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姬天明咽了咽口水。
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般神通,我从一开始,就未曾收敛过。”
他听闻判官缓缓开口。
“那阁下方才……昏过去了?”姬天明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绝没有看错。
方才余琛明明精疲力竭,昏了过去,连同这恐怖的百步圆球和那被掌控的无力感,也真切地消失了一瞬间。一切的一切,明明都无比真实。
“可这诅咒之术,一旦失败,立遭反噬——咒杀本真教首失败的反噬,阁下当真能承受吗?”姬天明再劝。
且看其竟是一本书典的模样。
末了,他加了一句,“再撒点盐。”
那七朵鬼火之三,便化作三枚苍白可怖的骨剑,落在余琛手中!
搭箭!
怎么突然有人惦记上自个儿了呢?
他一直相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拉弓!
余琛还不收了这般造化手段,还想干嘛?
余琛抬头,奇怪地看了少司一眼,反问道:“少司,若是有人砍你一刀,你当作甚?”
一只白骨磨制的毛笔,笔毫好似是那头发做成。
判官?!
难道是判官,在咒杀教首大人?
在他看来,这事儿已经结束了。
余琛要用那咒杀之术,报复本真教首。
心头,却是叹了口气。
姬天明无比清楚地,无比清晰地,听到了那平静而震怒的话语。
“阁下造化无穷,天明……佩服!”深吸一口气后,姬天明拱手,又问,“所以倘若方才我听了金灋的话,试图揭开阁下的真正面容呢?会如何?”
五方慧佬眼珠子瞪圆!
心头浮现一个荒唐又可怕的猜测!
“少司,你也看到了。”
……
只要无愧于心,任何被人视作离经叛道的事,他都可以毫无负担的去做。
人身之上,双手,掌心,双脚,脚背,还有代表炁海,灵庭,神苔的上中下三丹田,一共七处,皆被钉死。
不死!
所以余琛放弃了杀心,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如他所说那般。
天时!
融入肉身!
那沙哑的,癫狂的,好似野兽一般狰狞的声音,随着那股力量被碾碎的诅咒之力,回荡在冥冥黑暗之间,让本真教首,脸色无比阴沉难看,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无比恶心,无比恼怒。
何等……离奇!
何等……耻辱!
——造化!
而姬天明既然被拉了进来。
但只要违背心头那根准绳,哪怕他心念一动就灭了少司,无人知晓,他也不愿为之。
——反正没风险,杀不了他,也要狠狠恶心他!
下一刻,他将钉头七箭书,翻开。
那一刻,无比恐怖和不详的感觉,从姬天明心头萌发!
生死,也是如此。
一道流光飞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事物,被摆出来。
毕竟能在本真教首的狙杀下活下来,还留下了对方一缕分魂。
一缕分神?!
果然,世间的快乐总是守恒——当本真教首和五方慧佬气得不行时,余琛便畅快得不行。
可……
余琛开口道。
他深吸一口气,道:“——本真教之主,本真教首!”
姬天明眼睛一眯,“可我怎么听你的话里,多少又那么几分遗憾呢?”
芥子袋中,一件件事物,尽数喷薄而出,悬浮虚空。
手腕儿一翻。
但情势危急,却也顾忌不得那么多了,让少司看了过去。
如今那本真教首杀机也被打退了。
他便也不愿再起任何杀机。
余琛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件漆黑的事物。
摆了摆手,余琛继续道:“但万幸的是,天机阁少司,的确光明磊落。”
说罢,余琛在心底加了两个字儿。
这也是余琛敢肆无忌惮咒杀堂堂本真教首的原因。
本来,他不愿让人知晓斡旋造化的存在。
“好!”
“至于……他的‘痕迹’?”
否则,我哪儿还需要纠结灭不灭口?直接将少司那魂魄中关于今夜的记忆抹除不就好了?
正当五方慧佬又惊又怒时,虚空之间,响起了声音。
不管他是本真教首,还是街上的市井无赖,都一样!”
姬天明一愣。
风,雨,金属,甚至是……生命!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浮现出两个字儿来。
——哪怕是临死之前死前,也要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凶戾,癫狂,决绝!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天方夜谭!
教首大人可是连同一点儿痕迹都未曾留在外界!
等等!
十分憋屈!
少司一愣,脱口而而出:“那自然是砍回去。”
看得姬天明头皮发麻。 然后,余琛就开始了忙活。
“可别了,我可刚从您老人家的鬼门关走上一遭!”姬天明翻了个白眼儿。
“如果少司指的死而复生是肌肤,血肉,骨骼,脏腑,筋络的话,那自然是能够做到。”
一股恐怖,不祥,阴森,诡谲的意味儿……扑面而来,糊了姬天明一脸。
——这本是无比荒诞而不可能的事儿!
