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区。
由边缘引发的佣兵界剧变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万众目光都汇聚在暗流涌动的内城。
而在无人问津的边陲区,战火早已在默默燃烧,从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停歇。
风语街道,这原本是暴力团体狼袭的地盘,而且是核心区域,此时却四处硝烟弥漫。
连排建筑遭到重火力攻击,化作破碎的废墟,扭曲的钢筋和砖块散落一地,各种东西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刺鼻得几乎要使人窒息。
废墟之中遍布尸体,鲜血淋漓面目全非,有的眼睛紧闭似在沉睡,也有的睁眼看着天空,眼瞳却没有任何焦点,只剩下代表死亡的空洞。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穿着标志性的黑皮衣,后背绣有红纹狼头,全都是狼袭的人。
特洛伊面色阴沉地说:“别喊了,早都跑了.这就是死镰针对狼袭的战术,不断杀伤我们的有生力量,又故意不正面决战,让我们四处救火疲于奔命。”
上官离无奈地笑道:“这话我们私下说说就好了,可别传出去。周寒年再怎么也是业内龙头,把他惹恼了,整死我们两个晚辈还是做得到的。”
二月寒冬,两人不必再在城墙上站岗,正窝在充满暖气的指挥室里美滋滋地玩扑克。
指挥官拿起通讯器,漫不经心问:“对方是否进入火力识别区?”
“我们杀他们一个人,就要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而他们杀我们一百个人,也没有人会为我们说话。”
芬里尔思索片刻,说:“你们统计伤亡人员,做好善后工作。我去一趟内城。”
一听芬里尔要去内城,众人都愣住了。
她将矿泉水递给苏默,看着远去的运输车说:“之前那事还真让你猜对了,鸦巢和死灰帮对付狼袭,找的帮手就是周寒年。”
为首的少女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戴,那头火焰般的红色长发被吹得凌乱不堪。
希贝尔原本没打算收这个少年,直到他后来说了一句话——我想跟你们一起,把通天塔烧成灰。
众人把他合力挖出来后才发现,他的右半侧胸腔已经被炸没了,破损的肺部不断扩张收缩,每次呼吸口鼻都会涌出血沫。
指挥官一个飞机打出17张牌,舒服地伸着懒腰,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是啊,谁能想到我俩会因祸得福呢?狼王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大姐头天下第一!”
他们觉得混团体就是跟几个狐朋狗友称兄道弟,每天干架很酷,能泡到好多妞这种人能干成什么大事。
两人继续打牌。
【新月城锈墙17区中段巡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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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月份,狼王芬里尔击穿锈墙,那惊骇全城之举正是从这里开始。
“堂堂佣兵之王,坐拥好几万佣兵部队,武器装备全面碾压对方,占据绝对优势,结果怕一个暴徒头目怕成这样那你说,掉不掉价?”
芬里尔取下雪茄,轻轻掸掉上面的烟灰,说:“别紧张,我进城找个人。”
希贝尔赶紧用袖子擦去眼泪,不想让这些代表软弱的东西被大姐头看见。
苏默:“哦?怎么说?”
增援的狼袭暴徒立刻散开,在废墟间搜寻着。
“到时候周寒年再借着舆论一番操作,把其它佣兵团也拉进来,再把当局部队也拉进来,情况只会更糟糕。”
而且几个月没见,这家伙的力量似乎更强了,居然能把强化过的城防合金大门一脚踹飞,这简直匪夷所思。
希贝尔用力擦掉眼泪,起身骑上摩()
托,准备发动引擎离去。
此时,少年口中不停淌着血,眼睛直勾勾看着希贝尔,嘴巴张张合合似想说些什么。
苏默听后哈哈笑道:“这话倒也没错。人不就是这样,一穷二白的时候敢把脑袋别裤腰上,混成上等人了就开始患得患失。”
希贝尔带着援兵赶到了,却来得太迟,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
“每次他们专挑您不在的地方下手,您赶来支援,他们立刻就跑,继续去袭击下一个地方.他们是打算慢慢放血,把狼袭活活耗死。”
随着轰鸣的引擎声,一支摩托车队在附近停下。
少年说这句话时,目光清澈,坚定,没有丝毫杂质。
17区城门结构被完全破坏,边缘处的金属向内呈现着爆破状破损,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透过尘幕缓缓走来。
打着打着,副指挥突然挠了挠头:“诶,刚才那段对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希贝尔认识这个少年,因为这小子是她亲自招进狼袭的。
希贝尔呆呆地跪在少年的尸体旁,视线被泪水模糊,心脏像被一只大手蹂躏,剧烈的痛楚使她难以呼吸。
他们检查了每一名倒下的同伴,越检查越是心寒。
苏默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周寒年要是往死里整我,那我就跑去给狼王当小弟,到时候看看谁恶心谁。”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他在狼袭有了一席之地。
找了一圈又一圈,突然有人高喊:“这里有人活着!”
