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醒醒。”
    “唔！”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楼下。
    助理王丽丽在副驾驶，扭头看着后排，细语道：“施施姐，我们已经到小区了。”
    刘施施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熟悉的地方。
    今儿接连跑了几场通告，都没时间午休。
    她现在感觉两眼皮跟吸铁石一样，只想立马趴床上，睡他个天昏地暗。
    随手抓起包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推开车门。
    “施施姐，别忘了，明天上午七点，搜狐有采访，我准时来楼下等你哦。”王丽丽探出脑袋，似恶魔般低语。
    刘姑娘脚下顿了顿，肩膀耷拉下去，郁闷地挥了挥手：“知道啦。”
    跑通告什么的，太累了，还不如在剧组拍戏来得轻松。
    正准备上楼，习惯性的朝对面男朋友家瞟了眼，窗帘紧闭，不见人影。
    视线左移，老女，啊不对，佳佳姐在阳台站着，瞧见她，招招手，并指了指楼下。
    她也连忙笑着回应，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注意到一个小不点蹲在车子旁。
    穿着卡哇伊的毛绒外套，两个辫子俏皮地扎在头上，小手捧着下巴，腮帮子鼓起，呆呆地盯着前方。
    刘施施看了眼陆佳，会心一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走到小家伙面前。
    她挥了挥手掌：“瑶瑶，怎么了？”
    许是瞧见熟人的缘故，周瑶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嘴巴微微撅起，委委屈屈的站起身，便一头栽了过来，啪叽搂住她的大腿。
    “舅妈姐姐！”
    刘施施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顺手将她辫子上松开的皮筋，重新绑了一下。
    不等她再次询问，便听周瑶瑶嘟囔道：“舅妈姐姐，我想舅舅啦。”
    刘施施蹲下，捏了下她的大脸盘子，见她可怜兮兮的，道：“可是舅舅在拍戏呀。”
    周瑶瑶肉眼可见的悲伤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失望。
    她见此，从包里掏出手机，晃了晃，道：“我们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
    “好！”
    周瑶瑶靠近一步，挤进舅妈姐姐香喷喷的怀里，脑袋歪在她肩上，贴贴。
    盯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备注，她抬起小脸，疑惑问道：“一天原谅他八百回，是谁啊。”
    刘施施很是尴尬，支支吾吾：“是嗯.你舅舅。”
    “舅舅真坏，居然让姐姐生这么多气。”周瑶瑶小大人样，哼了一声。
    刘施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在电话很快接通。
    “喂，宝宝。”
    刘施施咳嗽一声。
    “感冒还没好吗？”
    “咳～”
    周瑶瑶不晓得她在咳什么，抢着说道：“舅舅，是我，我嗷呜…”
    她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瑶瑶啊，你怎么哭了，舅妈欺负你啦？”陆远在电话里笑着问。
    刘施施一边拍着小家伙的背，边自证清白：“我没有。”
    “是妈妈。”
    周瑶瑶愈发悲伤，抽噎道：“她把我赶下楼了，还说不要我啦，让我去睡大街，呜…我无家可归了…嗝昂…舅舅，你今晚能不能回来…嗝…我好想你啊…”
    刘施施在一旁，见她哭诉的时候，两肩膀不停抽抽，泪水哗哗往下，憋着笑，给她擦眼泪。
    听了半晌，才大致明白事情原委。
    正月里，陆明华夫妇回老家前，带着两个小东西去超市狠狠买了一堆吃的。
    周瑶瑶成天惦记，各种挑食，午饭不好好吃，饿了就偷偷摸摸翻零食。
    今天一下午就干掉十几包鸡翅，还特仗义的分给了金毛几只。
    结果她屁事没有，吃饱喝足，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金毛就惨了，给吃窜稀了。
    好在范围不大。
    陆佳带着儿子打完疫苗，回来后，看到客厅的场面，那叫一个怒火冲天，拎着她的耳朵就是一顿输出。
    “那你向妈妈道歉啊。”陆远在电话里笑着说。
    “我道歉了，妈妈还是赶我下楼。”
    “光道歉有什么用，还得保证以后再也不偷吃零食。”
    周瑶瑶的哭声顿了顿，继而垂下小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保证不了。”
    刘施施：“.”
