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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辱成都王母妃 欺我祖上,这李贼太过嚣张
    第162章 辱成都王母妃 欺我祖上,这李贼太过嚣张
    河内郡,温县番田镇。
    年关将近,但温县全境几乎没有过年的氛围,家家户户弥漫着哀愁与愤恨,人人脸上带悲露苦。
    成都王进逼洛阳时,率军自温县、孟州、孟津等处进军。河内郡是有户十五万、百姓六十万的丁口大郡,且辖下各县地势平坦,良田较多,百姓颇为富足,邺城军行军时没少派人去乡野间征粮以补充军需。
    有坞堡的士族存粮较多,交一些粮食出来日子还能活下去,聚居在村子或散居于乡野的贫民百姓可就惨了,交的粮食一少,兵卒军士们直接撞开木门进来自己搜。
    很多贫民家里如今只有挨过年关的丁点儿口粮,好在小麦已经种下了,他们不用担心种子粮的事,只需要操心如何从年关撑到开春解冻。
    在这种局势下,仅带四百余骑的王弥一路绕开晋廷控制下的汲郡的朝歌、修武,以及河内郡的怀县、平皋等城池,一路杀到了温县番田镇的司马氏祖坟,沿途城池里的晋兵甚至都没有出城探查敌情。
    司马氏祖坟被沁水环绕,三座陵以品字形排列,北东南三冢的陵园整体呈现三角形,与沁水构成了所谓的凤凰单点翅地形。
    这三座坟的墓主便是司马懿曾祖父司马量、祖父司马儁、父亲司马防。
    晋武帝司马炎立庙祭祖时,便以司马量、司马儁、司马防、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为三昭三穆。
    司马懿弟弟司马孚任河内殿农中郎军时,曾派兵修缮沁水堤岸,以防沁水淹没祖坟,而后司马炎得了皇帝大位,便派了军户囤守在祖坟一周。
    司马氏本就是河内郡大族,此地士族胆子再大,也不敢将守陵军户的五十亩田产侵占吞没,这上千名守陵军户日子还能凑合过下去。
    但为首的中郎将一听见并州、冀州贼兵来了数百骑兵后,便当场将守陵之责安顿下去,自个儿以报信为由带着家小南逃了。
    中郎将一走,其余军户兵也不想白白出死力,人人都传言李大将军三头六臂、一个人能追着几千人杀,手下各将军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辈,九月十月朝廷大军去了也被杀败溃散,就凭他们这点人,还凑不成一盘菜让贼兵们砍。
    跑迟了说不定身上的肉就成了贼兵将军们的下酒菜。
    王弥带兵杀到这三座陵墓时,仅仅有上百披甲军士装样子抵抗了下,而后便做鸟兽散。
    义军骑兵不是来杀这些晋兵的,自然也无人追逐,占据了凤凰单点翅的地形后,飞豹将军便派手下去附近村落、民居里搜刮器具、壮丁。
    壮丁是没有的,腿脚麻利的早躲远了,剩下的全是跑不了的老头老妇,器具倒是找着不少。
    义军战马还是很匮乏,能被选为骑兵之人首先得健壮,王弥义军军吏无奈,便指挥将士们动手挖坟。
    有些汉人将士嫌晦气不想挖,但骑兵中有不少是南匈奴、氐人、羌胡等马术娴熟之兵,他们不太讲究这些,听见主将下令便动手开干。
    北东南三座陵墓基围最小的也在二十多丈,地面又被冻僵硬,王弥部下前后连续搞了五天,才堪堪挖开最小的东冢。
    司马量的父亲司马钧做到了东汉的征西将军,即年轻的曹操想刻在墓志铭上的那个官职,司马量这三代人先后做到了豫章太守、颍川太守、洛阳令、京兆尹等官职,陵墓里的陪葬之物配得上太守之位。
    “有钱上百万,铜镜数枚、漆器无算。”
    负责点数的军吏将东冢里挖出来的东西汇总后依次搬到飞豹将军王弥眼前。
    “才上百万?买个郡守都不够。”王弥祖父也当过一郡太守,略微知道这其中的道道。
    东汉时期的太守之位要看所处之州,若是富饶大郡,太守之位可卖到上千万钱,即便是小郡,也得好几百万钱。