“周寒年觉得自己没把握正面战胜狼王,才会选择避战,游击。战术效果固然有,但从气势上已经输得一干二净了。”
她泪流满面,向周围漫无目的地嘶吼着:“周寒年!给我滚出来!!!”
他当年亲眼见过狼王的力量,连大口径城墙炮台都伤不到她,他们手上这些轻型单兵武器根本没有意义。
特洛伊脸上浮现起悲凉,幽幽地说:“没错,他可以下作,但我们不行。因为媒体掌控在他们手上。”
“笃,笃,笃”这时,沉稳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特洛伊不解地问:“您一个人吗?去内城干嘛?”
芬里尔伸手抓住了他,像拎小鸡般将他拎起,倒转过来不停抖着。
希贝尔流着眼泪,不甘地质问道:“那周寒年呢?他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就没人骂他?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要挨骂?”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从稚嫩的容貌看甚至可能还没成年,他此前被碎石压在废墟下面,躲过了战场清扫,没有成为满地尸体中的一员。
特洛伊立刻上前阻拦:“你去哪?!”
她骑上停在指挥室外的一辆摩托,***钥匙发动引擎,当着众人的面扬长而去。
其实从原则上说,狼袭不招收还没成年的孩子,一方面他们没有战斗经验,多半只能拖后腿。
“周寒年没派遣主力作战,就带着几支战术小队,不断猎杀狼袭成员。狼王来了他就逃跑,换个地方继续偷袭.真的,太掉价了。”
特洛伊沉声说:“死镰的信息化设备太强了,就我们说话这会,头顶上都不知有多少无人机和卫星,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部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
芬里尔什么都没说,缓缓走到指挥官面前。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两人还没来得及下达紧急命令,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随着最后一口气伴随着血沫从口鼻涌出,他瘫在地上没了动静,眼睛至死都没闭上,就这么空洞地看着被战火映红的夜空。
指挥官脸色一变,()
打开通讯器质问道:“怎么回事?谁开的炮!”
芬里尔迈过被击穿的城门,唇间掀着燃了半截的雪茄,徐徐吐着烟雾,那头泼墨般的黑色长发随着走路节奏微微晃动着。
“我去给狼袭找个盟友。”
特洛伊跳下摩托,朝身后众人喊道:“找找有没有活的,先救人!”
另一方面,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出来混团体,很多都是追求所谓的刺激感,心智不成熟。
那两名当初目睹了狼王破墙全过程的新兵和老兵,战后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并且因这段经历得到提拔,现在已经是17区中段巡防站的正副指挥官了。
“周寒年,业内绰号银翼,当年也是一把菜刀砍穿佣兵界的狂人啊,谁都敢干。现在当上佣兵之王,反倒是不敢跟真正的强者过招了。”
“你今天去杀,明天就会有一堆媒体报道,狼袭暴徒冲进内城烧杀抢掠,那些受害者多么无辜,多么惨,把大众的怒火引到我们身上。”
上官离当场吓得酒都醒了。
苏默笑了笑:“这事用得着猜?有胆子接这种单的还能是谁。狼袭最近反正被死镰搞得是真惨。”
指挥官就这么被拎在空中,脚朝上头朝下,口袋里的烟盒,打火机,硬币之类的杂物全被抖了出来。
指挥室不远处,锈墙17区合金大门被巨力轰飞,化作扭曲的废铁重重砸在地上,溅起漫天尘埃。
袭击者的手法实在太专业了,每具尸体无论生前伤势如何,哪怕是被重型武器轰掉半截身体,铁定救不回来的那种,要害都被补了几枪,确保死透。
指挥官眼看芬里尔没什么杀意,就稳住心神站了出来,沉声问:“你想干嘛?”
