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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已经睡着了的,这条消息,很可能是她定了闹钟,专门起来发给他。
    他打开,里面简简单单四个字,熟悉的中文,让人亲切。
    【爱你,晚安。】
    实际上很久很久以前,他见到过别的队友收到这样的短信,无非来自于父母和爱人,那时他还在想,总是把爱挂在嘴边反而显得虚假,可现在换到自己身上,他就觉得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忽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没处发泄,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会拿起书翻几页,一会又走到窗边往外望望,又或者研究一下酒店的壁纸,再打电话让客房服务送点运动器材来,一个人在房间里折腾来折腾去,大半夜才累得一身汗,躺到床上睡着了。
    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是,虽然是有点累,但真的……很幸福。
    第五十九章
    宁箴的比赛要打到五月初才能结束,当然如果进不了决赛就不用等到那天,但他肯定是可以进决赛的,盛潮汐对他非常有信心。
    姚垣舟偶尔会在出门时见到她,她总是目不斜视,也不知是真的没见到他,还是已经不愿意和他有任何交流了。
    也是,对于害过她的人,她从来都是这种态度,一开始就是他做错了,被贪念冲昏了头脑,自己造成了今天这个结果,怪不得别人。
    盛潮汐最近挺忙的,她在现在的服装店工作的这段时间一直很勤奋,她的工作态度和能力得到了上司的认可,也被允许参与到一些初步的设计当中。
    闲暇时间,盛潮汐开始写写画画,做一点自己的设计,但她从来没拿出来给别人看过,她老觉得这些设计还很稚嫩,需要再反复的修改,每一次修改结束,又觉得都还不如之前那样。
    这样的时间久了,她就开始有点烦,觉得没希望,开始失望,将日常时间都打发在了店里的服装定制上,从量体裁衣到挑选面料、制衣,她都有参与一些,她做这么多,是好几个人的工作了,薪水本该涨一点的,但她自己一直没要求,老板自然也乐得装傻。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四月底,一个不速之客到访,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平静生活。
    那天是休班日,盛潮汐在家陪吴阿姨一起照顾母亲,闲暇的时候就看看电视和书,本来是与平常无异的一天,本以为就会那么平平淡淡地度过,但紧接着门铃响起,她坐在沙发上,当即心跳一跳,下意识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哪料到从可视门禁里看到的,还真是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李峰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眼里带着艳羡和一种显而易见的猥琐。
    盛潮汐直接无视了他,但他一直不断按门铃,吴阿姨从房间里出来,看盛潮汐在外面,不解地问:“潮汐,为什么不开门呀?”
    盛潮汐停滞了一下说:“不认识的人,我们家里没男人,还是不要开了。”
    吴阿姨一听恍然:“那还真是不要开,虽然年关过了,但现在也很不安全,不认识就不要给他开门。”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啪啪啪地敲门声,还伴随着破口大骂:“盛潮汐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住在这,别装不在家,我都打听到了,你今天休息!宁箴也不在家!”
    盛潮汐顿时毛骨悚然,他该不会还知道她在哪里工作吧?
    吴阿姨一听这喊叫也吓了一跳,打量了盛潮汐好一会才说:“潮汐,他好像认识你啊,你没事吧?”
    盛潮汐沉默了一会说:“吴阿姨,你进屋休息一会,我去把他打发走。”
    吴阿姨闻言立刻回了房间,还把门反锁了,盛潮汐看了一眼,走到门口,打开门,自里向外冷漠地看着那个乱吼乱叫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鄙夷的表情。
    “你可算舍得开门了。”李峰阴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呢。”
    盛潮汐轻嗤一声说:“我为什么要躲着你?你现在对我还能够成什么威胁?”她扫了一眼他身上,“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
    李峰看似是个恶人,其实他不是个大恶人,因为他虽然贪婪,但胆子还不够大,只会欺负女人,嘴巴厉害得很,威胁这个威胁那个,真到了事儿上,自己反而会吓得尿裤子,这么多年下来,盛潮汐已经彻底看明白他了。
    “不管你今天到这里来是做什么,我已经叫了保安,一会物业保安就会来,你是想被人赶出小区,还是想自己有面子地离开?”盛潮汐冷漠地问。
    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与以前在农村时求他放过她时那副可怜相完全不同,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李峰都快不敢认她了。
    他迟疑了一下,冷哼一声说:“你少来吓唬我,你就不怕我把你以前的破事都张扬出去?”
