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子,在你看来神是什么,人们建造神社来供奉神是什么原因?你又是根据什么来认为神就会做好事,你的师父…被神杀死了,你只想着去问原因?”
“今天你们要对付的魄魕魔,有人也把它当做神灵来供奉,你的神也是别人眼中的邪魔。”
“就算是邪魔也要尊敬的对待,这句话我并不认可,之所以尊敬是因为它足够强大,但只要你比它更强,为什么还要去尊敬它,魄魕魔又有什么是值得你去尊敬的。”
郑文杰抬手指着琴子:“就像是你,在有些人的眼中也是神灵,他们尊敬你,供奉你除了你身上无人可比的灵力,也是因为你在拯救他们的性命。”
“人们敬畏自然,但神超脱了自然。”
“人们供奉神,以神社祭拜神,供奉神是体现人类低于神的地位,也是对于神的尊敬。”
“同时人类又祈求神的帮助,希望能借助神来对抗灾难,来让自己的心灵安稳,有个寄托。”
“可是琴子,你认为神需要你们的供奉吗?神又在乎你们的供奉吗?”
琴子后退几步直到撞出声响才停住脚步,定定的看着郑文杰:“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神创造了世人…”
“那又是谁创造了神?创造神的存在又被神称呼为什么?”郑文杰开口打断琴子的话语。
琴子默然片刻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神可以不在乎人们供奉,可以视人们为蝼蚁,可是神也帮助过人们。”
郑文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是神还是妖魔,都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生命体,所以为不管是神还是妖魔伤害了你在意的人,你都应该想办法,要去报仇!而不是可怜的去探明原因。”
郑文杰站起身,看了一眼阳台外的夕阳,伸出手扯下琴子覆面对纸纱:“你恨神灵杀了你的师父,但你从心底里依然信奉着神。”
“你从心里也是认可自己是比神灵低下的,驱邪祭祀时呼出的气体会冒犯神灵,所以才戴着这玩意的不是吗?”
琴子看着郑文杰丢在地上的纸纱一阵恍惚,默然不语。
郑文杰抬手捏住琴子的下巴,正对着她的眼睛:“你靠的是自己的力量,是与生俱来的力量,你的力量不是神明赐与的。”
“不管是神,还是妖魔,杀了你在乎的人,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然后想尽办法以牙还牙。”
琴子伸手按住郑文杰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目光凝视着郑文杰,一字一句的问道:“阁下说的话,我都明白,不过阁下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我已经答应带你前往阴阳寮。”
郑文杰笑了笑松开琴子,低头看着自己上身画满的朱红色经文说道:“你给我画的这些经文,确实拥有着能够让魄魕魔无法靠近的力量。”
“神并没有给现在的你带来什么,并且神还在你的面前降下了惩罚让你的师父化为了飞灰,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想着供奉这些你们日本人所谓的神?”
“所以你是想让我供奉你吗?”琴子看着这自称为神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找神报仇?
郑文杰笑着摊开双手看着她:“我不需要你的供奉?我只是很欣赏你,我想让你跟随我。”
“跟随你…你想要做什么?”琴子赤着的双脚上前一步靠近郑文杰,目光冷静的看着他问道。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拯救世界,可以拯救人类,我喜欢谈交易,我认为这是很公平的方式。”
“你跟随我,听从我的命令,在不违抗我的命令之下,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会为你提供帮助。”
郑文杰伸出手,指尖在琴子眼角原本的伤疤处滑动:“跟随我,身上就不会再留下伤痕,当你真正愿意跟随我之时,我还会赐予你永生,让你成为你所认为的神。”
“同时,我也会帮你替你师父报仇,让你亲自动手报仇。”
“呵…哈哈”琴子抬起手捂住嘴,想忍住笑却又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最后将头抵在郑文杰胸前还依然笑的停不下来。
