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回家?(建议猜猜或者听听文中曲目)
一顿饭后。
两人准备离开藤本家。
“请收下这些。”小松千春双手递来一个扎实的信封。
夏目清羽百分之一万敢肯定,里面装着一叠钞票。
但他根本不敢接过打开确认。
怕对方实在给的太多了,自己高尚的品德会受到莫大的挑战。
这使不得啊……
少年喉咙里发出了干涩的声音,正准备拒绝。
初鹿野铃音站到他身前,替他回答道:“侍奉部宗旨,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是不求回报的。更何况,我们什么有用的忙还未帮到。”
小松千春微愣。
其实她是害怕他们不会再来了。
毕竟在她心里,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口头承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定需要某一种羁绊牵扯到一起,才能令人心安。
藤本树的父亲就是最好的证明。
离婚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随着人生经历的增加,人之所以会愈发成熟稳重,是因为他们渐渐学会缝补自己,安慰自己。
就算伤口愈合后,也会留下疤痕。
它们有些是肉眼难以察觉的,要知道填平缺陷的都是新生的肉芽。
那是……
更加谨慎的选择,更加顽固的思想。
至于为什么会寻求他们的帮助?
她只是单纯的想着年轻人会更有话题,要是藤本树能在家里交到朋友的话,说不准会变好。
初中生太小,不知分寸。
大学生年龄跨度太大,怕孩子放不开。
高中生就刚刚合适。
既不会过于幼稚,也不会过于成熟。
更何况,眼前二位还是优等学府的学生,在专门开设‘帮助他人’的社团活动。
“关于藤本同学的事,我们会放在心上的。非必要情况,在解决事情之前,每周都会在同一时间过来一趟。”初鹿野铃音忽然又说。
“真的吗?”小松千春眼里一下子又有了光,双手捧起初鹿野铃音一只白嫩的手。
粗糙的质感传了过去。
初鹿野铃音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了,身子微微僵硬。
倒不是被吓到了。
而是她忽然想起这位穿褪色的牛仔裤和一件旧旧的衬衫,脸上岁月的痕迹已成万千沟壑的母亲,或许才刚刚步入中年。
却苍白的像一只吸血鬼。
不,更像一具干枯的尸体。
她无法想象那一个个夜晚,这位母亲是怎么度过的。
大概那个心脏都是为门内的男孩跳动着的。
他有个伟大的母亲,希望他将来也能成为伟大的人。
“嗯,真的。”初鹿野铃音用另一只手把这位伟大母亲的手轻轻反握住。
“毕竟,这里的饭菜很可口。”她又淡淡补上一句。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天平,每得到对方的一次帮助,就像是增加了一块砝码。
一味的接受,只会让这种关系越来越不平等。
这是一个笨蛋曾经说过的。
“感激不尽。”
小松千春抹去眼角的泪,又递过了那一包信封,“所以,请收下这些。”
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蛋,兜兜转转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又是一番拉扯后。
丰厚的报酬变成了一个饭后消食的苹果。
被小松千春削的白白净净的。
夏目清羽与初鹿野铃音一人手里拿着一半,离开了藤本家。
少年咔嚓咔嚓咬着,少女小口小口尝着。
路上一句话没有说,都在联想一些事情。
就像是两个木头人重新行走在狭窄而昏暗的小巷子里。
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不同来时的是,正前方矮楼缝隙间渗出了一缕光路。
洒在水泥地上,一旁台阶上匍匐着一只流浪猫。
人的脚步渐近。
猫耳朵警惕地巡逻起来。
睁眼。
忽跃。
它跳进了空中的光路里。
阳光透过它肮脏的毛发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它的身影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显得格外矫健。
在阳光的照耀下,它原本黯淡的毛发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
那金色的毛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犹如一缕缕金色的丝线在光影中跳跃。
这一刻。
整个小巷都仿佛静止了。
只有阳光和这只流浪猫在相互辉映。
扭曲的影子被照映在地面上。
啃食苹果的人们抬眸。
柔弱的阳光直入眼帘。
不经觉眯眼。
光路由虹膜微缝向四面八方晕散开。
变成了一轮新的太阳。
砰!
