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太荒唐了吗,他们是皇室宗亲,刘陵是他的堂妹啊。*大罪,就算他是天子难道刘玲自己就毫不避讳吗?
那么只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第一种可能是刘陵喜欢他,第二种可能就是刘陵另有所图。
可是她一个高贵的翁主除了爱情她还会对他有什么所图呢?
姓刘的你都不要信任——刘彻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景帝临终前的嘱咐,刘陵也姓刘。刘彻的眉心蹙了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刘彻还是比较喜欢前一种假设,他年轻英俊风度翩翩,刘陵这种大美人钟情于他也是乐事一件;可是作为天子,他考虑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在江山皇权上刘彻从来不会区别对待任何人,若是刘陵有所希图,那么他对美人也不会手软。
“多谢陛下。”刘陵见刘彻蹙眉望着自己愣神,不好意思的偏过头。
刘彻闪神一笑将她放开,优雅的后退了一步道:“阿陵妹妹赏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偏僻。太液池东面有的是好精致,改日朕邀妹妹游湖。”
刘陵轻声笑道:“多谢陛下的美意,阿陵走小路从太后娘娘那里出来,见这边花开得好,走着走着就到水边了。”
“这边的宠柳娇花逞鲜呈媚,确实不错。”刘彻望着太液池上的景色道。
“娇花虽好,却比不得陛下的新人更娇。”刘陵看着曹小北手中的一束束木槿和茉莉淡淡的说。
刘彻侧眼看了看那些花蹙眉啧了一声,叹道:“阿陵妹妹昨日也在场,何必说这样违心的话。”
刘陵到底比刘宝如沉得住气走过去细看那些花枝道:“真美,阿陵记得去年的祓祭上祀见到陛下,陛下就在折送给美人的桃花。”
刘彻想起去年的祓祭上祀他去见阿娇时在水边遇到刘陵,刘陵问他手中桃花如此美艳是要送与何人,他含蓄的笑答道:美人。
“朕也打算把这些花送给美人。”刘彻快步走到曹小北面前将花束递给刘陵,笑的如沐春风,“妹妹,其实你比这些花好看,好看多了。”
刘陵接过花束低头笑了。
“朕还要去母后那里,与阿陵妹妹别过。”刘彻说完潇洒转身带着宦官就要走。
“陛下!”
刘彻一怔,他没想到刘陵这么大胆竟然敢拉住他的手。
“陛下,您什么时候请阿陵去游湖?”刘陵笑靥如花,比方才更加美艳妩媚。
刘彻回头,面色有几分凝重,不过随即淡淡笑道:“等朕处理完昨日之事,再邀妹妹。”
他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大步离开。
刘彻原路返回一心都在琢磨刘陵的举动,他的这个堂妹果真对他有意,稍微对她一试探她就毫不掩饰,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倘若刘陵不姓刘她今天的举动的确能够让刘彻小开心小骄傲一把,毕竟世上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暗恋自己?更不要说是天子了。可惜她姓刘,除去亲缘不论,她的姓氏本身就是个危险的隐患。
“陛下。”
刘彻听到有人叫他,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猛然抬头果然见陈娇站在自己的步撵前面。夹竹桃花阴之下她娉婷玉立,妆容精致神态端雅,美得近乎完美,就像一副精致到细节的彩绘工笔画,只是一眼刘彻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她的出现点亮。
刘彻见了她瞬间就把什么刘陵什么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高兴的疾走几步道:“难怪长安城的百姓都说皇后是天神转世,果然美得近乎于神。”
陈娇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刘彻瞅着她看了半天才发现不对劲开口问道:“阿娇你怎么?诶,你不是去母后那里等朕了吗。”
等等等,等了你倒是来啊,跑这里干嘛来了!
陈娇压下最想说的话尽量平和道:“陛下,母后已经旁敲侧击的嘱咐了阿娇快要半个时辰了,实在等不到陛下阿娇就请出特来寻找陛下。”
刘彻是聪明人,听陈娇说话的内容再看她不太高兴的小表情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薄太后又在问陈娇他们两人新婚当日“闹矛盾”的事。
刘彻左右看看见陈娇身后的帝驾后驾乌泱泱一帮人,他也不方便在这里哄她,只得放低声音在陈娇身侧陪笑道:“朕看这里的花好专门为你折几只插在椒房殿里。”
陈娇将信将疑的瞟了他一眼问道:“那陛下折的花呢?”
刘彻有点尴尬。
陈娇无奈道:“陛下去年折的花呢?”