    盛潮汐冷静道:“哦,是吗,你可以说啊,去说,没关系,我不嫌丢人,反正你也说不了几句,这里住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觉得他们会信你这种人的话?”
    她话的深意让李峰无地自容,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恶狠狠道:“识相的就赶紧给我那几十万花花,否则的话,别以为我不敢做什么。”
    盛潮汐还没回答,保安就过来了,李峰一见,顿时发了狠似的说:“你还真叫保安!”
    “下次就是叫警察了。”盛潮汐轻蔑地看着他,“李峰,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是改不掉赌博那个恶习,就算给你一个亿,你也会很快挥霍一空,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要钱?我不找你要就不错了,你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话就直接关上了门,门外李峰吵吵闹闹地被保安拉走,她根本不想去关注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解决。
    她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她要学会主动,不能再被动地在他来找麻烦的时候才想着如何应对。
    盛潮汐拿出手机,里面存着一个宁箴走之前告诉她的电话,他说如果李峰或者葛杨再来找麻烦,就给这个人打电话,这是处理她那件事的律师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她将现况告诉了律师,并推测道:“他应该是赌博把钱输光了,所以又想从我这里弄到钱,我没答应他,他接下来大概还会来找我的麻烦。”
    律师闻言立刻说:“盛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不会有时间去找你麻烦的。”
    虽然不知道律师会怎么做,但盛潮汐很相信宁箴的朋友,更相信这位也算帮过她的律师先生。
    跟对方道了谢,她便心无旁骛地继续做自己的事,吴阿姨被这么一闹,对这个小姑娘倒是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主要是她们这些“平民”,实在不想惹上什么大麻烦,她们可承受不起。
    不过,这之后,那个人就再也没出现过,盛潮汐也没再见过李峰,只在很久之后听宁箴说,他已经因为涉嫌参与赌博和抢劫而被抓了,这会儿恐怕已经在坐牢。
    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眼下最令人关切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对盛潮汐来说算是喜事。
    在宁箴即将开始决赛的前两天,国内的娱乐圈爆出一条大新闻,某亲子节目的一对母女嘉宾都曾经做过小三,虽然这则爆料里没有具体写明是什么,又是什么节目,但目前最火的亲子节目就是《我和母亲的一天》,而参加节目的程青青和母亲很早就被人说过有都当过小三的嫌疑,这会儿人家这么模棱两可一说,自然就猜到了是他们。
    很快,在程青青的经纪公司还来不及反应时,圈内知名的娱乐早报便把这件事给曝光了,里面还有身为程青青曾经学长,与她来往过密的某知情人士爆料,以及这家报纸之前拍到的程青青被泼咖啡,以及其母亲与父亲关系的调查举证,这件事就等于有了铁锤。
    盛潮汐吃中饭的时候看到这条新闻,到了嘴里的面差点吐出来,咳了一声看看周围的同事,大家都没察觉,这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详细地看了看评论。
    这评论怎么看怎么眼熟,转念想想,这不是当初她和宁箴的事爆出来之后她被骂的那些论调吗,左右差不了多少,抖一样那么恶毒,好像要让被责骂的人万劫不复一样,只是比起她和宁箴的问题,程青青的问题要更差劲,她的微博已经被围观党给占领了,这种调侃和责骂,简直不堪入耳。
    程青青那么爱面子的人,被这样骂,肯定受不了吧?