猫坠入了静静地矗立着的一只垃圾桶。
桶的边缘被风雨侵蚀得斑斑驳驳,内部堆满了一堆色彩斑斓的画笔和颜料。
是刚扔掉没多久的。
还未完全风干。
这使肮脏的猫毛身上多了些许迷彩。
以后真要常带相机了。
刚刚我真应该拍下来的。
夏目清羽又咬了一口苹果,心想。
“夏目部员,身为未来要成为东京帅哥的人,刚刚眼睛怎么能瞪那么直?”初鹿野铃音在借题发挥。
夏目清羽立刻神情紧绷,用‘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样子’的目光瞥向她。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高尚的品德。作为未来注定会了不起的人,我正要对不良诱惑伸手说不,却被你抢先了。”
“那你怎么神愣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我那不是在想,怎么回应对方么?好了,不说这个了。”
夏目清羽吧唧吧唧咀嚼着苹果,扭头问。
“下午,伱有什么安排吗?”
“回家,练琴。”
少女回答得干净利落。
“真巧,我之前也是。”
“之前?”初鹿野铃音看他一眼。
“由于我以为能忙活到下午,就给小提琴老师请假了,所以是之前了。”夏目清羽解释。
“小提琴?”初鹿野铃音很快记起餐馆的事情。
“是的,小提琴,要是在身边的话,我还可以给你露一手。”夏目清羽傲然昂首。
虽然他才上了小几节课,但男人嘛,死要面子。
不说得厉害一点儿,是装不起来的。
反正,也不会……
“那走吧。”初鹿野铃音忽然说。
“去哪里?”夏目清羽停下脚步,疑惑地歪着头,看着她。
“我家。”初鹿野铃音并没有等他,继续迈步向前。
“……嗯?”
夏目清羽啃食苹果的工作一僵,大脑高速运转。
他仔细斟酌词句后,又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意思?是那个意思吗……”
说还没说完,少年便被不轻不重地踩了一脚。
值得庆幸的是。
剩下的苹果没有掉。
今天出门没有穿白鞋子。
就是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就像在做梦一样。
“我家也有小提琴。”初鹿野铃音白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整天有些下流思想,很常见。
“还是算了吧,不太合适。”夏目清羽晃了晃拿着苹果的手,笑着说。
“怎么怕了?”少女轻哼。
“别小瞧人。”少年声称。
“那何须藏拙,同为喜好音乐之人,互相交流是常有的事。”初鹿野铃音甚是平淡的吐露道,嘴角漫出来好看的弧度。
阴险。
实在是太阴险了。
诸位,可不要被这个女人漂亮的外皮所骗了。
这个女人切开一定是黑的。
还有,今天的天气又回暖了吧。
不然,我怎么额头上又开始冒汗了。
“孤男寡女,成何体统!我不是担心这个吗?”大摇大摆走着的少年狠狠咬下一口苹果,却不小心要到了苹果核,苦涩感顿时弥漫唇齿间。
想吐出去,却发现垃圾桶已经在身后很远的位置了。
他只好咽了下去。
“我相信未来东京帅哥的人品。”初鹿野铃音精致脸蛋上过一抹暖阳般的微笑。
霎时间,苦涩味宛若冰雪相融般消散开来。
“就算是东京帅哥也能是一个会见色起意的男人。”夏目清羽以告诫地口吻回应。
“以你的实力办不到。”初鹿野铃音轻哼一声。
这是何等的挑衅,何等的轻蔑。
夏目清羽心里忍不了一点儿,嘴上却温声细语的说道:“话先说在前面,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个我了。经过一个暑期的锻炼,在我那过人的天赋加持下,我现在至少精通十八般武艺,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原来夏目部员习得武艺,是为了去狩猎保护动物。我要去检举你。”
初鹿野铃音咬牙放下狠话,脚步也放快了些许。
老虎很凶。
但我是武松。
夏目清羽又跟了上去。
…………
千代田。
夏目清羽走进自动打开的公寓门禁,与初鹿野铃音一同乘坐电梯上楼。
望着逐渐闪烁升高的数字,他有点儿激动。
东京的电梯公寓售价可比矮房子高得多。
当然不是为这事激动。
回望上一世东国,住公寓还不容易?