    陆远：“.”
    也不知道陆远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周瑶瑶哭声暂歇。
    等挂断电话，刘施施笑道：“瑶瑶，为什么不给爸爸打电话呢。”
    “因为爸爸胆小，听妈妈的话呀。”周瑶瑶耳濡目染，相当清楚老爹周鸣远在家里的地位。
    刘施施琢磨一阵子，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
    臭男人虽然面对陆佳同样只有挨揍的份，但丝毫不影响他顶嘴，抬杠，看对方不顺眼。
    被揍了，也从来都是嘴上服软，过几天就原形毕露。
    她瞅了眼站在阳台上紧紧盯着的陆佳，吓唬道：“瑶瑶，我送你上去吧，保安大爷前些天说过，最近小区晚上有人拿着麻袋，偷小孩。”
    “像伱这样小小的一只，一套一个准，扛在肩上就跑。”
    “然后呢？”小家伙有点害怕，缩着肩膀往她怀里躲了躲。
    刘施施看着她微微张嘴，一脸呆萌的可爱样，忽然体会到臭男人的乐趣啦。
    她继续忽悠：“然后就卖掉，卖到山区，卖的远远的，给你换一个新的妈妈。”
    “换个新的妈妈？”
    见瑶瑶眼睛都亮了，刘施施暗道不好，看样子没少挨陆佳毒打。
    她马上改口：“还有爸爸，舅舅，弟弟.”
    瑶瑶迟疑道：“能不能把爸爸和舅舅也带过去？”
    “还有豆豆。”
    豆豆是家里那只窜稀到四肢无力的金毛。
    刘施施：“.”
    “这个，应该是不行。”
    “不好。”周瑶瑶当即摇头：“姐姐，你想不想舅舅呀，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刘施施有点跟不上这熊孩子的思维，太跳脱了，犹豫片刻，最终点头答应。
    “好呀。”
    另一边，《番号》剧组。
    陆远拍完一条戏，趁着调整的间隙，回到房车内听吴朗的工作汇报。
    和朴正欢的商谈不算很顺利。
    朴正欢代表的cineontv电视台，想同时买下《步步惊心》的播放权和改编权。
    陆远经过深思熟虑后，没答应，打算等播出后再谈。
    根据工作室去韩网收集到的资料，《步步》在那边期待值蛮高。
    现在就卖出改编权，傻子才会干。
    第一次不出意外谈崩了。
    朴正欢无奈，找到市场上的另一部收视勉强入眼的替代品，《宫锁心玉》。
    对比之后，发现两者质量差距实在太大。
    男主就不说了，毫无可比性，《步步》碾压。
    关键是女主，可能是妆造或其他原因，他觉得若曦看着更加顺眼，更符合他的审美。
    末了，时间过去一周，朴正欢兜兜转转又回到远方工作室，找到吴朗，老老实实地签署合同。
    合同规定，韩国电视台只获得《步步》播放权，改编权以后再谈。
    但价格很低，甚至远远低于陆远的预期。
    吴朗和对方谈了许久，成交价，单集2.5万美元，《步步惊心》35集，总成交价87.5万美元，折合人民币600万左右。
    一个非常低的价格。
    要知道，《步步》在国内卖给芒果台的售价，8000万，奇异3500万，首轮合计1.15亿。
    按照合同，三七分，网络版和唐人无关。
    芒果台的打款分三次，已经全部到账。
    扣掉给唐人的分成和该交的税，仅仅《步步》首轮，给陆远带来了超过4000万的收益，这还不包括网络方面。
    对比下来，韩国的区区600万，实在不值一提。
    但，这单集2.5万美元的出海价已经是国内近几年的新高。
    毫无疑问，中国是一个电视剧大国。
    2010年国内电视剧产量约1.47万集，为五年来最高，稳居世界第一。
    但产播比例严重失衡，拍出来没有电视台买单。
    庞大的产出，无法掩盖“金字塔塔底”大多数中国电视剧的悲剧命运，以及中国电视剧市场“大而不强”的尴尬局面。
    中国市场很大，是电视剧大国，可还不是电视剧强国，更不是出口强国。
    内地电视剧目前对外的销售价格，在《步步》之前，最高也只有1.5万美元一集。
    对比之下，韩国近期热播的《秘密花园》海外出口可谓是风光无限。
    中国、日本、泰国等13个国家购买了《秘密花园》的播放权。
