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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怕什么?”周通故意撺掇楚泽云,“没准人生就这么一次呢。”
    楚泽云摇摆不定,为难地看着周通,最后一咬牙说:“好吧。”
    被推到前面当挡箭牌的楚泽云刚要进耳室就白光拦在外面,白羽邪含笑念了阿弥陀佛,说:“他不接受你。”
    楚泽云摊了摊手,说:“这等福分,我果然无缘消受。”
    “嗯。”周通应了一声,笑着往白光里走了一步,白羽邪刚要叫住,却见周通一走到白光边缘,就被白光给吸了进去,就连周通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一种冰冷的气息所包围住了,如同寒冬腊月一样,那气息冻得他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哈出了一口白气跟结了霜似的。
    周遭雾蒙蒙的一片,冻得周通直打哆嗦,他嘀咕着:“该不是那白羽邪蒙我的吧?”可是周围灵气十分纯正,又不像是什么邪祟之物,而且……都是属于凌渊的气息。
    他叹了口气,颇为苦恼地皱着眉头:“早知道就不进来凑热闹了……真是自作自受,唉。”
    鼻尖一寒,周通连打了三个喷嚏,下一刻,一个温暖的身体从背后靠了过来,宽大的衣服罩在他身上,那熟悉的白色长袍将严寒全都驱逐在外,背靠着的身体结实而又温暖,像极了儿时父亲的怀抱。
    周通侧过头一看,就看到一张完美的侧脸。
    鼻若悬胆,眉目如画,剑眉高挑,幽黑色的眼睛里沉着深潭,极黑的眸子里空无一物,却独独有他的影子。
    这张脸,他曾经在梦里看到过无数次。
    云间的模糊不清,烟花下的绚烂,似乎在无意识下已经将其刻入了脑海之中。
    周通怔怔地问道:“凌……渊……?”
    凌渊一挑眉头,嘴角勾起,那双幽黑色的眼睛里带着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得意情绪:“是我。”
    第69章 长生道
    这间屋子里的冷意在触碰到凌渊的时候主动退去,仿佛认得主人的宠物一样,乖巧得留出一条长长的通路,让凌渊跟周通一起往前走去。
    整个房间内都是充盈的灵气,凌渊每往前走一步,灵体就真实一分,等他走到案台之前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是个人类的模样。
    骨肉结实,眉目清晰,周通隔得近了,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凌渊呼吸的轻微声音和他胸膛里心跳的声音。
    周通笑着说:“恭喜你。”
    “哦。”凌渊眉梢显露出少许的得意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了下去,他走到案台前,将上面的发冠拿起,整理了下长发,在盘成发髻的时候怎么扣也扣不上去。
    凌渊:“……”
    见到凌渊笨拙的样子,周通笑出声,问道:“你以前的发冠是你自己扣的?”
    “不是。”凌渊冷着脸说,“根本用不着我扣。”他盯着那枚不听话的发冠,琢磨着再怎么收拾它。
    自带排外意识,这才认清主人的发冠瑟瑟发抖,它抖了抖身子正要往凌渊脑袋顶上蹦,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
    周通拿起发冠,对凌渊说:“转过身,坐在椅子上。”
    凌渊看着周通:“你要帮我束发?”
    “嗯。”周通推了凌渊一把,凌渊便顺势转过去坐在椅子上,一头长发披散下来,乌黑得仿佛最好的绸缎,如瀑布一般柔顺。
    周通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古时女子出嫁时的三梳吉祥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周通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凌渊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回过神的周通将凌渊的长发挽起,握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将那枚精致的白玉冠扣了上去。
    进屋的白羽邪见到这一幕时眼底流露出浓浓的震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给凌渊梳发的周通,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整个人都有点要疯。
    据他所知,凌渊最忌讳别人随便碰触他的身子,哪怕他身处高位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一个陪侍的侍女侍从,可他却肯让一个普通人触摸他的头发,还如此放肆大胆地给他扣上象征着玉玄君尊贵身份的发冠。
    白羽邪再也沉稳不住,一旦沾染了七情六欲,他身上的佛性就会散去,身后的佛像也会一并消失,他现在就如同一个普通的残念一样,只不过是由魂魄不甘而保留下来的灵气聚合,等到时间到了,就会自然散去。
    到时候,天上人间,就再也没有白羽邪这个人。
    可他知道凌渊根本就不在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要付出的,可是,他又何曾想过要凌渊付出?
    白羽邪悲凉地笑了笑,他对凌渊说:“凌渊,我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了你,我的任务已经结束,我可以安心地去了。”
    凌渊蹙着眉头看向白羽邪,那附着在白羽邪身体里的残念一点点地从他身体里拔离出来,由头至脚逐渐变淡。
    白羽邪依然笑得慈悲,一双淡色的眸子里满是哀悯,仿佛在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庇护的存在。
    可是他却连自己都无法庇护。
    “凌渊,再见。”
    缥缈的声音传入耳朵,凌渊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羽邪一点点地消失在空中,那具没有一丝伤口,保存了上千年也没有损坏的古尸轰然倒塌在地,在碰触到地面的瞬间,尸体快速腐烂,充满弹性的白皙皮肤如同失了水一样皱皱巴巴地黏在骨架上,再然而迅速崩裂,化成粉末,从骨架的空隙里掉在了地上。
    “给我个瓶子。”凌渊说。
    周通从背包里拿出了玻璃瓶递给凌渊。
    凌渊手心一抬,一把火放出,将白羽邪的尸体烧了个干净,随后又化出一道风将他的骨灰全都卷进了玻璃瓶中。
    “你要带他去哪儿?”
