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鹤言的到来令在家里的王慧和郭得刚不解。
    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完全不像平时逢年过节探望的味道。
    “师父，师娘好。”
    早上八九点，郎鹤言到达地方，露出笑容问好。
    “小郎啊？怎么了？一大早过来？”
    “师父师娘，我心里有事，不太好说出口。”
    “说吧。”
    “其实跟鹤仑有关。”
    提到张鹤仑，王慧心情勉强好一些，难不成他也想他重新回来？
    这样的话，可以一起去说。
    然而下一秒给她气得够戗。
    一通话说出来，尽管很委婉，但居然也是想要过去汇林社。
    他只是一个小演员，如今提出来退社，已经鼓起莫大的勇气。
    毕竟在资源和偏爱上，他虽然是鹤字科，可压根不如王九隆、张九喃这些。
    最后硬生生说了一个小时也没有退社成功，郎鹤言只能找一个借口离开。
    离开回头瞧了一眼师父的别墅。
    心头满不是滋味。
    他现在就是隐约感觉到汇林社的厉害，也不是现在才感受，很早之前就有，无非拖延到现在才有勇气来。
    结果一点没可能。
    叹出一口气灰溜溜离开。
    他离开王慧更不是滋味，之前劝汇林社弟子没成功，现在差点自己的人再走一个。
    一个个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汤。
    都想过去。
    弄得她不敢再试探和挖人了，生怕触碰郭启林底线，一旦触碰，说不定随便给个几千万，他的德芸社就没什么人了。
    而几千万对郭启林压根不叫什么。
    轰然一下，想明白过来的王慧产生一丝绝望感。
    是啊，万一有一天都想过去汇林社，郭启林愿意给钱，她德芸社还剩下一个什么？
    可想而知的废了。
    深深吸一口气。
    王慧瞧一眼郭得刚，“如果能重来，就是怎么样也不会走到大林的敌对面了，未来真的悬了，现在一个个全部知道汇林社的好。恐怕几次年会的炫耀占据了大功劳。”
    郭得刚没有说话，看来媳妇儿通过这一次挖人受到很大伤害，挖一个一个不走，反之自己的人还想离开，已经是让她认清了很多东西。
    “时也、命也、运也……”
    他再说出了年轻时候喜欢说出的几个字，现在上了岁数更加感慨几个字的厉害。
    “慢慢等吧，等德芸社还能有什么变化～应该不至于全部离开，只是别去这样做了。”
    夫妻两个人对未来始终担忧着，更担忧的是自己带的徒弟，带了十几年的孩子，一个劝不回，着实遭受了不小打击。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师娘挖德芸社成员的事情也在比较亲近的几个兄弟传了一下，传了一下便自觉限制住。
    没必要传，自己知道就行，反正没有人愿意离开。
    倒是张鹤仑了解了郎鹤言的想法，这让他很高兴。
    没有一个好搭档是很遭罪的。
    如果他能过来跟自己一块儿，自己说不定还能大火，比现在都厉害。
    奈何压根不可能。
    师父师娘的态度已经绝对。
    两个人只能商量着等董事长回来，董事长回来再问问有没有办法。
    尽管有些死皮赖脸的程度，但相声搭档非常重要，只能厚着脸皮去谈。
    至于此刻的汇林社董事长，还在村里做自己的事情。
    一直以来没有正式走上拍摄流程。
    只是在村里体验生活，了解角色，贴近角色，有了充足的准备才能演出味道。
    但伴随时间的长久，郭启林发觉一个事情，那就是海青老师快回不去了，已经渐渐融入到村子里。
    一开始过来鸡鸭鹅和她不对付，村里的狗也疯狂对她叫。
    现在不仅狗每天过来和她亲近，就是村里一些拉磨的驴和羊羔子也和她熟悉，导致海青每天要瞧瞧。
    不仅如此也会跟着村民一块儿下地干活，为了角色的还原一直坚持着。
    “大林，在这里一个来月，我觉得自己老了得有三五年的光景。”
    海青不得不感慨，顿时明白为什么村里人看着都老，在生活的苦难中，人就是显老的。
    “谢谢您海青老师。”