    出口价创下历史最高纪录，还与美国网站签署了销售合同，该网站将提供vod视频点播服务。
    截至目前，《秘密花园》总出口额达到35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2000万+。
    如果加上记事本、玩偶、漫画等周边商品的出口，收益将比现在更多。
    这只是韩剧十年出口历程的冰山一角。
    韩剧出口额从2002年到2005年短短三年就突破了1亿美元大关。
    同期的2005年，中国国产电视剧出口额，仅为可怜巴巴的1亿元。
    也就是说，彼时国内和韩国出口额差距高达7倍，现在的差距只会更大。
    国产电视剧的海外销售额，仅占总额的5%左右，且销售面很小，销售价格也不高，已是行业内的共识。
    近年来由于受韩剧冲击等一些因素影响，海外销售量下降趋势非常明显，整体下降在50%以上。
    国内的同行们，基本放弃了东南亚市场，也是，和国内的收益相比，海外才几个钱。
    所以《步步》一集2.5万美元，很低，但又很高。
    陆远听完吴朗的汇报，指关节敲着桌面，沉吟数秒，又问：“还有呢，我让你查的那些。”
    吴朗从身前的那摞文件中取出一份，递过来，稍作回忆。
    “目前国产影视剧的出口对象，主要是以文化比较接近的亚太地区，和东南亚为主。”
    陆远点了点头，和蔡依侬描述一致。
    吴朗继续道：“在海外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往往是国产剧中的一些宫廷历史、武侠题材，而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却少有成功的典型。”
    “咦，《媳妇的美好时代》不算吗？”
    陆远感到好奇，这部戏由刘疆执导，原本定下他担任男主。
    只是那段时间他刚好被无良媒体爆出“隐婚事件”，刘疆担心自己的前途，保险起见，便换了黄海玻。
    《媳妇》在前，《黎明》在后，两部戏，直接让刘疆登顶超一线电视剧导演之列。
    年前，陆远带着礼物按照惯例，拜访了圈内合作过的同行，导演，制片，电视台高层。
    这些往来费，花了他上百万，国情如此，“无往不利”。
    刘疆曾亲口承认，这部戏卖到了非洲，据说收视相当不错。
    海青在剧中饰演毛豆豆，更是因为该剧，成为非洲当代的偶像。
    吴朗解释：“老大，《媳妇》是个例，其实这部戏能成功出海，本质原因和蔡总说的类似。”
    “非洲国家虽然落后，可家族观念根深蒂固，那边的观众在看该剧时，能够找到与非洲生活相似的场景，从而产生心理共鸣.”
    两人说了许久，直到吴朗有些口干舌燥。
    最后得出结论，当下的海外市场，在武侠剧式微后，目前来看，中国的古装和韩国的言情偶像剧，是能风靡亚太区的两种类型。
    像《亮剑》、《雪豹》.此类正剧，短时间内，无法走出国门。
    原因是外国人对中国式英雄和战争无法共情，当代文化影响力不足。
    《步步》的事情告一段落，吴朗又说道：“老大，东方影视盛典今年又发来了邀请.”
    去年三月邀请过一次，当时这货在剧组拍戏，没时间，便推了。
    “我知道。”陆远摆了摆手：“总导演特意给我打了电话。”
    “那去不去？”
    “去。”
    东方影视盛典是由魔都广播电视台、魔都东方传媒集团有限公司等，主办的一档大型影视明星的盛典晚会。
    盛典汇聚内地、港台的电影电视人。
    这只是官面上的说法，实则2010年举办的第一期，不少沪圈演员汇聚一堂，意思很明显了。
    只是沪圈没什么凝聚力，也没有核心人物。
    除了些已经不再出来露面的，排在前面的是海青、徐铮，马伊莉、陆易、再接下来就属于胡戨之流
    此番邀请他过去，无非是因为合作过多次，希望帮着站站台。
    听说还有不少港圈的过来拜码头。
    至于他本人，会不会因此被打上沪圈的标签，那不可能。
    “咚咚咚。”
    车门被敲得duangduang响。
    “舅舅，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