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两人在寻常状态下对攻，少部分高阶级的巨头战士还勉强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影与动作。
    现在两人双双进入五档超载，那种速度已经不是外人能观测的了，甚至连瞥见踪影都难。
    咚咚战斗从不拖泥带水，率先发起攻势，那被黑炎笼罩的娇小身躯撕裂火海直扎进寒流领域，在冰天雪地中冲出一片焦土直扑亚当。
    亚当那双机械义眼倒映着咚咚不断逼近的身形，内置系统运作的光信号高频闪耀，他对那扑面而至的狂暴攻势没有任何忌惮，脸上只有洞穿一切的淡然。
    “心脏。”他说。
    话落的刹那，他的指尖不差毫厘点在了咚咚的侧腕，让那原本袭向心脏的攻势发生偏移，贴着侧身擦过，直接打了个空。
    咚咚顿时目光一凛。
    这记横拦实在太精秒了，不仅将她的攻击套路完全看破，而且准度极佳，任何方面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咚咚一击不中，依照自己所学的技艺变幻招式，指出如枪准备再攻。
    “喉咙。”亚当的声音再度传来。
    又被看破？！
    咚咚按纳住心中的惊愕，没有将被识破的招式继续下去，她将力道转变方向，闪电般向斜下方突刺。
    “啪。”
    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咚咚兀地感觉手上一紧，她的指枪竟被当空捏住了。
    亚当就像是抓住一只笨拙的小飞虫那么简单，单手捏着咚咚的手指，冷笑着说出了她刚才想要进攻的部位：“右肺。”
    咚咚不断发力想要挣脱，但亚当在义体等级上和她并无差距，力量层面差不多，紧抓之下实在难以逃离。
    亚当脸上浮现起不屑的神色，说：“只知道教人打要害，你那庸才师傅也就这点水平了。”
    言毕，他手上猛地发力。
    随着重重的“咔”一声，咚咚被抓住的那根手指惨遭折断，整个人也被亚当反手击飞，滚出去十几米才站稳。
    她满身灰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天启1级义体的材料都是最顶级的特种金属，有着一定程度的自我修复记忆性，一根手指被断算不了什么，缓一会就能恢复。
    但咚咚警惕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这个少年的武技。
    如果说她认为亚当第一次精准拦截有运气，那么后面发生的事则完全碾碎了她的想法。
    这不可能是运气。
    是纯粹的武技。
    该怎么形容呢.
    似乎自己心里刚升起攻击的念头，肢体最开始动的时候，亚当就已经完全洞悉她的攻击路径，知道她想干嘛。
    自己被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看穿。
    跟上官离习武这些年，咚咚不是没见过高手。
    有时候武馆之间友谊切磋，或是武者间互相走访，上官离带她见过不少高手，那些名门大师里不乏有比她师傅还厉害的。
    和这些顶尖高手过招，不动用义体，纯拼技艺，咚咚也经常打不过。
    可无论再怎么打不过，自己好歹也练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能和对方过上几招，发挥得好甚至可以占点便宜。
    但现在面对亚当，那种武技上的差距感实在太大了，大得让人有些恍惚。
    咚咚兀然有种错觉，时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跟上官离在圣里夫兰刚认识的那天。
    当时她什么武技都不会，被上官离像虐幼犬般随便蹂躏。
    现在她和亚当的差距，恐怕比当时她和上官离的差距还大。
    亚当似乎捕捉到了咚咚心中的惊愕，脸上流露出讥讽的笑：“怎么，不会刚过几招就不行了吧？矮子。”
    咚咚一声不吭站着，待被折断的手指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势。