    两个人坐在房子外面的长板凳晒太阳，四月份温度已经很适合，不冷不热。
    “谢我干什么？”
    “电影上映我能肯定，可我不能肯定演员能不能还原出那样的一个好剧本，现在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郭启林笑道。
    一开始的确有过这样的担心，毕竟海青老师是明星，明星有明星味，但如果全部用素人，既没有多少流量又不能保证素人能够符合自己的要求。
    而经历一个来月，海青却渐渐喜欢上郭启林这么一个孩子，好得不得了，对电影的态度无比热诚。
    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孩子足够骄傲。
    也难怪于迁老师天天开心，底下有一个好孩子是令人开心，做梦都笑醒。
    “好了，海青老师。明天准备拍戏了，希望能顺利。”
    “希望吧，我还是少有拍文艺片。”
    体验生活目的是贴近角色，如今海青老师差不多了，自然剧组和团队可以开始动身。
    于是等到第二天。
    剧组团队开始起了大动静，准备按照流程来拍戏。拍戏的过程很意外的没有太多人过来观看，在其他地区拍戏，必定有大片路人围观。
    村里却没有多少，因为不少人还需要下地干活，比起看戏还是地里的粮食要紧。
    一上午拍完，团队顺利得不可思议，重来的次数不超过十根手指头。
    不仅海青老师扮演人物的厉害，就连饰演男主人公的中年男人武仁林也让人赞叹。
    他就不是演的，就是故事里面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一个辛辛苦苦农作的一个中年男人。
    “开饭了，大伙儿吃饭吧。”
    第一个上午的戏拍完，剧组成员一个个去拿饭。
    饭并非是订的盒饭，而是委托村里一些人做的盒饭，这样可以提高他们的收入，但即便村里人做的饭也不差。
    好吃的不少，毕竟钱给到位了。
    海青、郭启林以及幕后人员全部在拍戏的房屋外面吃饭，饰演马有铁的武仁淋却眼睁睁站在旁边，等他们所有人拿完了，没人拿了。
    才过去拿自己的饭菜。
    拍戏、吃盒饭以及和海青老师演戏，他都是第一次。
    等拿到饭菜，男人并没有坐下来，反而蹲着一边望着远处的田地一边吃。
    仿佛这样踏实一些。
    “您坐着吃吧。”
    郭启林给他拿来一个凳子，瞧见大导演给自己拿凳子，男人惶恐不安，陡然一下站起来，带着满脸的笑容点头，然后才坐着继续望着远处的风景吃。也不和人聊天说话，专心的吃饭。
    直到她老婆过来，才跟她时不时交谈个几句。
    他们交谈的时候，郭启林忍不住偷听，相隔得不远。
    当偷听到的时候，一边吃着饭一边快要绷不住。
    他是望着远边的田地，但不是看田地反而在发愁。
    发愁下午的戏怎么拍，因为下午是他和海青老师一块儿搓澡的戏。
    他演角色就是演自己，和一个大明星一块儿洗澡这对一个老实的农民来说有点难为情。
    “笑什么呢？”海青问一声。
    “没什么，下午我是需要想想办法了。”
    吃完饭，剧组所有人休息一会儿，接着拍下午的戏份。
    下分的戏份没有直接到搓澡那块儿，那需要傍晚天色暗一点，下午第一个幕最先解决的是拍结婚证。
    一张红布前。
    镜头对准海青饰演的曹桂英和马有铁。
    坐在长板凳上。
    后者目光飘离，前者则默默低着脑袋不知道看哪。
    对于结婚，身体有问题的女方显然有一些自己的复杂情绪。
    脸上一直没有笑容。
    “来，两个人靠近一些。”
    摄影师开口。
    男人马有铁才恍然的回过来神，半起身微微向女方挪动一下，即便挪动也跟没挪动差不多。
    摄影师再道。
    “大哥，再靠近一些。”
    男人迫不得已只能再挪动几分。
    “大哥把脸转给你媳妇子一点点。”
    “大姐把头抬起来。”
    一直低着脑袋的曹颖贵强迫性的把自己脑袋往上移动半分。
    “肩膀再往这边移动一点点，来两个人看我啊。一、二、三。”
    咔嚓一声结婚照拍下。
    郭启林却准时喊了咔，然后一大帮人重新过来看回放。