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去女孩子家。
能不激动吗?
抵达楼层,门刚开。
初鹿野铃音把一张碟片放进柜台上的碟机里,轻快舒缓的旋律顿时流出。
明明才刚进门,他们却不约而同的驻足。
涌动的海浪,灰暗的天空,沉沉暮霭正在向这边弥漫。
渐渐吞没一切。
而他们像是坐在摇曳的轮船上,在夜晚里面对面。
这是海水和曲子的合奏。
藏着岁月,故事,还有孤独。
想着生命难以留住什么,能否回忆出什么。
就像这海里的潮水一样,匆匆向前不曾停留,也不会回头。
物是人非,开落,冬去春来。
而他们一起藏在船舱甲板下,静看这片海,仿佛在还是漂泊了一生。
内心却无比的酸楚,但不懊恼。
一曲终。
“猜猜看?沾边都算你厉害。”
初鹿野铃音往日冰冷的眼瞳,泛上了朦胧水雾。
曲虽尽,但她的嗓音还在旋律上。
她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祈祷什么。
“不好意思,正好出自我喜欢的电影,所以这首曲目碰巧熟识。”
夏目清羽得意地耸耸肩,探出一根食指,轻咬唇道。
“是《the crisis》。”
“出自音乐经典电影《海上钢琴家》”
“算你……还有点儿能耐。”初鹿野铃音轻哼一声,眼里温柔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夏目清羽摇摇头,想着。
这算什么?
进家门前的测试吗?
还好,我技高一筹。
不然。
就被关在门外了。
而现在。
他可以带上门了。
继续跟着走了进去。
想象中,卡哇伊的女孩房间并没有看到。
甚至没有几个像样的家具。
反而各式各样的琴整齐地摆放在墙面上,犹如一幅音乐的壁画,静静诉说着岁月的旋律。
从古老的竖琴到优雅的小提琴,每一架琴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你家是音乐世家?你是第几代传人啊。”夏目清羽摸摸下巴,深以为然地问。
“这只是琴房。”
“家这么大,不会迷路吗?”
夏目清羽呼出一口气,冲着前面的少女滑稽一笑。
“不怕。”
初鹿野铃音顺应着他的玩笑说下去,漂亮地转身看他,“有导航。”
她现在心情很不错。
夏目清羽只是淡然笑了笑,收回了下意识想要触碰那副小提琴的手。
“怎么?它配不上你嘛。”
初鹿野铃音忽然不高兴了。
“拿上它,跟我来,别磨蹭。”她如是命令道。
钢琴摆放在一间隔音室里,里面大约能摆下五六张大床。
灿烂的阳光能透过巨大的玻璃墙散进来。
“一起吗?”
初鹿野铃音坐到了施坦威牌的钢琴前,轻声问。
“你先来,让我看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夏目清羽手持着一看就昂贵的小提琴,胸口大起大伏,似乎在嗅着它独有的味道。
“行。”
初鹿野铃音说。
随后。
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轻呼出了一小部分。
睁眼。
白皙的手指刚刚探上琴面,音符就开始弹射而出,炸弹碎片一样朝他心脏砸来。
在她的指尖下,旋律是动人心魄的,时而轻柔如微风拂面,时而激昂如狂风骤雨。
夏目清羽恍若置身于欧洲东南,处于地中海与巴尔干平原之间。
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亲眼目睹了血雾重重的天空,被染成暗红色的大地。
原本整齐的房屋在炮弹的洗礼下,变成了废墟的世界。
一群漆黑的乌鸦,站在烧焦的树枝上,痛苦地撕叫着。
诉说着。
前方便是人间地狱。
夏目清羽心里猜想过很多。
想她会弹奏肖邦的《船歌》,
也有想过她会弹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还有想过她会弹舒伯特的《冬天的旅行》。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克罗地亚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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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不写没用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