    “将钱分给弟兄们,铜镜和头骨给我留下,其余尸骸找几条野犬,连骨头带犬丢到温县县城南门前。”
    王弥大致将随葬之物分了分,他的任务主要是拿到三处坟墓的头骨,其余之物都不重要。
    属下将士领命而去,清理完东冢后,王弥部属便开始挖掘第二座坟冢,有了挖东冢的经验后,他们的发掘速度加快不少。
    伴随着挖坟的同时,这支义军也派人将附近沁水堤岸挖开几道豁口。
    沁水水量不大,顶层早已结冰,冰层之下的水流相当小,根本淹不到三座陵墓,但义军十几日的挖掘下来,河内郡十县百姓都知道了司马氏祖茔被掘,凤凰单点翅的绝佳地形被毁这事。
    这对晋廷的声望打击远比义军派兵攻占邺城强的多。
    当然,两百里外,隔着黄河的洛阳城内,众多司马氏封王、晋廷公卿高官也听说了发生的温县的这桩大事。
    洛阳皇宫太极殿。
    痴傻天子司马衷的箭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至少明面上看起来他比弟弟司马颖气色好得多。
    殿内的百官分列东西,很明显地分成了三大阵营,以成都王为首的邺城派、以齐王司马冏为首的许昌派,以及梁王司马肜、东海王司马越为核心的洛都百官。
    成都王司马颖率军进逼到洛阳城附近时,城内百官在将军王舆的带领下发动各方不满赵王的军士,联手逮捕了司马伦,以及孙秀、许超、士猗、孙弼、谢惔这一批为赵王谋逆大事之人。
    而像陆机、刁协,郗鉴、傅宣、荀邃等高门士族出身的赵王府掾属,则一点事儿都没有,陆逊孙子陆机还被奉还天子回洛都的成都王赦免,成为成都王府的掾属。
    按理讲,成都王首倡攻杀司马伦,属于天子还都的首功,但齐王、梁王这两大派都不同意加封成都王为皇太弟,而主张立天子唯一的孙子为皇太孙。
    双方在太极殿陷入僵持,直到齐王派掾属攻讦成都王纵容贼兵挖掘温县三陵之事。
    “若不是成都王没有留重兵驻守邺城,何至于让贼兵连占邺城、邯郸等大城,更不至于让贼将带兵掘了温县三陵。”
    说话的是祖逖,出身范阳郡大族,目前是齐王帐下核心掾属。
    成都王一方的陆机出面反驳,“三陵之毁,过错在守陵军士,不在成都王。彼时成都王奉天子车驾还都,司马伦部下又多达十数万,不可不带大军南下,事出有因。”
    陆机刚被赦免,虽有才名,但地位低下,成都王派他反驳祖逖有轻慢祖逖之意。
    齐王一方只想把祖陵被掘、邺城失守的罪责压在成都王身上,司马颖麾下文官奋起狡辩,双方骂着骂着就当着天子的面在太极殿上撕打起来。这实在不成体统。
    东海王司马越便出面打圆场:“事已至此,唯有想办法从贼兵手上将邺城抢回来才是正理,请二王唤回自家掾属,坐下来商谈。听闻程太妃被贼兵亵渎凌辱,我为之心痛不已,朝廷必定要斩杀李贼,为太妃一雪前耻。”
    程太妃没有逃出邺城的消息已经在洛阳百官嘴里传开,但也仅在私下里说几句。
    因为人人都知道成都王只看重母妃,子嗣、王妃没了还可以再要,母妃可只有一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成都王面前提起此事。
    “母妃只是暂无消息,东海王,若你再敢说一句,我必杀你全家。”
    成都王腾地站起身,瞪着眼睛吼叫道。
    他双眼通红,不似伪装,司马越也不敢再触其霉头,于是闭口不言。
    程太妃之事众说纷纭,据邺城逃人说,程太妃是被护送出逃的牵秀凌辱了,贼兵反倒以礼相待,但也有人说是义军将士排着队在邺城都督府上凌辱了程太妃,洛阳百官大多相信第二种说法。
    不管怎么样,程太妃落不了好,其子司马颖也丢了个大人。
    被这茬事刺激后,成都王忽然改口,愿意领兵回攻邺城,前提是洛阳牙门军、许昌军也得派兵北上。
    “有甲兵二十万,才有击败贼兵的机会。”
    司马颖张嘴就要二十万甲兵。
    围着成都王而坐的幕僚、掾属们大惊失色,纷纷凑到自家藩王身边细细商议,过了半天,他们又抛出新的条件。