    目前来看，不管是不是看书真的有用，必须承认亚当的武技要远远碾压她，想从技巧层面战胜对方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接下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像当初在圣里夫兰对付上官离那样，扬长避短。
    要把对方拖进自己所擅长的领域。
    想到这里，咚咚压低身体，五档超载带来的毁灭性力量化作一阵又一阵澎湃热流，如同黑色的燎原烈火般向四周扩散，暴动的供能核心唤醒了那套天启级义体最深层的性能。
    要说咚咚哪方面最强，毫无疑问，是她的耐力。
    亚当能承受天启1级义体，并驾驭五档超载，说明他也是一个义体无限耐受者。
    不过“耐受”和“耐力”是两回事。
    耐受程度可以无限。
    但只要是个人，耐力终究有极限。
    尤其是在超载状态下，耐力不好的人可能没一会就垮了。
    而咚咚的耐力，借用漫威里的一句话来说——i can do this all day。
    转变思路后，咚咚再度发起攻势，脚下大地犹如发生十二级地震般崩塌，蛛网般的恐怖裂纹密密麻麻蔓延出去数百米。
    与此同时，因重压而液化的空气毫无悬念崩碎，犹如千鸟齐鸣般的尖啸声毫不留情折磨着每一个巨头战士的耳膜。
    “轰轰轰轰轰——”在高超音速移动下，咚咚的身躯围绕着亚当拉出数十道残影，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仿佛有数十个她在同时作战。
    这些残影在几乎同一时间出击，雷霆万钧的重拳从四面八方碾向亚当，这种力量下的打击一旦命中，就连泰坦机甲也会化作废铁，饶是亚当一身天启1级义体恐怕也要遭重。
    在这危机一瞬，面对着咚咚的狂暴攻势，亚当不仅没有为之所动，脸上的神色甚至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仍带着那种讥讽且不屑的冷笑。就在那雨点般的重拳即将命中亚当时，他突然动了，脚下步伐来回变幻，带动身躯甩出成片扭曲残影。
    虽然咚咚所发起的打击几乎是同时到来，但也只是“几乎”，毕竟不管她再怎么快，也不可能真的无视物理规则同时出现在几十个位置，这些残影不过是超高速移动形成的视觉错觉崩了。
    那些残影所打出的每一拳都有极难察觉的先后顺序，而这几乎可以忽略的时间间隔竟被亚当捕捉到了，他如鬼魅般变化步伐，将所有打击全部避过，没有一击伤到他。
    避开所有打击后，亚当指尖闪起阴冷寒芒，如流星般穿刺而过，在那茫茫残影中直接捕捉到了咚咚的踪迹。
    咚咚顿时呼吸一滞，若不是长久以来锻炼的战斗神经让她做出下意识规避，这一击很可能直接重创她的能量核心。
    饶是如此，亚当指尖的高能光束还是从她心口处擦过，划开皮下防护镀层，在供能核心留下一道灼痕。
    这不算致命伤，但也一定程度扰乱了她体内的回路平衡，庞大的能流肆意乱窜，让她身上的黑炎都变得明灭不定。
    咚咚以最快速度拉开距离，站稳后不可置信地盯着亚当。
    怎么会这样.
    先前拼招打不过对方，技不如人，她认了。
    可在刚才那种全力攻击的速度下，亚当居然还能轻而易举找到她的要害，并以绝对精准的手法对其进行反击.
    这怎么可能？！
    这已经不是武技娴熟不娴熟的问题了。
    悄然间，咚咚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亚当有问题。
    他身上有某种特殊力量。
    亚当屹立在漫天霜雪之中，那双机械义眼折射出一轮光弧，冷傲地说：“别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赢我的。”
    他熄灭高能光束，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因为从一开始，跟你战斗的就不是我本人，而是我体内的「武神芯片」。”
    咚咚嘀咕道：“武神芯片.”
