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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临危受命的任务,开始新的人生
    “怎么会这么突然?我,我真是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你们才好。”
    对于眼前这个情理之外的到访者,赵代理面露惊讶之色。而郑煜诚也没有做任何说明,只是自顾自的陷入到沉思之中。
    “他说要给我们送小菜的,结果在来我们家的路上,被汽车…”赵代理那泪水涟涟好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瞳紧紧揪住郑煜诚的心,不肯松开。煜诚砸了咂嘴,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仿佛是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故人一样的心情。
    忽然之间,有个声音掠过煜诚的脑海,那是面对疾驰而来的车子时,一个老人撕声裂肺的呼喊着的声音。
    “是吗?怎么能是这样…”郑煜诚嘴角一直保持的穆肃突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见他平静的问道。脸上一副似听非听、有气无力的糊涂模样。
    “是,是的。”赵代理脸色阴沉下来,甚至连回答的声音也明显大了很多。
    “生命真的是很脆弱啊,赵代理一家遭遇的不幸,我深表惋惜。”
    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唐突,煜诚很快的把手中的鲜花连同申正焕交给自己的现金放到灵桌上,然后朝着遗像必恭必敬的行了礼后,转身走出赵代理的家。
    打开车门,刚刚坐上驾驶席的刹那,郑煜诚的脑海中恍恍惚惚的浮现出年迈父母的身影。
    “喂!妈是我。你和爸身体都好吗?”在接通电话的一瞬间,煜诚感觉聚集在胸口的什么东西统统融化了,于是他朝着手机的方向轻轻笑了笑。
    “晚饭吗?当然吃过了。承美做的饭菜很可口,而且她把家里照顾得很好。对了妈,你的膝盖怎么样了?还有让爸少喝点酒,烟啊酒的都对身体不好。有时间我们会带着孩子回去看你的。”郑煜诚罕见的用微笑般温柔的语气对着电话道。
    “什么?妈!这是承美跟您说的吗?”郑煜诚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
    漆黑的夜晚,仿佛无边的浓墨涂抹在天幕,连星星都忘记了闪烁。
    “我和承美之间的矛盾,会自己看着办的。其实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我们两个人生活方式不同,这都是婚后才知道的。这些年过去了,尤其是拥有两个孩子后,我一直都在改。”郑煜诚怒火中烧似的,眼角都开始泛红了,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承美和我其实并不是她跟您描述的那个样子?其实她根本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想象着电话另一端妈妈的样子,郑煜诚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总之她刚刚有句话没说错,承美的确是受害者,但那又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就在他打算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的时候,电话莫名其妙的挂断了。
    不知从何时起,漆黑的天空散发着异样的气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压抑了。
    “李承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从车子里走出来的煜诚哼哼呀呀的走了好久,如果他冒险回拨电话说出想要离婚的念头,那么最终得到的只会是妈妈歇斯底里的哭闹,这一点郑煜诚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才选择在妈妈刚刚炮语连珠的责备声中一直只是洗耳恭听的状态。
    “我怎么就幼稚了?爸爸哄孩子时候说的话哪个不幼稚?要都像你那么计较的话,那你呢?今年都多大了,跟我也就算了,居然敢对我妈妈指手画脚,那是儿媳妇对待婆婆的态度吗?委屈!真正委屈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一语道破天机,反而助长了郑煜诚的愤怒。
    “最主要是,领结婚证那天不是都说好了?不论对谁有怎样的不满都是我们自己解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给她告过状,她怎么能这样!”回想起当年李承美信誓旦旦的样子真是荒谬的可笑,然而那枚静静躺在钱夹里的2元硬币却在似有若无的诱惑他。特别是从硬币的晕光中瞥到李承美随心所欲的嘴脸时,他仿佛听见心底有个恶魔正摇着尾巴诱惑他的声音。
    “好想见我妈啊,要不是因为李承美推三阻四,我应该早就把二老接来照顾一段时间才对。哎!如果当初娶到的是通情达理的宋珠铉该有多好。”
    新婚时的李承美还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女人。但是现在,她已经变成一个冷酷轻薄、心怀叵测的黄脸婆。“如果总有一天要我像你一样怨声载道?那样的话我宁可去死。”
    想象着今晚又会因晚归遭受情绪激动的妻子的质问与谩骂,煜诚只是嘿嘿一笑,随后他摆出一副正经的姿态直接奔赴裴柯勉的大排档,并重新修正了自己之前给出的必须离婚的理由。
    第二十九章如果可以许下一个心愿
    “煜诚哥,你居然把矛头统统转向无辜的嫂子?和一个有妇之夫谈恋爱,这本身就是宋珠铉的错,居然还怂恿你动了离婚的念头,这就是错上加错了。”
    听到裴柯勉如此固执的回答,郑煜诚深深的叹了口气。
    “柯勉这根本就不关珠铉的事,在我结婚之初,是你一再劝我一定要娶好驾驭的李承美,我才照做的。结果呢,你看看我活成了什么样子。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别人处处都比我强,而我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废物。本来想着看在孩子的份上和平共处的,但当爱变成了无休止又毫无底线可言的忍耐,反而让我觉得恶心。或许我们就不应该开始,如果不是怜悯她无依无靠,我当初一定会坚持选择珠铉的。”
    郑煜诚在旁边的落地窗上呵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始用手指在窗户上写下自己和宋珠铉的名字。