连那天机道人都不知晓这黑暗冥冥之地位于何处,更不要提外地入侵了!
可这般荒唐之事,今儿竟然就那么发生了!
睚眦必报的可怕疯子!
从本真教首手底下逃得一命还不够,还要报复!
但旋即,他便平复下心情来。
让他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余琛一听,目露明悟之色。
也要撕下他二两肉来!
于是,带着余琛决绝癫狂的怒火和杀意!
通过那冥冥之中的指引,钉头七箭咒杀之威,降临!
姬天明看到,余琛嘴角嗡动,说了什么。
所以姬天明并不知晓,随着判官的诅咒一同杀入那冥冥的,究竟是一句什么话。
那一刻,姬天明的浑身上下,猛然一震!
他看得清清楚楚,方才那惊悚的一幕,绝不是什么道法神通,更不是什么障目之术。
在这斡旋造化的“域”中,他要杀姬天明,简单得很——斡旋造化展开的时候,会有一次判定,根据余琛的精神、元神和道行而决定,太过强大的生灵,无法被那拉进“域”内。
其中还混杂着古神饕餮的可怕神力!
好似要将他的身躯尽数撕裂那样!
再加上那教首因为发杀机而杀余琛,一缕分神被破,本就神魂受创!
于是,姬天明终于明白,为何余琛到现在都不解开那恐怖的造化手段,也就是这百步之内的恐怖之域。
封面中央,有一浮雕刻出人形,人脸之上,痛苦,悲伤,怨恨,不一而足。
威能爆发!
天机道人都找不到,更别说余琛了。
此时此刻,此时此地,我想让少司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少司就只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本真教首的脸色,无比阴沉,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咒杀之力,肆虐浑身上下。
那一刻,那股被掌控无力和恐惧,再度从姬天明心头涌起!
他只看见,那地上的一滩烂泥悬浮起来,变成了风,变成了雨,变成了金铁,变成了嗡嗡鸣叫飞虫。
“——会死。”
将那股诅咒之力,狠狠镇压!
一瞬间,一股诡秘的嗡鸣声回荡天地!
虚无之中,好似传来无数耳语,如恶鬼低吟,鬼神呢喃,妖魔诅咒,听在耳朵里,只感觉头昏脑涨!
紧接着,余琛取出一柄骨弓,伸手一召。
最后,是那天罡三十六法的最后一法。最恐怖的咒杀之术钉头七箭!
所以姬天明知晓,本真教首的秉性,也明白那本真教首的回应中,那无以言表的恐怖愤怒。
最后,更是涂满了古神饕餮的暗红精血。
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神通妙法可以解释的东西!
可天机少司姬天明,行事磊落,光明正大,通过了他的试探。
“哼!”
他明白,那是顺着咒杀之术的反噬传递归来的,本真教首对余琛的回应。
因为先前,他亲眼看到了,余琛将土石变成了虫豸。
恐怖的漆黑火焰,熊熊燃烧!
凶恶而不祥的诅咒力量,瞬间爆发!
将脸色沉闷的本真教首,笼罩其中!
“教首大人!”
毕竟斡旋造化的神妙之处,太过……荒唐了。
大日圣地一战后,余下的大量古神精血勾勒“诅咒受体”的眉眼细节,混杂狂暴古老的神明之力,
余琛眨了眨眼,没说话。
一尊九层九阶的白骨祭坛,悬浮天地!
祭坛之上,白骨狰狞,鬼火森森!祭坛中央,血迹斑驳的刑柱上,布满尖刺,森冷严酷!
而在那刑柱周遭,七朵幽幽摇曳的苍白火焰,好似黑暗中的鬼魅闪烁的眼眸,让姬天明一阵脊背发寒,浑身起鸡皮疙瘩!
——倘若说那斡旋造化是造化神通的话,那这七箭邪术就是不折不扣的阴间手段!
且看余琛将那本真教首的稻草人儿一扔,绑在那刑柱之上!
嗡——
所以姬天明便更加好奇。
迈不去心头那道坎儿。
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唰唰唰!
三枚苍白骨箭射出!
余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旋即话锋一转,“但……仅是肉身而已。倘若你将一具已经咽气儿的尸首放在我的面前,我的确能让其肉身复苏,但魂魄和神智……便做不到了。
加上本真教首那一缕分神,这是最本源的“痕迹”,作为锚点,能无限增强咒杀之威。
一股陌生而又邪恶的力量,入侵而来!