    她一直都顺风顺水,就算上次被泼咖啡的事,也在公关之下不了了之,这次的事件想来会给她很大打击。
    事情果然也不出盛潮汐所料,她到底是程青青的姐姐,虽然不是一个母亲,可都十分了解彼此。
    程青青现在已经气炸了,在被公司高层臭骂了一顿之后,她回到经纪人的办公室就开始砸东西,砸的都是轻软的东西,例如沙发抱枕,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却也不够撒气。
    “大小姐,还真把公司当你家了,进来就砸东西?”白姐翻了个白眼,将抱枕捡起来,扫了程青青一眼,冷淡道,“你家里那点破事,我是真不想管了,你记得我签下你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吗?你要把你家里和你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你们所有的家庭成员的资料都给我,这样才能确保你真的红了之后万无一失,否则就算不是今天这样被人爆料,也会被媒体给挖出来。”
    程青青现在根本听不了这些话,她愤怒地说:“那个学长,肯定是姚垣舟,她对我怀恨在心,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能怎么样?”白姐露出可笑的表情,“你先告诉我,他说的是实话吗?”
    程青青哑口无言。
    “看来是实话了,是实话你怎么不放过人家?你忘了,你是公众人物,可他不是,一旦有问题,你是弱势,因为全中国的人都在看你,谁知道他是谁?!”
    白姐的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程青青慌乱地靠在沙发上:“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白姐扫了她一眼,“能怎么办?那要看老板,还要不要替你办了。”
    程青青顿时如被雷劈般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这件事,她就要被雪藏和放弃了吗?!
    第六十章
    今年的斯诺克世锦赛总决赛在五月五号正式上演,毫无疑问,这是顶级高手的较量,宁箴碰到了他的老对手奥赛德,两人曾在三年前有一场较量,奥赛德的水平和宁箴不相上下,甚至在三年前,还略胜一筹。
    说心里话,宁箴前阵子的训练并不算到位,因为盛潮汐的事,他分了很多心,王俊虽然已经不再反对他们,却还是担心他因此而在此输掉与奥赛德的比赛。
    站在赛场外围,王俊双臂环胸不苟言笑地看着场上,宁箴和奥赛德握了手,黄种人的皮肤和白种人比起来竟然还要白皙一些,那种健康而质地无暇的白令人赏心悦目。他微微勾唇,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奥赛德也回了一个笑容,眼中是十足的自信,他确信自己依旧可以赢得这场比赛。
    宁箴的反应,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也没多大压力,等裁判扔了硬币确定了由奥赛德先开球后,他便平静地坐到一边等待。
    奥赛德的开场打得很好,宁箴扫了一眼,还是不怎么着急的模样,眼神十分平静,大家都开始猜测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就算输也没关系?
