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
讲述了民国背景之下,两个封建文化下,资产阶级家庭的兴衰悲剧。
这部作品在后来,被称作华夏话剧现实主义的基石,也是当时华夏现代话剧的成熟标志。
包国维曾经仔细思考过,自己要不要将它变为自己的作品,可最终还是作罢。
主要原因,乃是这部作品出来的比较早,三年后便由曹禺创作而出,自己贸然写出来,某种意义上是夺了这位话剧家的“气运”,甚至有可能间接导致一位传奇话剧家的泯灭。
这种行为,包国维是绝迹干不出来的。
就如同《你是人间四月天》这部作品,包国维也是在没有办法之下,才在林徽因面前创作而出,并且送给了林徽因的孩子,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完璧归赵”。
总而言之,他包国维是一个文抄公,可算还是一个有良知的文抄公,做不出抄袭当代国内作者作品的行为。
比起自己的激动,曹禺如今估计显得更加激动,他看着包国维,眼睛里面几乎放出光芒来。
“秉文先生,你真的是我的偶像,你或许不知道,在清华校园里面,大家都在阅读你的书籍,传播你的事迹,研究你的讲话,大家都想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曹禺握住了包国维的手,脸上的神情十分质朴。
你也是我的偶像啊!
包国维在心里这样喊着,面上却还是古井不波地说道:“清华是一个不错的学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看一看,成为其中的一名学子,将是我的荣幸。”
实际上,他更加想去的是北大,那里有他想要见识的,民国大师之风采。
不过,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门道,包国维现在已经是如火纯青。
曹禺显然更加激动了,他连连点头说道:“极好!极好!若是秉文先生肯到清华来求学,相信到时候的校园之中,一定会沸腾起来。”
他一拍脑袋,从包里取出几本书,都是《活着》的精装版。
“差点忘记了,几位同学让我一定要将小说带来,给秉文先生签个字。”
包国维一脸尴尬,但还是从袖口取出一只钢笔,给几本小说的扉页上,都写上了相应的祝福,并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对于这件事情,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新书?更新?
不存在的,还要拖更一段时间,还要仔细找找资料什么的。
但伱让我签名,那是都有的,管够。
“看起来,秉文先生受欢迎程度,连我也不免有些嫉妒啊!”
尚小云也露出了笑容,他脸上依旧带着脂粉气,这显然是经常上台的表现。
可却与后世涂脂抹粉的偶像明星完全不同,尚小云身姿挺拔,散发出一股子英气。
这种大师的气质,是后世的一切营销明星演员都比不上的。
“哈哈哈哈!”黎明伟露出笑容说道。“尚小云先生还是太过于谦虚了,您乃是京剧里面的人气大家,而秉文乃是在校园之中的人气大家,各有千秋罢了。”
客套的话说不尽,今日黄金大剧院没有什么特别剧目,所以黎明伟带着众人来到了后台。
路上,包国维走在后头,时不时便要注意一下曹禺。
他没有忘记跟洪深的赌约,可话剧不能由自己来排演。
他虽可以写剧本,可排演话剧不是自己擅长的地方。
或许,可以将自己的这部《肖申克的救赎》交给曹禺来,排成话剧岂不是妙哉。
换一个角度来说,包国维相当于在话剧界找到了一个今后会成为“斗圣”的苗子,来帮助自己出战。
再加上《肖申克的救赎》这部剧目的经典程度,洪深哪里有不败之理?
想着想着,黎明伟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
作为这里的常客,黎明伟也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他稍作准备,便坐下来为众人倒上几杯茶水。
一坐下来,尚小云便开口了。
“实际上,自出演花旦以来,再随着各个戏剧流派的产生,我心中产生了一个疑惑,造访了王文显先生之后,也没有能够得到完美的答复,他便让我来一趟沪市。
一来是为了这边的忠实观众演出,二来就是可以再拜访一下沪市业内的名家,或许能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解开我心中疑惑。”
他脸上也露出古怪的表情说道。
“或许秉文你与王文显先生有所交集,他说一定让我要找你问一问,或许有答案?”
原来是这样。
包国维还想着,对方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造访,可自己好像与王文显从来都没有过来信,更不要说见面了。
这位王文显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又看向了曹禺。
后者尴尬一笑,当即解释说道:“王文显老师听说了尚小云先生要来沪市,便予让我同行,说我在沪市可以造访众多名家,对于我的学习很有帮助。”
黎明伟在旁边介绍说道:“我可听说了,这位万家宝同学,在王文显心中可是一个戏剧天才,故而才会同行的吧?”
曹禺露出含蓄的笑容。
“那倒是先生谬赞了。”
包国维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向尚小云问道:“不知,先生的问题是什么呢?可以说出来听听。”
尚小云是有些讶异,别看他表面上说得很漂亮,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解的。
这个包秉文,没有听说对于戏剧有什么独到理解啊?
王文显这样一个剧作大师,为什么会专门提到,让包国维来解答呢?