刘彻更无语了。
陈娇转身要走,刘彻赶忙拉了她一把,陈娇回看着他一语不发。
刘彻知道陈娇根本就不是因为折花的事不高兴,而是他昨天的安排让她今日在薄太后那里无言以对,她答应过相信他所以肯定不会跟太后解释他们没吵架,想来也只能摇头沉默让薄太后干着急,恰巧他又缺席跑来了太液池还被阿娇撞个正着所以她才不高兴。
刘彻妥协了,小声道:“朕回去给你说。”
陈娇依旧没说话转身的时候竟然打了个哈欠,失礼的掩住红唇。
刘彻看她上了后驾的步撵才道:“皇后不必再去长信殿了,先回椒房殿吧,朕去给太后请安。”
“不一起走吗?”陈娇看着步撵下的刘彻惊讶的脱口而出。
“皇后先回去。”刘彻负手站在那里,语气近乎于天子下令。
陈娇当即抿了红唇靠在步撵上冷声道:“走。”
刘彻看着成交浩浩荡荡的后驾走远才笑起来,摇摇头上了自己的步撵朝长信殿而去。为了明天演一场好戏他可要跟薄太后交个底呢,至于给阿娇折的花,呵,她回去就知道了。
☆、第97章 刺杀猜测
长信殿里,薄太后听了刘彻的解说不由叹了口气,摇头嗔道:“原是宝如这孩子从中作梗令阿娇不快,这孩子竟做这种事。陛下也是,昨日当即训斥宝如两句便罢,绕了这么个大圈子,听说你和阿娇新婚不和哀家连午膳都吃不下。”
刘彻道:“儿臣昨日喝多了竟没想起那日去寻阿娇就是自己,白白和阿娇绊了两句嘴。母后也知道那日儿臣受伤偷跑去姑母家里,回来还被您抓个正着训斥了一顿,就是那么件小事没想到现今竟然让人拿出来做文章,若是不彻底敲打一下有心人还不知外朝要如何揣测后宫。”
薄太后细眉微蹙点头道:“陛下这话说的在理,这一次误会要是不追究,明日你姑母进宫知道阿娇委屈,哀家又要如何跟堂邑侯府交代。罢了,就遂陛下的愿,哀家来做这个恶人吧。”
薄太后不是刘彻生母反而因为顾忌这层关系在刘彻有求时更容易松口答应。
刘彻也是聪明人,见薄太后应允立刻命人上茶点果品,然后亲自为太后倒茶陪笑道:“阿娇是新妇,昨日被儿臣平白冤枉的委屈怎么好直接跟母后说,让母后忧心了,母后午膳不曾用好儿臣心里不安,陪母后用些茶点吧。”
刘彻从小嘴甜,对薄太后和太皇太后说话时态度恭敬进退得宜,引得薄太后又慢慢欢喜起来。
一个时辰后刘彻的撵驾才到椒房殿,椒房殿院外一袭竹青长衣的年轻人立刻上前弯腰拱手道:“陛下。”
能够进入内宫的青年男子本就不多,这一位更是长相俊美玉树临风,不用猜也知道是韩嫣。
刘彻即位后韩嫣与张骞都被封为侍中,算是外朝命官,韩嫣是刘彻宠臣深得刘彻信任,被刘彻近称为韩卿。
刘彻下了步撵一抬手,不及跟韩嫣说话先向椒房殿内看去,见院中道旁皆是灼灼盛开的各色牡丹才微微一笑转身对韩嫣道:“办得好。”
韩嫣恭谨的低下头道:“按陛下的吩咐,这一千盆牡丹都是下臣从洛阳带回的极品,只是牡丹娇贵,路行五日却没能赶上陛下大婚,下臣愧对陛下重托。”
刘彻拍拍韩嫣的肩膀笑道:“没赶上有没赶上的用法,朕今早收到消息说你午间入宫也很高兴了。多日不见,韩卿你辛苦了,朕回头赏你。”
韩嫣还要再说什么,刘彻却已经带人兴致勃勃的走进了椒房殿。
椒房殿的大殿里各处都摆放着碗口大小的盛放牡丹,陈娇带着侍女们站在放置花盆的高几前面,正在饶有兴致的剪枝插花。
刘彻远望便看出陈娇心情不错,于是边走边扬高了声音笑道:“皇后问朕折的花在哪里,如今可看见了?”。
陈娇自花盆中剪下一只紫牡丹,然后放下剪刀故意不看刘彻,将牡丹插在大寒手中的花瓶里随意道:“这么多花不假,可也不见有一支是陛下折的。”
“朕人都在这里,折花又有何难。”刘彻已经近前听陈娇这样说笑嘻嘻的一扬宽袖,将那盆紫牡丹中最大的一朵折下向陈娇眼前晃晃,“你瞧。”
刘彻说着就在陈娇头上比划了一下,见她佯装板起的脸孔隐有笑意还有意低了低头,心知陈娇喜欢这些花,立刻就小心的将牡丹簪在了陈娇的发间。
“国色国色,皇后真是当得起长安第一美人。”刘彻看着陈娇啧啧称赞。
陈娇带着火气从太液池一回椒房殿就看到了这一院一屋的娇艳牡丹,她先是吃惊后来知道这千株牡丹花都是刘彻大婚前特意命心腹韩嫣去洛阳采买而来更有些愕然后的感动,刘彻为了讨她欢心费了那么大功夫她怎么会不明白刘彻的心意。
陈娇前世时吃过亏,今生再不能一个坑里摔倒两次,她了解刘彻,跟刘彻如何相处她自有拿拧。刘彻此人既不能放得太松也不能看得太紧,你太高冷对他爱答不理他会觉得相处很累,认为你不在乎他,会把他越推越远;看的紧了,呵呵,前世陈娇的下场足以现身说法。说白了刘彻在小事上欣赏热情开朗与众不同的女人,而大事上他更喜欢识大体又能理解他的聪慧女人。
这个与众不同的其中一点就体现在“有小脾气又在乎他”,所以陈娇从来都没想过完全收敛属于自己的骄傲,但是跟刘彻也不能无休止的别扭下去,见好就收进退有度才是长处之计。