    奥赛德有点要一杆清台的意思,每一次击球,现场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王俊在台下看得揪心,时不时观察一下宁箴,他依旧十分淡然,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看着奥赛德不断击球,耳边掌声不断,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还会一起鼓掌表示赞赏。
    就这么过了得有十来分钟,奥赛德终于有了一次小小的失误,他皱皱眉,将球台交给宁箴,原本打算一杆清台的想法破灭了。
    宁箴提起球杆上场,紧张的已经不仅仅是王俊,还有熬夜看直播的盛潮汐。
    守在电脑前,盛潮汐心跳得飞快,不断地喝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加油”。
    等宁箴开始击球的时候,她便放下了一切,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身在异国他乡的宁箴按理说应该压力比较大的,不像奥赛德,是本土选手,不过他打球时,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他有任何紧张,他将球杆握得很稳,在场下应该也研究了球桌上的情况,上去后几乎没有迟疑便开始击球,奥赛德本来志得意满,但随着宁箴的球打得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不由看向场下的教练,对方也是一脸凝重。
    本来,因为奥赛德一直想一杆清台,前期打得还算顺,分数已经不低,宁箴要想追上去有些难度,大家也觉得这场比赛他可能要输了,但等他上场之后,所有人的想法都改变了。
    盛潮汐激动地看着屏幕,看着比分被一点点追平,再到超过对方,嘴角勾着大大的微笑,眼角却流了泪,那当然不是因为难过,那是激动喜悦的泪水。
    王俊一筹莫展的模样也随着赛场比分的变化而产生变化,他紧握双拳,盯着赛场上运筹帷幄的宁箴,周围不断响起掌声,他好像听不见一样,没有一点自得的表情,仍然那么云淡风轻,直到最后一杆打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奥赛德的脸,点了点头。
    三年前,奥赛德赢得宁箴拿到冠军,宁箴其实并不是个热衷于追求名利的人,但那时候王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在心里想,有朝一日,如果可以和奥赛德再战,一定要拿到冠军,那样王俊就会开心了。
    王俊是真的很开心,他旁边就是奥赛德的教练,对方虽然心情不太好,但还是硬着头皮恭喜他,王俊虽然高兴,却也不嚣张,谦逊温和地与对方握手,并且预祝奥赛德明年可以取得更好的成绩。
    比赛结束后,盛潮汐看了看表,她得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再不睡就起不来了。
    可是,躺到床上,她怎么都睡不着,迟疑片刻还是将笔记本电脑抱在了怀里,打开网页继续看直播。
    这会儿直播间的人还不少,由此可见这场赛事国人也是非常关注的,也不知道宁箴这次的获胜,是否可以将之前她给他带来的麻烦给抵消,让大众不再关注他的女朋友,而是去关注他的成绩。
    只不过,宁箴本人似乎还不打算让大家完全不关注他的女友。
    比赛结束,国内媒体几经波折找到他采访,宁箴还穿着比赛时的衣服,手里握着他的决胜球杆,黑色马甲的胸前贴满了广告纸,那是人气与金钱的象征,这场比赛打下来,广告费加上奖金,他算是把之前给盛潮汐赎身的那笔钱给赚了回来。
    “宁箴你好,首先祝贺你获得了本次斯诺克世锦赛的冠军,请问你此刻的心情怎么样呢?”记者激动地举着麦克风问他。
    宁箴面色平静地说:“还好。”
    他惜字如金的风格体育记者早就很清楚了,所以也不介意,接着问他:“这次决赛的对手是你三年前的对手奥赛德,三年前你输给了他,三年后赢了他,对此你想说些什么吗?”
    宁箴回了一下头,再转过头时才说:“感谢我的教练,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站在后方的王俊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在镜头转过来拍他的时候赶紧转开脸,挥着手说:“别拍我,拍他就好,我一把年纪了。”
    因为是直播,他的话大家都能听见,记者忍俊不禁,接着问宁箴:“那宁箴,这次得奖之后接下来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这算是个大众都比较关注的问题,宁箴垂下眼睑思索片刻,抬眼看着记者说:“回家结婚。”
    此话一出,连记者都惊讶了,王俊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叹气摇头,倒是没有阻拦和不悦。
    “好的,那先祝福你新婚愉快。”记者只能这么说。
    宁箴道了谢便离开了,采访全程加在一起也不过不到一分钟,但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很惊人。
    一夜之间,网络上又开始铺天盖地地讨论盛潮汐和宁箴的恋情,他们之前被拍到的照片,和之后无意间被人偶遇的照片被组合到了一起,大概是因为宁箴刚刚为国争光,大家的评论也从之前的充满恶意变成了现在的模棱两可,大多数人选择了祝福,毕竟他们都快要结婚了。
    作为快要结婚的人其中之一,盛潮汐犹记得那天宁箴提起这件事她的心情,她其实不需要任何浪漫的求婚,宁箴也不是那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那种事情上的人,仅仅是这样兑现诺言,娶她回家,她就已经非常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