    亚当淡淡地说：“我体内有一种特殊芯片，专门用来记录各类武学知识。从旧时代那些传统古武，到曙光时代的种种新生武学，每一招每一式都记录在里面。”
    “你们这些武者想要掌握一种武学，必须长年累月训练，练到如火纯青后才有概率融会贯通。”
    “我不一样，我掌握一种武学，只需要看一眼它的书籍并记录在那枚武神芯片里，它就会自动推演出所有衍生技艺，几秒内就能将其完全掌握。”
    “而在战斗中，针对敌人使出的任何攻击，武神芯片也会自动计算出最优解，操控我的身体做出应对。”
    说到这里，亚当眼中闪过一缕寒芒，阴森地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看武学秘籍了吗？因为我看的每一本书，都会成为武神芯片里的一部分。”
    “迄今为止人类创造过的所有武技，无论来自哪个时代，无论由谁发明，都已储存在武神芯片里为我所用。”
    “即使是那些历史上最伟大的武者，在掌握一切武学的我面前，也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小孩。”
    “这枚融会所有武学的武神芯片能够应对一切状况，再加上全身置换天启1级义体带来的硬实力，没有任何人能突破我的防御，连伤我一根头发都不可能做到。”
    “我，是无敌的。”
    咚咚听后不禁骂道：“草了，你这么搞有意思吗？纯靠芯片，习武的乐趣都给你弄没了。”
    亚当发出嗤笑：“你还真是个小孩子，居然跟我谈乐趣。武学本就是一种纯功利性的东西，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让人变强，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咚咚：“所以，你其实都不能算一个人，不过是一台受芯片控制的人形机器罢了。”
    她重新摆好架势，五档超载带来的黑炎再度磅礴涌动起来。
    “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输给你了。”
    “从现在起是原则问题，我要证明给你看，你这种靠芯片使用武学的方法，是完完全全在玷污武道二字。”
    话落，随着供能核心爆发性的轰鸣，咚咚再度朝亚当攻去，瞬息之间撕裂二人之间的距离，直扫其底盘。
    亚当不屑冷笑，再次连踏数个微妙步伐，以绝对精准的角度避开了咚咚的攻击。
    咚咚变招很快，牺牲少许力量中途转移了自己的攻击路径，继续以夺命之势攻去，没有给亚当任何喘息的余地。
    但这都是无用功，仿佛就像亚当说的那样，他是无敌的。
    面对咚咚暴雨般的攻势，亚当的神情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只有那种轻蔑的冷笑，每次都能完美避开攻击，既没有躲得太远浪费能量，也没有因为躲闪距离不够而被余威波及。
    完美。
    只有完美。
    避过咚咚连招的最后一击，亚当冷淡地说：“闹够了吧，到我了。”
    尖锐的空气撕裂声响起，带起狂风呼啸，亚当那只包裹着破坏光束的手掌如毒蛇般划出蜿蜒弧线，精准找到咚咚动作间的破绽，一息间就将其架势穿透。
    寒流撕裂黑炎，周围的温度极具降低，这一击不仅完全绕开咚咚的防御，且进攻路线完美锁定人体中轴线，让她根本无从躲避。
    “破！”随着一声暴喝，亚当的指尖再度攻破咚咚的皮下义体防护镀层，在那枚供能核心留下一道深刻的伤痕。
    咚咚身上出现数道故障火，她咬紧牙关，利用自己对义体的强大掌控力强行稳住紊乱的能流，速度节节攀升，在亚当周身拉扯出近百道残影，几乎形成了一度密不透风的黑墙。
    “轰轰轰轰轰——”她的狂乱打击从各个方向朝亚当轰去，一秒便打出了成百上千拳，磅礴劲风向四周急速扩散，将战场上所有巨头战士和构造体全部掀翻，就连那些巨大的泰坦机甲都承受不住风压轰然倒地。
    这番打击纵然恐怖，但在亚当那承载了一切武技招数的武神芯片面前，每一拳都被看破了，始终没有办法突破他的防御。
    亚当似乎也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战斗，直接将武神芯片从「防御反击模式」切换至「主动进攻模式」。
    趁咚咚出击没来得及收招的刹那，他的身体如闪电般越过咚咚头顶，一记充满爆发性力量的寸拳轰在她后心部位。
    遭受重击的咚咚翻倒在地，供能核心因受剧烈冲击而陷入不稳定，五档超载形成的黑炎几近消失。
    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头就被亚当一脚踩住碾在地上。
    那不屑又讥讽的冷笑从头顶传来：“矮子，就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