    “去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那是哪儿?”
    “海。”
    周通闻言,笑得眼睛弯起,问道:“跟我说说他?”
    “没什么好说的。”凌渊将瓶子收入袖子里,转身要走,刚走出耳室却猛地想起来了什么,说道,“白羽邪善长生之术。”
    周通:“?”
    凌渊忙回到耳室之中,在耳室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耳室外面的楚泽云叫了一声,“周通!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周通闻言赶了出去,却见到楚泽云趴在棺材旁边,俯视着棺材里。
    棺材底写着一串梵文,虽岁月悠久,然而字迹却十分清晰,朱砂泼洒其上更是能将一笔一划都认得清楚。
    楚泽云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撅着腚把在棺材边上颇为费劲地念着:“余尝……”
    “我来吧。”周通一句话顺利让楚泽云解脱了,楚泽云尴尬地搔着脸说,“早知道大学就不该闲着蛋疼念金融……”
    周通笑了笑,将棺材内的文字翻译了出来:“余尝修长生之道百余载……”
    楚泽云意外地说:“长生之道?”
    “别急。”周通继续念道,“余尝修长生之道百余载,终无一果,然从皈依我佛之道得悟长生之理。世人皆以为我善长生之道,却不知,心诚乃灵,修身即修生。”
    楚泽云悟了半天还有些不解。
    周通说:“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有信仰就是长生。”他逗楚泽云,“你有信仰吗?”
    楚泽云想了想,说:“楚家家训匡扶大道即是信仰。”
    周通笑着说:“那你就是长生了。”
    楚泽云:“……”这也太哲学了吧???
    周通回头看向凌渊,说道:“凡人皆追求长生,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他脸色平静地笑对凌渊,说,“不必为我追求长生,人生在世,有始有终才更有趣一点。”
    凌渊咬着牙说:“可你就只有三十五的阳寿。”
    周通:“还有十年,不是吗?”
    十年?十年根本就不够!
    凌渊虽面无表情,却在心底咆哮。
    十个十年都不够!一百个十年都不够!!
    楚泽云正要想办法将棺材里的梵文拓印下来回去拿给族中长辈参悟一下,却听见上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忙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洞口。
    周通无奈地说:“最麻烦的来了。”
    一个人影踉跄着从绳子上落下来,考古装备穿戴整齐的何东方出现在他们面前。
    照理说这些专家根本就用不到亲自下墓,由专业的挖掘人员进行开采挖掘,他们在一旁指挥就行。
    估计何东方是因为他们在下面待得太久,又担心挖掘盗洞的盗墓贼将古墓里的珍贵古物全都盗走了,这才迫不及待地亲自下来了。
    他身后跟着穿着紧身军装的赵晗,两人见到这场面的时候都是一惊。
    赵晗当了这么多年兵也没见过这么多尸体,古墓里的尸体都堆在一起,七七八八地扭曲着身体,刚死的老太太倒在墙壁边上,头上被撞破的伤口大如碗口,头破血流。
    何东方脚步一踉跄,脸都青了
    周通对楚泽云说:“你这个七煞阵太好用了,连水银的毒气都吸走了,现在怎么办?咱们不如说是水银蒸汽的幻觉?”
    楚泽云:“……我觉着他们头脑清醒着,这个借口不好用。”
    周通笑着说:“我觉着也是。”
    楚泽云看着周通的笑觉着压力很大,他硬着头皮说:“你要是有办法就赶紧拿出来,我可要受不了了。”
    周通哈哈笑了几声,直接跳过了现在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何东方,对赵晗说:“赵先生,盗洞是旧的,白泥膏却是新的,这个老太太是邪物,记得我们在河西林看到的假阴兵过境吗?正是因为老太太引入了尸体到这墓洞里,为的正是棺材内的长生之法。”
    “长生之法?”赵晗问道,周通说:“就在棺材里。”
    何东方气得浑身发抖,根本就不想听周通这通说辞:“谬论!都是谬论!!!”看着被破坏了的古墓,他心疼得在滴血,可是又无法解释这满地的尸体,“姑且信你说的,这些是为了什么狗屁长生之道,那那那他又是谁?!!”何东方往周通背后一指,越过周通,冲他身后怒目而视。
    何东方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被他点了名道了姓的凌渊正用力地捏碎了一个棺椁碎片,人道上慈悲却能引人入幻境的人面图案顿时裂成了碎片。
    凌渊松开紧握的手,里面的碎末顺着手掌滑落下来。
    周通忍不住说:“他年纪大了,你让让他。”
    凌渊挑眉:“他年纪大,还是我年纪大?”
    周通:“……”周通换了个说法,“他年纪小,你让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