“对不起…因为我很久很久都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了。”琴子擦着眼角的眼泪,拍了拍笑的微微发红的脸颊,抬起头看着郑文杰,语气古怪的说道:
“天地赐予了我这身力量,有这份力量的我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职责。”
“阁下…阁下,我只是没想到我竟然这么被阁下所看重,真是令人受宠若惊。”琴子又没忍住笑了一声:“不过,阁下拉拢人心的方式,实在是粗浅。”
琴子看着郑文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过也说明阁下很…真诚,等消灭了魄魕魔之后我再给阁下答案,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逢魔之时即将来临。”
窗外的夕阳已经接近落山,剩下的昏黄余晖洒在大地。
琴子收敛住脸上的神情,恢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模样,捡起郑文杰放进小木盒之中的八咫镜,侧着身子看着郑文杰:“阁下,先请。”
自己这是吃瘪了吧?郑文杰无语的看着琴子,也不在意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当先走出家门。
比嘉琴子号称日本第一驱魔师,并不是自封的,而是所有驱魔师一致认可,所以她的一声召唤,才能让近百位驱魔师们从各地来到东京一同举行驱魔仪式。
出了公寓大门之后,琴子绕到郑文杰前方,微微低垂着头,赤着双脚踩在地上,一步步走过打扮庄重肃穆的驱魔师们的身后,带着郑文杰来到白石路的起点,白石路的终点则是早晨驱赶纱织身上魄魕魔时的那座祭台。
不同的是,此刻那座祭台之上不仅多出一米多高,占据了一半面积的祭坛,四周还挂了九个看起来就是老物件的铃铛。
而主祭台的下方,还有一座小祭台,上面只挂满了白色的御守,随风晃动。
“所以绕这么一圈也是为了表示对邪魔的恭敬?我想魄魕魔并不会在乎是走的白石路上的祭坛,还是随意上的祭坛。”
“这些白石都是供奉后经过灵水冲洗,能够驱散人心中的杂念,能让人专注一心,对于定神醒脑很有帮助。”“像现在这样不用灵水冲洗,就踏上祭坛才是对邪魔,同样也是对神灵的不尊重。”琴子低着头说着,扯了扯勒住两边脚踝的狩衣裤腿,又原地踩踏了两下,一步便踏上白石路。
同时,两边肃静跪坐的驱魔师们也紧紧握着手中的神牌,微躬着上身嘴中齐齐高呼:“喀,叩!”
琴子上前每走完一步,驱魔师们刚好叫完一声,在场的气氛变得更加严肃,直到琴子踏上那座小型的祭台,正对着白石路跪坐在正中央,双手高高捧起八咫镜嘴里同样呼喊:“喀,叩!”
按照琴子所说这会就该自己去往最大的那座祭台上修起的一米高的祭坛之上坐着了,刚准备踏上去,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郑文杰想了想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也随即踏上白石路。
随着两边以及上方琴子的高呼声中,郑文杰就这么随意的走过白石路,踏上了主祭台上的祭坛中,盘腿而坐,挺直着画满朱红经文的上身。
随着郑文杰盘腿坐上祭坛,四周的呼喊声也停了下来,随即大月熏和京香两位巫女低着头双臂平举在胸前,双手举着一只神乐铃挡住住面容,并排踏上了白石路,在两人身后则是背弓拿箭的两位侍从巫女。
同时接档呼喊声的是另一部分驱魔师们弹奏的各种乐器,汇聚灵力的各类乐音相互辉映,相互结合在一起形成庄重严肃的曲子神乐。
四名巫女踏上主祭台,大月熏和京香一左一右站在郑文杰所坐祭坛正下方的两角,两名侍从巫女则在郑文杰身后两角。
随着乐曲一变,京香和大月熏也开始晃动起手中的神乐铃,随着乐曲的节奏在原地跳起祝舞,嘴里念念有词。
郑文杰听了一嘴,什么居住高天原之上的众生,因皇祖神的命令,八百万神聚集一堂…全是乱七八糟的话语,郑文杰干脆直接在自己耳中屏蔽掉这两巫女快速念经的小嘴。
郑文杰目光扫过下方的琴子,跪坐着的琴子闭着双目,嘴唇同样不停闭合念动着咒语,只是不同于巫女,随着琴子咒语念出,手中捧着的八咫镜也在微微颤抖,随着咒语念完睁开眼睛的刹那,八咫镜脱离琴子的双手,飘浮在琴子正前方,镜面正对照映着白石路。
按照琴子在给自己身上画符咒时所说,十七点到二十二点这段时间是逢魔之时,是阴阳交汇的时间,而魄魕魔受到他们这一群被它仇恨的人召唤,一定会是在这段时间内出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驱魔师们所演奏的乐曲也越发悠扬,明快,仿佛像是引路的明灯,照亮着方位。
随着太阳彻底落下了山,祭台周围一道道相距三米的火把升腾起火光,将祭台四周照的恍若白昼。