难道包国维比他还要厉害。
将心中的疑惑按下不表,尚小云还是很有涵养的,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达出来,他踟蹰了一下,反而很尊敬的说道。
“秉文你知道的,自西方文化传播进国内以来,崇西废华的言论一直都没有断绝过,再加上电影等多种形式的载体出现,如今的传统戏剧看似红火,实际上岌岌可危而已。”
“先生名满天下,连洋人都不免推崇,竟然也会有这种烦恼?”包国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种烦恼。
身处于这个身份的尚小云,没有因此而感觉到骄傲自满,目空一切,反而开始反思以京剧为主的传统戏剧的未来。
来自于后世的包国维也不免有些惊叹,他是知道后续的历史进程的。
随着电影、电视等文化载体的兴起,如京剧这样的传统戏剧渐渐式微,沦为了少数学院派“圈养”保护的文化形式,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大众群体的审美。
这似乎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情况。
民国已经是传统戏剧最后辉煌的时刻,就如同旧时代的残党被扫进垃圾堆一般。
一百年后的传统戏剧,更加像是从旧抽屉里面抽出的老照片,被框在了密封的相框之中,尽全力保护,却再也散发不出他原有的光辉。
尚小云苦笑一下说道:“居安思危,在我看来这乃是大势所趋,常人或许觉得传统戏剧风头无量,可我身处其中又怎么会不知道,电影等形式的表达,比起传统戏剧的形式,要直观太多,受众也会更加广泛,落后只是时间问题。”
曹禺也并非是一味沉默,他加入讨论说道。
“正所谓不破不立,当传统戏剧风头正盛时刻,就着手转型,将来也不至于造成尾大不掉的情况,就像是前清,若是于乾隆时期便拥抱西洋技术思潮,想必咱们如今也不会自此!”
包国维点了点头,对于曹禺的话表示同意,也只有他这样含蓄而又不乏锋刃的思想,才能够写出《雷雨》,这样的著作吧。
但他知道其中难处,于是补充说道。
“这个问题自古皆然,明万历年间,张居正也看出了国家的弊病,为了将明朝拯救回来,他做起了帝国的糊表匠.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如‘一条鞭’、‘考成法,的确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想要拯救整个国家的弊病,实在是太难了。”
包国维叹了一口气。
“与我看来,传统戏剧的改革也是如此。”
这番话说下来,其余三人都震惊了,他们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出了惊讶。
咱们在讨论戏剧,这个包国维竟然给大家上起了历史课,不过他这个比喻还真有意思,“糊表匠”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形容,但是十分的贴切。
曹禺眼睛里面都冒出了金光,他不由得感慨说道:“包秉文先生,对于历史的理解也是鞭辟入里啊!”
包国维则是有些尴尬地摸摸下巴,别人对他一阵吹捧,他现在已经有些免疫了,甚至于再过夸张的夸奖,他都能坦然处之。
可曹禺完全不一样了。
这感觉就像是,在关公面前舞大刀,然后关公还对你竖起了大拇指,嘴里说了一句。
“阁下的刀法太得劲了!”
“对对对!正是如此!”尚小云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秉文这个形容很是贴切,我也很喜欢,不知今后我可否在其他人面前引用啊?”
“无妨,先生随便用便是。”包国维倒是无所谓,这个都是他后世看的许多历史科普视频里面抄来的,若是能够在理论上给予帮助,自然是最好。
“于是我造访了王显文先生,他告诉我唯有将传统与现代相互结合,以现代之形制,呈现传统的精髓,才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办法。”尚小云说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崇敬的神色。
王显文是具有一定水平的,一下子便直指弊病。
“王显文先生已经给出答案了吧?”包国维又有些疑惑了,这里的答案,实际上就是包国维所想的答案。
如果再让他说,恐怕也只能是换一种形式,加一些细节罢了。
想了想,包国维明白了其中的症结,他补充说道:“恐怕是知易行难吧?”
“对!便是如此!”尚小云一拍大腿,他越来越觉得包国维有水平了,每一句话都说得极其准确。
曹禺似乎是有所感触,他点点头说道:“这我也深有感触,平素读书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可要做起来,却完全不同了。”
自从上了清华之后,曹禺便潜心研究戏剧,从古希腊、莎士比亚再到契科夫、奥尼尔等等,几乎是无所不包,可要是自己着手去排话剧,写剧本,还是觉得有所吃力。
“这便是王显文先生,让二位来的原因吧?”黎明伟终于找到自己插话的点了,他分析说道。“沪市比之北方来说,直接面向西洋,现代化思潮在这里更加的繁盛,戏剧话剧电影也蓬勃发展,若想要实践的话,来这里肯定没有错。”
“正是如此!”尚小云点了点头,他眼睛也亮了起来,似乎是找到了救世主一般,期待地看向黎明伟说道。
“早知道,黎明伟先生指导过众多电影,也排演过话剧,或许有什么建议和计策可但说无妨!”
“这”黎明伟当即迟疑了,让他分析一番是可以的,可你要让他说出到底如何做,实在是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他转头看向了包国维,黎明伟早就领教过包国维这小子的厉害,笑着将问题踢了过去。
“王显文先生,既然让你找秉文,便让秉文给你解答一番吧!”
尚小云和曹禺又将期待的目光,转向了包国维身上。
突然被注视的感觉,有那么一点尴尬,包国维咳嗽了一声,酝酿了一下。
尚小云坐直了身子,脸上满是期待的样子。
能够让这样一名京剧大师如此关注的,想必是萦绕在心头很久的问题。
如何能够做到刚刚谈话中所说的变革?
顿了顿,包国维回答说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原本满脸期待的尚小云脸上表情僵硬了一下,心里面的念头转动了好多次,七上八下似的。
最后,他又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
“这”曹禺还期待能够听到包国维的答案,却也有些失望,但还是为包国维解释说道。“这实在是很难的问题,秉文先生不知道的话,也是应该的话。”
包国维是看不下去人失望的,况且还是他有自己目的情况下。
他挑了挑眉毛说道。
“但我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