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整瓶的可汗药剂吞入腹中,把集神油膏涂在太阳穴,弗里西斯卡闭眼等待了两秒,让药效发作。
身体微微发红后,他朝身后看去,其他的骑士们同样完成了战前的准备。
“勇士们,随我冲锋!”
将长剑指向前方,弗里西斯卡抖动缰绳,座下的战马吐出一口滚烫的白汽,迈开腿奔跑起来。
他们在到来前,就已经为战马服用了浸泡过暴怒药剂和止血药剂的草料,尽量地消解这种聪明生物心中的恐惧。
银白的月光被马蹄踏碎,由于战宽的限制,五十名骑士排成了一个菱形的冲锋阵形。
从道路尽头的小跑,他们开始逐渐加速,直到长风吹响了他们盔甲,发出铿锵的金属之声。
凝固的空气流动着,头盔上的长尾翎羽被疾风吹得左摇右摆。
随着马蹄踏地的频率越来越快,战马嘶鸣,骑士们弓起腰,举起手中的骑士剑。
“是骑士,是超凡骑士!”
屋顶上的斥候朝着下方焦急地大叫道。
还在混战的流民和雇佣兵在某个时刻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下,地面的石子在震颤,越过微微拱起的地面,数十名骑士跃然出现在视野中。
“圣萨平杜斯!”
从战马上站起,弗里西斯卡高声喊出了骑士们的主保圣人。
正常情况下,骑兵冲击步兵方阵时,会恐惧马速减慢后落入敌阵。
因为这种被包围的情况下,很难杀出去,尤其是在身披重甲,动作不灵活的情况下。
可在有了超凡力量后,骑兵冲击步兵方阵的意愿大大增加了。
因为他们哪怕落马,那些凡人还是破不了他们的防,他们有着足够的耐力支撑他们通过步战坚守或直接杀出来。
早期的时候,骑士们的对手不是农奴兵就是骷髅兵,那时候的骑士们没有任何如今流行的骑兵战术,就一个字——莽。
在雇佣兵行业大发展,出现职业化雇佣步兵后,骑士们正面冲击步兵方阵的收益就小了很多。
特别在风车地之战中,法兰国王大爆金币横扫帝国雇佣兵市场,用98k职业雇佣兵给莱亚的骑士们好好上了一课。
此后,便鲜有骑士在战争中正面冲阵。
弗里西斯卡不想说得太失礼,但他从来不认为眼下面临的是战争。
在可汗药剂的影响下,弗里西斯卡的平衡能力得到了极大地强化,他抽出腰间的长剑:
“农夫,向异教的神明祈祷吧,看看他们会不会来救你们!”
滚滚烟尘中,五十名骑士直接撞入了流民们的阵形中。
“快躲开——”
“我是雇佣兵啊,我是你们一方的!啊——”
“狗骑士!”
浓郁的铁锈味瞬间爆散开,阵列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的哀嚎声。
手肘颤抖着,科尔顿精疲力尽地将长枪从雇佣兵的胸口拔出。
他后退一步,刚想缓一口气,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
“小心!”