郑文杰一直在观察体会这些驱魔师们所作所为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确实有很多让郑文杰觉得值得称赞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郑文杰想要收下比嘉琴子,由比嘉琴子亲口诉说,教导,总是比自己观察摸索要来的快。
如果能靠着他们的这些法子让自己的实力能发挥出的更强,值得郑文杰为此付出九牛一毛的代价。
这驱魔仪式物品的所有摆设,都产生了种莫名其妙的感应,弹奏乐曲的驱魔师,巫女的舞蹈,白石路两旁捧着神牌的驱魔师,都像是阵法中的一环。
不仅增幅着他们自身的灵力,还在公寓四周形成奇异的气场,像小妖,怨鬼之流根本无法靠近。
郑文杰还没研究明白,就感觉到魄魕魔出现的气息,月亮被突然出现的浓重黑雾所遮挡,祭台周围火炬上的火焰看着也比月光下更加明亮。
琴子抬起头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魄魕魔所身的怨力弥漫上天空,嘴里喃喃的说道:“来了喔。”
话音刚落,凭空出现嘈杂的无数童声掩盖住驱魔师们所演奏的神乐,一名面容年轻吹着笛子的驱魔师表情变得恐惧,不自觉停下了吹奏。
身旁年老的驱魔师急忙用臂膀想要撞击惊醒他,但还是晚了一步,脱离了祭乐的驱魔师立刻被魄魕魔缠绕,怨气带着千年来魄魕魔收集的部分孩童灵魂一股脑涌进他的身体之中。
年轻的驱魔师嘴中随即喷血如柱,直挺挺躺倒在地,面容变得枯槁,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的骷髅模样。
周围的驱魔师们感受着同僚的死亡,更加卖力的开始演奏,鼓动着体内的灵气提升起神乐的威力。
每当有一名驱魔师承受不住魄魕魔带来的压力,吹奏神乐时只要出现停顿都会被魄魕魔第一时间夺走性命,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在魄魕魔强大的威压之下,吹奏神乐的驱魔师们就已经死了将近一半。
白石路两边的三十多位驱魔师倒是没出现伤亡,郑文杰觉得可能是因为八咫镜正对着白石路的缘故,魄魕魔并没有侵扰这里。
两名巫女依旧在挥舞摇曳,而琴子此刻已经做好了准备,紧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在她脚下凭空刮起一道狂风,将白袍狩衣吹的飒飒作响。
牺牲的驱魔师们用生命为琴子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琴子八字站立双手抓住正面对着白石路的八咫镜,琴子用阴阳术召唤出的一道道狂风席卷涌入八咫镜之中。
“狂风席卷之处,皆为吾之结界!”
随着琴子一声轻喝,八咫镜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肉眼可见的狂风犹如无坚不摧的利刃,盘旋的风柱眨眼间穿透白石路,又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风龙,笔直仰冲向空中,穿透恍如遮天蔽日具现出形的黑色怨气。
无数童声一齐发出凄厉的尖叫,黑色怨气被狂风撕裂出无数道缺口,还来不及重新笼罩怨气就被狂风直接撕碎,月光再次照亮这祭台。
郑文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琴子的背影,他能感觉到琴子体内的灵力十分强大,但依然还是属于凡人的范畴,凡人怎么能使用出这种力量,自己当年刚进化出战纹时,所掌握的力量也就不过如此。
更何况琴子连自己身体复原的伤疤都不曾复原,不,不对,郑文杰恍然之间明白过来,不是琴子不能恢复身上的疤痕,只是不愿意恢复罢了。
比嘉琴子借助八咫镜施展的这道狂风的威力已经达到地仙境的力量,要不是控制的十分完美,同时也被魄魕魔完全承受住了威力,这道狂风但凡只是失控一丝一毫,不仅是白石路两边的驱魔师会被撕成碎片,就是身后这栋公寓也得被摧毁。
“成功了!不愧是比嘉琴子大人!”郑文杰的耳边传来京香喜悦的声音,郑文杰低头看去。
大月熏和京香已经停下了祭舞,将神乐铃缠绕在腰间,两人都从侍从巫女手中接过破魔弓,搭弓上箭,泛着寒光的箭头瞄准着白石路的尽头。
而白石路两旁的驱魔师们见魄魕魔化身而成的怨气被琴子施展如此伟力将之撕裂打散,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大声呼喊:“喀,叩!喀,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