    “关内河间王也得派兵攻打平阳郡、太原郡,建兴、义宁两郡的刘渊乃成都王部属,可加封他为平西将军,命南匈奴五部之兵西攻平阳郡。”
    无论是齐王,还是梁王、东海王,剩下哪一方都很满意成都王的大公无私,对成都王的请求也是要啥给啥。
    只要送走了这位藩王,洛阳城内立时空出一大片官职。
    过去一年里,赵王司马伦先后斩杀的官吏、军士加起来超过十万,洛阳十室空了一室半,少了成都王这一派,余下的府邸、官职、钱财够齐王与洛阳百官分了。
    “辱成都王母妃、欺我祖坟,这李贼太过嚣张。”齐王司马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收复失地时,请成都王务必尽心竭力,诛杀各地贼兵。原邺城投降反贼之官吏,也请成都王不念旧情,斩杀于东市。”
    邺城的一些情况早就被传到了洛阳,一些蜀地官员当贼兵之官这事瞒不住。
    晋廷早就拟订了惩治这些官员家族的诏令,但蜀道艰难,这诏令传进去尚需时日。
    当然,即便传进去也无人执行,两个月前益州刺史赵廞已经诛杀了犍为太守李密、汶山太守霍固、西夷校尉陈总等人,在成都扯旗造反。
    益州地形极其利于割据,想“不失为刘备也”之人不少,赵廞即将败亡,但此人之后还有一伙雄心勃勃的李家人也密谋在成都造反,晋廷对蜀地官员的惩处多办永远执行不下去了。
    成都王恶狠狠瞪了司马冏一眼,“幽州都督得由和演出任,兖州刺史王彦升任都督青徐诸军事,以郑球为兖州刺史,冀州东西南北各州都得派出军士、民夫征缴贼兵。”
    他将北方诸州的几个关键位置全安排了自己人。
    兖州刺史原先领兵驻守邯郸城,而后抛下兖州兵,带着小部分骑兵返回了兖州,如今名义上正在征召义兵,准备随朝廷大军一起反攻贼兵。
    齐王司马冏装出一副决不同意的架势,等梁王等人劝谏一番后才答应下来。
    实权藩王们谈妥之后,洛阳所在的河南郡、东面荥阳郡、西面的上洛、弘农二郡等地先后被征发,豫州之地的军士、民夫也被发动起来。
    足足拖延了一个半月,晋廷总算在二月初凑齐了成都王所需的二十余万部众,其中披甲之兵超过了十万,还有不少持刀、持戟无甲兵,无甲也无兵器的民夫有五六万,
    按前锋军、中军、后军慢慢集结后,这路晋军便一路浩浩荡荡杀向邺城附近的汲郡、魏郡、广平郡等地。
    司马颖虽然年轻,但也不想带着大军一头撞到凶名在外的李大将军戟下,因此晋军前锋军由名将之孙陆机统管。
    陆逊是陆逊,孙子是孙子,陆机没学到爷爷的用兵之道,只一贯执行他所熟知的东吴战法。
    三国鼎立时期,东吴实行部曲制,各个将军统辖之兵都是自家私兵部曲,东吴大军出征时,往往将大军按各部横着摆开面对敌军,以增强战线宽度。
    陆机用兵也大差不差,这位名士壮着胆子将前锋八万人带到魏郡地盘后,便将各军分别派到荡阴、安阳、内黄、长乐这四县。
    四县之地自然供养不起如此多的外来大军,后续粮草还得供应南边的成都王麾下中军,为了减轻军粮供应,陆机又将前锋大军拆分到了东面顿丘郡的顿丘、繁阳、阴安、卫这四县。
    虽然名为前锋,但陆机所部死死守在邺城南边的八座县城里,只派小股弓骑兵袭扰邺城附近的义军斥候。
    成都王的中军行至汲郡的朝歌后,便派人勒令陆机率军前逼,陆机无奈,只得亲自前往邺城南边的安阳,把自己原先驻守的荡阴给成都王让了出来。
    司马颖这才带着中军驻扎到了荡阴附近。
    晋军裹足不前,已经完成降兵整编的李大将军却有心动一动,等摸清南边敌情后,他便带着一部义军直奔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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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