    “哥,你看起来真的很幼稚啊,那么久的帐都能被你翻出来当做正当理由。我真是!本来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就和明曜搞得这么僵,现在除了无语,你还想让我说点什么?”朋友圈中最懂享受生活的裴柯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为朋友的事而烦心。特别是瞥见郑煜诚对着冷冰冰的四周露出那丝残酷而又完美的微笑后,他更是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说出这话说明你和明曜两个人都还年轻,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幼稚的想法,如果你们像我一样每天顶着形形色色的压力只为糊口,就会和现在的看法完全不同了。当年遇到珠铉,只当她是个光芒万丈的女孩,现在看来家世显赫、事业有成、人又善解人意。我这是错过怎样光辉灿烂的一生啊。明明有宝藏在身边却浑然不知,然后又将怪物一样的人当做宝。我才是真正的愚蠢。活该十年过去了,越活越狼狈。”
    看着煜诚一脸失望的表情,裴柯勉一摔手中的烤串道。与此同时,一阵微风劈开烟雾,窗户不时的吱呀作响。
    “就凭煜诚哥你!当初选择宋珠铉也许会不同,也许还会是老样子,不过有一点明曜总算是说对了,越是看上去厚脸皮的人越是真没心没肺。嫂子她固然脾气不好,但她不像你可以为了金钱和势力牺牲一切,你总跟我们说嫂子是个心怀叵测的人,现在看来那种话到底是谁性格的缩写啊。我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进产房那日,嫂子宁可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代价,换来大女儿的平安降生。可是你呢,你对她的付出既没有心疼更没有珍惜。反而以自己的无能为借口要求她尽早出来工作补贴家用,然后还和自己的妈妈暗中算计嫂子,将本应由你们母子承担的照顾孩子的义务都推给她一个人。就算当日的她没有疯掉,但在劫后的生活里你还是留给她一道道致命伤。说实话,我是真的很同情她。如果我是她,我跟你连朋友都做不成。如果嫂子是我的女人,我一定竭尽所能照顾她。”这一次裴柯勉放弃了单纯观望的态度,而是加入了肆无忌惮的谈话中。
    “相信我朋友,你一定会因干枯倦殆而疯掉的,她可不是弟妹,从来没有贤惠温婉的脾性。”
    “没有结婚的时候哪个女人不是柔柔弱弱的,还不是你做得太过分,让她失去了常性。难不成你以为她愿意看到自己熬得跟怨妇一样吗?”
    郑煜诚应该事先想到的,这可不是说是玩笑就真能一笑了之的事情,他用手指触了触眉梢。叉着腿,就像坐在一只马桶上那样坐在座位上。
    因为没有开空凋,两个人又在热热的室内坐了超过一个小时,此时的煜诚不光已经满头大汗,甚至连肩膀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有好几次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亲耳听到妻子李承美凌厉的声音,就在浑身吓得猛一战栗时,他的思绪被坐在自己斜对面的裴柯勉打断。
    “你说的那些我都考虑过了,其实也不是非到离婚这一步不可,我在想如果她能改变自己的性格,我的心还是会倾向她多一点的。我只是厌恶一些细节。无论做什么她都会用强迫的方式,如果我没有顺从她的意思,她就会越过我去找我妈和我妹妹,然后她们三个人会一起向我施压。还有她有翻看朋友生活动态的习惯,每次看到别人发照片,她都会拿来和我比较一通,然后质问我为什么不能也让她活成那个样子,还说什么当年的她是女孩中佼佼者之类的话,弄得就好像连跟我结婚对是一种抱歉的行为一样。每次听到她说这些我打从心底里反感。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她怎么将我的面子踩在脚下呢?而这些我相信珠铉她就从来不会做。”
    话音刚落,煜诚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缩得更紧了。一阵凝固而厚重的沉默后,裴柯勉的嘴角别有用心的向一旁撇了撇。
    “你啊,这位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丈夫大人,你这种性格,我们一起在安大就读的时候我就知道,一晃十年过去了,真是应了老师那句话,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自私的要命。或许就因为这样你才拎不清夫妻的关系、也看不清宋珠铉的真面目吧。跟嫂子比,她倒是善解人意了,如果你和她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她身上的缺点恐怕要比嫂子多多了。你以为前段时间她凭什么找你啊,她要是愿意,以她的条件找个年轻帅气的不是更好,你有什么好让人家惦记的!说不定这就是征服欲作祟而已,当年你早早结婚给她迎头泼下一盆冷水,人家现在拐弯抹角的报复回来。”
    这一丝转瞬即逝的嘲笑不禁让煜诚气得直咬牙,但他似乎并不在乎裴柯勉的用心,只是径直转过身去,用生硬的语调简短而又冷淡的说了一句。
    “我累了,我要回去先睡两个小时了,打游戏的时候再叫我吧。对了,你的车我得借走24个小时。”
    煜诚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朝车子走去,望着他的背影,裴柯勉忍不住又暗自嘀咕了一通。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如朝云无觅处。在等候红绿灯变换的工夫,郑煜诚顺着明亮的车玻璃向外望去,脑子里不知怎么,忽然就冒出了白居易那首不太引人注目的词。究竟想要表达一种什么样的事物,或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对于一向厌恶看书的他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此刻,煜诚的额头和鼻尖轻轻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静静的看着马路对面一群医生护士将躺在地上的人抬上担架。车玻璃隔断了声音,所以眼前的一切很像是在看一场默片电影。
    “刚去完葬礼,回头就碰上一场交通事故。今天可真是晦气!”那些人在煜诚眼里无声的走来走去,平静的,除了自始至终安安静静的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人,就只有与一切毫不相干的自己,终于,那些人所有的努力都停止了,看着车子不动声色的向前滑行,最后拉出一道平平的蓝红色直线,郑煜诚面前的信号灯也终于交换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