那边大家可是都见到了，她虽然的确是圣都城里惹得大家伙都好奇的面纱姑娘，可那面纱下的容貌可真是不堪入目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鲁夫人给说得直皱眉头。
    方氏本来见鲁夫人有松动之意，心中正暗自窃喜，突然被这两人搅和，除了不快之外，还有些发懵，可还是竭力辩解。
    “你们说得不对，我那大女儿分明生得花容月貌，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熟料她一说，两个妇人笑得更欢快，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方才可不止我们在场，沈二小姐和二公子都在呢，他们总不会认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