科尔顿被人扯住后脖领,向后拉去,一道黑影闪过,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具躯体或者说尸体。
顺着飞来的方向,科尔顿朝着那里看去,整个人都呆住了。
铺满月光的半空中,三四个流民被高速冲击的战马撞得凌空飞起,身体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
五十名超凡骑士如划开黄油的热刀,顺滑地从侧面切开了流民们的阵列。
头盔下的面孔在欢愉中露出了狰狞的笑,他们挥起手中的骑士剑,任由高速奔驰的马匹带着长剑切开一个个瘦小的躯体。
清晰的血浪沿着锋矢阵的切面前进,马蹄后,一具具被长剑拖割开胸腹、后背乃至直接斩首的躯体缓缓倒下。
“嘭——”
一个流民躲闪不及,哪怕马速在冲击中有所减慢,但他还是被撞得向后倒飞,在地面上滑行了四五米,正好来到了科尔顿的脚下。
科尔顿马上蹲下身体,翻过流民的身躯,想要给他抢救一下,可他刚把那人的躯体翻过来,动作却又停了。
流民的胸口已经凹陷,裹着血丝的肋骨穿透了灰白的皮肤,他的喉咙中只能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哮喘声。
望着那残破而干瘦的躯体,科尔顿一时间居然无从下手。
“给他一个痛快吧。”
之前拽住科尔顿的高壮老者,从眼前雇佣兵的脖子中拔出了武装剑,扭头对着科尔顿喊道:“他没救了。”
低下头,望着那双哀求的眼睛,科尔顿扭过头,用那把黑糊糊的短剑割断了眼前流民的喉咙。
站起身,科尔顿环顾四周。
巨人般的银甲骑士们疯狂冲杀着,长剑划开一个又一个无辜的躯体,鲜血已经让地面黏滑潮湿地站不稳脚。
在流民的惨叫和哭喊声中,他才又想起了超凡骑士们的可怕。
科尔顿居然有一瞬间的茫然,难道骑士真就那么不可战胜吗?
“砰!”
圣铳发射的声音从左侧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战马死前的哀鸣声。
从迷茫中恢复,科尔顿神色一振,对啊,还有无敌的圣铳手在啊。
闪过身周来回奔跑的流民人群,他端着长枪朝着声音的源头冲过去。
在人群之中,科尔顿果然看到一匹战马被铁砂洞穿了躯体,它庞大的身躯横躺在地面抽搐着。
可当他抵达时,他没有看到死去的骑士,地上只有一匹濒死的战马,一具无头的黑衣士兵尸体和一杆被马蹄踏坏的发条铳。
尽管空气中又连续响起了发条铳发射的声音,可吃过一次亏的骑士们立刻警醒,他们散开了队形,变成了五人的小队。
那些骑士速度极快,仿佛山里灵活的狗,发条铳是霰弹枪,准度毕竟差,铁砂又不能拐弯。
几次发射后,除了误伤不少自己人外,没有任何战果。
科尔顿向着道路的一侧看去,转眼间,超凡骑士们杀穿了流民的阵列,来到了道路的另一边。
而又一队五十骑士组成的锋矢阵正在道路的尽头渐渐成型。
“咱们得撤退了,这里的道路太宽阔平整,得到桥上去。”高壮的白发老者拨开人群,不知何时出现在威克多的身边。
威克多尽管不认识他,但之前看到他是跟着流民们一起来的,而且还杀死好几个雇佣兵,便回答道:
“不行,桥上更狭窄,他们冲锋的话,我们没地方躲。”
“不回到桥上,被他们两面夹击,也得死。”老者揪住了他的领子,旁边的黑衣士兵马上用短剑抵住了老者突出的腰间盘,“从桥上走,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去,在桥上他们躲不开那个雷电棍子。”
“剩余的这些人呢,他们来不及撤的。”
“那就只能祝他们好运了。”老者冷冰冰地说道。
“威克多师长,冕下用长弓空投手令,让咱们退回桥上。”
望着左侧重新整队的超凡骑士,再回头看向蓄势待发的又一队超凡骑士,威克多咬着牙说道:“后撤!圣铳手和敕令连断后!”
在孩儿军和老营兵的带领下,救世军开始缓缓后撤,但正在接战来不及走的还有三四百人,他们不得不留在了河的对岸。
老者站在桥头,他看着拥挤的人群,兜帽下的眼睛泛起了光亮,伸手对准地面,嘴巴微微抖动,几乎是一瞬间,空气忽然潮湿了。
眨眼的功夫,一道笼罩了桥头附近街道的雾墙凭空竖起,摘下了兜帽,名为帕斯里克的老者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骑士,转身走入了雾墙中。
正要发动第二次冲锋的弗里斯西卡不得不勒停了战马,大骂道:“哪儿来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