况且现在刘彻对她确实很上心。前世他宠妃无数,可无论是卫子夫还是李夫人,又有哪一个得到过这样的殷勤,又有哪一个被他真正放在了心上。
“这么多花,陛下费心了。”陈娇轻声说。
“本是想大婚当日放在椒房殿里,可惜这么多花路上不好运,耽搁了一日。”刘彻说,“你喜欢就好了。”
陈娇点点头转身对大寒道:“把这瓶插好的花送到宣室殿去,陛下看奏本累了看着花也舒服些。”
刘彻没想到陈娇竟然先为他插了一瓶花,心里欢喜嘴上却道:“前朝有七日的大婚休沐,朕才歇了一日皇后怎么就让朕回去。”
陈娇摆摆手令大寒带着侍女马上去送花,自己擦了擦手傲娇道:“陛下不回去也行,不过既然在阿娇的椒房殿陛下就要一言九鼎说话算话才好。”
“朕自然是一言九鼎。”刘彻傲然道。
陈娇回头看着刘彻道:“那陛下答应回来跟阿娇解释,陛下到底要送阿娇什么礼物,今日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这礼物阿娇不要也罢。”
刘彻笑了,与陈娇携手走到内室跪坐下来道:“朕早前答应过你一定要好好收拾挑拨我们关系的刘宝如,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朕一时顾不上她,昨日朕大喜她竟然又跑来触朕的眉头。”
内室门外只有曹小北值守,刘彻没有顾忌将昨日刘宝如和刘陵的事一一告诉陈娇,又把他如何收拾刘宝如的打算说给陈娇听。
陈娇听罢眼眸一转笑出了声,纤尖的食指点着刘彻的手背道:“你可真够坏的。”
刘彻挑挑眉梢带着少年特有的坏坏表情道:“阿娇盛赞,朕会继续努力。”
“刘宝如从小就可恶,明日我母亲和嫂子们要入宫来,不如我也给她们出个主意锦上添花,让刘宝如更好的反省反省。”陈娇说完就倾身附在刘彻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刘彻听罢大笑,一把抱住她道:“俗谚说不是一见人不进一家门,朕与皇后这可真算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刘彻说着手上又不老实起来,青天白日的陈娇赶忙按住他的手板下脸道:“说起折花来我还有事没问你呢。”
刘彻想了想也慨然道:“朕其实非常遗憾那日没能把折来的桃花送给你。”
陈娇似笑非笑:“去了那么久差点把那支桃花送给别人了吧,不提刘陵我还忘了问你。那日我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她把桃花还给你你猜要拿来给我的吧。”
刘彻本以为陈娇与他玩笑,结果发现她真的会误会了,赶忙起身急于辩解道:“你又冤枉朕,朕确实在桃林遇到了她,那时候还有些纳闷为什么她会出现。当时她问朕这花要送何人,朕说送给最美的美人,她心里可能也不服气就说想看一看什么样的桃花配得上最美的美人,朕就给她看了,看完她自然也要还给朕。”
陈娇听了刘彻的解释眨眨眼睛心想还有点道理,再要开口问他,却听刘彻一拍手道:“对了阿娇,昨日淮南王送来的喜礼你看了吗?”
话题转的还挺快。
陈娇摇头不屑道:“那么多诸侯王的喜礼我哪里看得过来。”
“别的不看,这样东西你非得看看。”刘彻说着就站起身吩咐门外的曹小北将淮南王送的礼物抬过来。
不多时那座鎏金椒房殿的金屋宫灯就呈现在了陈娇的面前。
陈娇看到这座“金屋”的时候脸上毫无喜色,她的眼睛是冰冷的,起身走到“金屋”前面一字一顿的狠狠念道:“金屋藏娇。”
“阿娇,怎么了?”刘彻见陈娇脸色不好奇怪的问。
怎么了,呵,前世她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新婚礼物!原来前世的刘陵就是借着这样东西独自面见刘彻与他在广明殿的廊殿里翻云覆雨缱绻缠绵,毁了她陈娇完美的新婚!这么一样东西前世的刘彻怀着愧疚会给她看吗?!
真恶心。
陈娇的手指抚摸着“金屋”凉凉的屋檐,金属的冰冷,晃眼的光泽让陈娇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她冷笑道:“淮南富庶,淮南王又自称全才,怎么还这么不明事理让女儿千里迢迢的送一座鎏金屋宫灯给陛下做新婚礼物。鎏金非金,陛下难道就打算用这所假金屋藏阿娇吗?”
刘彻被她的话问的愣住,他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为这件别出心裁的礼物陈娇会喜欢,可是现实却适得其反。
刘彻是极聪明的男人,略一思考就走上去拉住陈娇的手道:“阿娇,刘陵是朕的堂妹,朕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