    看着回放。
    所有人聚精会神，越聚精会神，扮演曹桂英的海青表情越不好。
    因为她发现回放里面的自己突然不会演了，姨夫的状态是对的，他的眼睛没有睁大，表面上都不知道他在看哪。
    但是他看哪都是对的，自己看哪都是不对的。
    演员拿着的痕迹太严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郭启林开口了，“麻烦海青老师和武叔再来一次吧。”
    “好。”
    中年男人压根不在乎拍多少次，导演让来就来。
    镜头不长，剧组再来一遍再一次看回放。
    再一次看回放，海青始终觉得自己不对劲。
    不仅他觉得不对劲，郭启林早是看出来，武叔是本身就那个状态，他压根不需要去演。
    举手投足皆在里面。
    可能在演员心中认为这是拍戏，想着怎么去演怎么去拿好人物，可在他心中没有任何感觉，坐在那或者站在那就是了。
    一切秒到极点。
    找不到一点纰漏。
    状态完全碾压了职业演员。
    “再来一遍吧，大林导演。”
    “各部门准备。”
    镜头一遍遍来，海青一遍遍看，之前是看自己的状态，之后她再不看自己，双眼认认真真去看姨夫，去学习他的东西。
    但越是看，越觉得拍戏多年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最大的坎。
    和他在一起演，就必须卸掉所有装备，奈何一时半会儿卸不了。
    本以为最难的事生活和体验，没想到在拍戏上遇到了。
    导致很长时间剧组困在这方面。
    好在这一条成功顺利通过，通过后耽搁一点时间，剧组去河边布置拍搓澡的戏。
    到了搓澡的戏。
    中年男人却比刚才海青演不好还要痛苦，来到河边发愁，一个劲拍自己脑袋。
    整部电影唯一有肢体接触的只有这，他一个大男人和海青老师拍，着实承受不起。
    弄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像是遭遇了什么一般，整个人没有精气神。
    全身穿着旧衣服以及扮丑装扮的海青立刻过去问一声。
    “咋了姨夫？”
    “哎呀～”中年男人还是不停拍自己脑袋，实话实说，“要搓澡了海青老师。”
    听到这，海青笑得不行，顿时明白大林中午乐什么了。
    男人媳妇在旁边也算是见证了他一天的难受，看不下去，用着方言道：“你搓去嘛你搓去嘛，让你搓你不搓，海青老师都同意了你不搓？”
    男人听到媳妇儿的碎嘴子，又着急又尴尬，连忙让她安静，“你别说了。”
    夫妻两个人说话。
    海青和郭启林站在旁边面带笑容。
    淳朴的人总是让人心中不断被感染。
    不一会儿，郭启林来了主意，劝慰一声，“武叔没关系，海青老师是答应的。这样吧，我们让婶子先回家好吧。”
    男人没有说话，还是为难。
    见他不说话，海青道：“小姨你先回去等着我们，接下来的戏不多了，一会儿能回家。”
    身为妻子看着老公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谁都不在意，他却在意了，只能一个人回去歇着。
    老婆回家歇着，男人内心没什么好转的余地，只是看着大多数人设备快弄好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来。
    比起拍戏的尴尬，他更怕自己的不好耽搁了他们的流程。
    而这场戏困难程度不高，唯一需要忍受的是河水的凉。
    现在尽管是四月份，河水却不是跟着温度来转变，依旧带着一丝寒意，又加上入夜温度更低。
    到了拍摄时间，中年男人早早脱了一个光膀子准备，听到导演话语果断下去河水。
    下去河水，对于他来说能忍受。
    海青不一样，望着急促的河流有些害怕，尽管有两根木头挡住，也怕一不小心被冲走。
    不过姨夫已经下去还克服了尴尬，自己不能耽搁，要不然他就多冷一会儿。
    伴随大林导演一句开拍的话语，两个人立刻进入了拍戏流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