湖滨商圈的一间酒吧外,苏默和上官离已经喝完酒出来了。
少年扯动嘴角,露出悲惨的笑,用尽力气说出了最后的话:“别别告诉我妈.”
“别别.”
上官离去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出来时,街上正好有一辆死镰军工的运输车驶过。
警报声自动触发响彻长空,两人赶紧拿出武器冲出指挥室,眼前一幕让他们傻眼了。
两人有说有笑走过拐角,迎面就看到一个依靠着摩托车的高大人影。
指挥官脸上一抽:“你把内城当什么地方了?以为这是你家的后花园吗,想来就来?!”
芬里尔缓缓走来,望着死镰佣兵团袭击过后的废墟说:“他们又跑了吗?”
上官离摇着头说:“从战术角度看当然没问题,但你没发现吗?这种战术背后,透露出的其实是周寒年的畏惧。”
眼看部下们惊恐地拿起枪瞄过去,指挥官赶紧示意众人不要开火。
副指挥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的锈墙,唏嘘道:“去年刚入伍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冬天能这么舒服。”
抖完东西,芬里尔将他放到一旁,捡起地上的钥匙,说:“借你车用用。”
然而,这只是让他多活了一些时间而已。
通讯器那头传来巡防士兵的惊叫声:“狼王!狼王朝我们这来了!”
特洛伊呵斥道:“你这样做没用!周寒年肯定早就有应对报复的方案,贸然过去有危险不说,就算被你杀掉几个死镰的人,又能怎样?”
苏默疑惑地问:“掉价吗?我觉得是合理的战术思维。”
她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芬里尔点了根雪茄,那双暗紫色眼瞳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轰——”
通讯器:“没有,在火力识别区外。”
她眼中倒映着燃烧的街道,()
拳头撰得咔咔作响,声音忿怒到发颤:“去他马的周寒年,又是打完冷枪就跑,狗一样的东西”
“我去内城!”希贝尔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周寒年不是专杀我们同伴吗?那我也去杀他的同伴!我这就去死镰总部,见一个杀一个!”
指挥官:“你该重新读读《锈墙巡防手册》第2章第7条准则了,士兵。”
希贝尔无力地坐在那里,仰面闭上眼睛,任凭眼泪顺着面颊无声落下。
“哒哒哒哒哒——”突然,城墙炮台齐齐开火的声音传来,声势极其猛烈,连带着指挥室都在微微震颤。
上官离:“死镰用的战术,你知道吧?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对狼袭用游击战术。”
指挥官人都傻了:“***,又来?!”
希贝尔赶紧冲过去。
芬里尔侧坐在摩托坐垫上,徐徐吐着烟圈,正侧目看着他们。
“隆——隆隆——”
“不是要剿灭狼袭吗?那就出来堂堂正正决斗啊!打一枪就跑算他妈什么本事?!出来!!!”
这时,桌上的通讯器响了.
巡防士兵的声音传来:“长官,我们观测到狼袭成员靠近,是否进行驱散?”
他说完挂断通讯。
那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吓得他向后跌去。
上官离喝了口水,嗤笑一声:“但要我说,死镰最近做的事其实很掉价。”
现如今,那场浩劫的余波已经落定,被击穿的墙体也得到修补,一切恢复如常。
苏默也被吓到了,这什么情况?自己也没学过狼王召唤术啊。
他将上官离挡在身后,随即对芬里尔强笑道:“大姐头,我知道狼袭最近被整得很惨,但那是周寒年干的,跟我们两个没关系。您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拿我们撒气啊”
芬里尔轻笑一声,将一个摩托车头盔扔给苏默,调侃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当小弟吗?上来吧,跟我走一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