斡旋造化神通,让余琛在这百步范围内,位格至高无上。
他冷哼一声!
那恐怖的滔天气息瞬间爆发!
“说正事,说正事。”
尽管只是那好似皮外伤一般,微不足道的伤势!
但……堂堂本真教首,可以同那天机道人掰手腕儿的存在!
竟被那判官所伤了!
余琛看了他一眼,抬起一根手,百步方圆内,嗡鸣震动起来。
同一时间,冥冥黑暗之地。
比如倘若真正教首如今站在余琛的面前,他也无法用斡旋造化容纳对方的存在。
余琛竖起大拇指,“怪不得少司同我这般投机,简直高山流水……”
余琛不置可否。
有关魂魄神智之事,我无能为力。”
话音落下,少司和老青牛同时冷汗涔涔。
他不紧不慢,将那诸多材料,扎出一个稻草人儿的形状来,人高大小,吹口气儿,栩栩如生,正是那本真教首的模样。
最后,又重新变成土石,落在地上,好似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还是为了禁锢那本真教首的一缕分神!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其打散,而是留了下来!
“等不了。”余琛摇头,将那稻草人立起来,“我又不记仇,我有仇一般当场报,哪怕杀不了他,也要……留下点什么来!”
无论那浮雕人形如何挣扎,哀嚎,痛苦,嘶吼,都不为所动。
姬天明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悚起来!
疯子!
而是真真切切的,变化!
而当那股生死的阴影威胁退散以后,少司的心境也释然了许多,不再因为那股“被掌控感”而惊惧。
姬天明心头一寒,余琛的声音,就像是那疯狂的野兽。
那个恐怖的老头儿的愤怒,不是那歇斯底里的大叫,也不是震耳欲聋的狂吼。
而如今天机阁的少司知晓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灭口。
经常被用作邪道术法或法宝炼制。
他问。
五方慧佬,去而复返。
但我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我同少司,无冤无仇,甚至少司还帮过我几次。
毕竟,他不认为余琛能对本真教首做什么。
姬天明大多都认识。
“能!”
地利!
可以说是,仅此一次,余琛不顾一切,发挥出了原本咒杀之能的无数倍威能。
而是混在那诅咒之力中,钉入稻草人。
——暂时。
人和!
七窍之间,流出鲜血!
正是那本真教首的一缕分神!
——他并没有被余琛打散,而是留了下来。
这书典色泽漆黑,古老斑驳,封皮冷硬,好似钢铁铸就,锻出一枚枚锋锐的尖刺来。
——哪怕并不严重,但这伤势,却实实在在存在着!
那一刻,姬天明恍然大悟!
咒杀!
原来是本真教啊!
这就说得通了。
那他的一切,都被余琛所掌控。
然后,他就看着余琛,忙活起来。
所以才有了那番试探罢了,倘若少司当真动了邪念,恐怕……”
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缕痛苦之色。
刹那之间,滚滚黑雾降临,铺天盖地!
但即便如此,身魂还是受了损害。
憋屈到倘若不做点什么,余琛晚上半夜三点都睡不着!
这事儿别说渡厄境的余琛,就算是合道境的大能,也能拿出去大吹特吹了。
种种迭加之下。
“阁下,这么看来,在这领域当中,甚至可以做到……死而复生?”他问。
正中那稻草人上中下三丹田的位置!
漆黑的火焰,瞬间燃烧起来!
除了那诅咒之道外,余琛到底怎么冒犯了他。
鬼月草,嗜血竹,夺魂墨,尸王笔……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邪物。
“那既然如此,阁下何时愿收了神通?”姬天明又问道。
“我的咒杀术,不怕反噬。”
同时,也让五方慧佬,无比愤怒!
势要叫判官,挫骨扬灰,以泄其愤!
“判官,吾早晚叫你……生不如死。”
“我同他说。”
咒杀而去!
慧佬们惊呼出声!
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状况!
竟是有人,在咒杀教首!
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收了钉头七箭,收了斡旋造化,转过头来。
这是最理智的做法。
所以,为了一个安稳的睡眠,他决定要做点儿什么。
余琛摆了摆手,道:“少司说,方才我那渡厄之劫,乃是有人借命运起杀机,意图杀我?”
余琛指着那一滩烂泥,
“这里是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它可以是泥土,风雨,金铁,虫鱼鸟兽——只要我想。
但余琛看着他,反问道:“大快人心?少司,并不大快人心。”
只能……无能狂怒!
胡峰山上。
哪怕是本真教首!
他一生行事,不尊礼法,不顾尘规,只要无愧于心。
那就像是黑暗的大海之下,隐藏的熊熊岩浆一般的恐怖怒火。
所以既然我能掌控一切,那么要欺骗少司的眼睛,鼻子,耳朵……五感,也并不困难。
无比珍贵的材料,扎成诅咒受体,最大程度发挥咒杀威能。
毕竟自个儿可是才坏了他们的好事儿呢!
“但那本真教首多半也没想到,阁下居然有这般造化手段,不仅铩羽而归,还损了一缕分神,实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快人心!”姬天明继续道。
而此时此刻,姬天明大抵也猜到了,脸色一变,“阁下!你……还想干什么?那可是本真教首,虽然是个混账老头儿,但……”
更是哇一声,呕出一大口黑血。
他甚至开始好奇这斡旋造化的神通。
但他的声音,并未在胡峰山上响起。
只是声音好似发誓那样,其中充斥的恐怖杀意,无以言表!
但此时此刻,无论他和慧佬们多么愤怒,却都无法立刻将判官碎尸万段。
因为在那一刻,他们清晰地感受到。
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那漆黑的烂泥就在那一瞬间分解成最微小的微尘,然后重新组合化作天地万物。
除了试探他。
——无缘无故挨了一刀,谁心情畅快得起来?
憋屈!
五方慧佬一归来,就连那冥冥之中,三枚燃烧着漆黑火焰的苍白骨箭,洞穿虚空,扎进了本真教首的内心,胸口,小腹,三处丹田位置!
听完,天机少司也是微微点头,“也对,魂魄之隐,天地大秘也,但即便如此,这般手段……也堪称造化了!”
怪不得!
他就是他这一辈子与人为善,杀人灭魂,不留后患。
按余琛的估计,如今他应当最多能够将天尊下品的存在,拉进斡旋造化的“域”内。
余琛深吸一口气,手再一翻。
——被覆盖的一切,都在余琛的掌控之中。
因为双方之间,相差太多了。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就那样算了!
就听对面那判官继续道:“这是我压箱底儿的手段,本来我不愿让任何人看见——除非是死人。
风雨,雷霆,草木,山河,生灵,都是如此。
跨越物种,跨越生死,跨越一切!
所有的变化,都在一念之间!
正如那古老的神明,主宰一切,无所不能!
一根很长漆黑的绳子,似草似丝,氤氲黑雾,充斥不详。
“不急。”余琛摇头。
一盘蠕动的好似虫子一般的墨水,咕噜咕噜冒泡儿,看起来恶心又让人作呕。
书页翻飞之间,天地投影而下!
“无……妨……”
此时此刻,他便只感觉浑身顺畅,念头通达,心境平和。
少司点头,“不错,正是如此,而且那人,不是别人。”
但一旦被斡旋造化的“域”所覆盖,便意味着一件事儿。
除了威能惊天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所有反噬和危险,都有书典承受,而不会威胁到咒杀者。
——钉头七箭,作为那天罡三十六法之一,最后一法,咒杀神通。
“阁下,诅咒之道,多需受咒者的‘痕迹’作为锚点,可那本真教首,来去无踪,谁能找到他的毛发之类的痕迹?”姬天明摇了摇头,劝道,“阁下,我天机阁正与本真教僵持,早晚有一天会叫那本真教首形神俱灭,阁下等一等便是,莫要做些无用之功。”
真是疯子!
所以,我曾想过,要不要……灭口。
余琛摇头,打断了他,“我不管他是谁,但他捅了我一刀,我便要还他一刀,来而不往……非礼也!
余琛摊了摊手,未曾隐瞒,明媚一笑。
那漆黑的血挂在嘴角,配上那沉怒的脸色,看起来狰狞恐怖!
五方慧佬,更是心神俱骇!
受伤了!
教首大人,竟真在那诅咒之力下,受伤了!
一根根暗红色的竹条,仿佛浸泡了什么可怕存在的鲜血后,凝固风干。
“阁下,你究竟说了什么,能让那混账老头儿如此……愤怒发狂?”
本真教首垂下眼帘,看似平和,无比平静。
——他甚至找不到对方。
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本真教首其实同天机阁,关系匪浅。
而是这般,平静而渗人。
这才是最恐怖的事儿,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
余琛看着姬天明,咧嘴一笑,两排白牙森森。
“——老不死的,早晚弄死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