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不多说了，两个选择，一是巴托尼亚，二是枯萎沼泽。”
    直接挑明话题的德拉克尼尔，让议员们有些惊讶，但很快各自的反应便充分说明了立场。
    兰迪之子格雷里尔，已获议会长之称的显赫贵族，本该由他率先表态的会议，在龙王子皱眉思索的神色中陷入沉寂。
    阿格瑟尔明显是主战派，他目光坚定与几名同行者对视，似在考虑从这两者中选一个合适的目标。
    本属于坚定鹰派的埃德加，随着年迈，可能变得越发犹豫，可能是在思索如何让德拉克尼尔暂且放下这个念头。
    见无人说话，阿格瑟尔也懒得顾虑了，他一锤桌子，咬牙姿态尽显忿怒：“鼠人，我们有多少兄弟死在鼠人手里？从最开始的露丝契亚圣战，到卡拉克·八峰山之役，最近一次还是死亡岛的风波，这些啮齿动物总会给卡勒多制造无数麻烦！杀进枯萎沼泽，把他们邪恶神灵的象征摧毁，吊死魔鼠议会的杂种，给所有悲恸死去的精灵陪葬！”
    德拉克尼尔环视一圈，发现一些人明显是被风啸城之主的话所打动，神态犹豫想要举手表态。
    唯一坚定不移站在风啸城之主身旁的，乃是他的血亲兄弟艾德泰里斯，两人的关系只能说是穿一条裤子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唯有来自瓦尔铁砧的凯利家主，代表曾与哈兰杜尔联姻的关系，举起了手掌，表示支持阿格瑟尔的决定。
    时间逐渐流逝，在阿格瑟尔愤懑看着身旁格雷里尔的目光中，议会长依然是犹豫不决，他显然没有父亲一般果决的判断力，以至于让本居于次席的风啸城领主，已在奥苏安化为卡勒多贵族议会的代言人。
    德拉克尼尔淡淡点头，右手按在桌面，示意有话要说。
    “九比三……那么巴托尼亚呢？”
    最终的结果是，连阿格瑟尔都直接选择冷漠对待这帮看不起的同僚。
    风啸城领主语气讥讽：“我很难想象在多年以前，不管何时，只要有一柄长矛和一艘舢板船，贵族议会都敢于规划入侵纳迦罗斯的方案。
    可看看现在，我身旁坐着一群懦夫，他们享受到那些即便内环贵族都难以想象的奢靡生活，陶醉在诗歌、舞乐和吹捧中，以百年前所获的荣誉作为一生的顶峰不停吹嘘。”
    “注意你的言辞，阿格瑟尔，这里是贵族议会，不是你个人的战时指挥所！”格雷里尔带有提醒，也有些许警告，他才是议会长。
    “那我就让这里变成我的战时指挥所，德拉克尼尔亲王，我要求行使卡勒多远古律法第二项中的贵族排序条例，由亚度尼斯家族担任贵族议会长一职！”
    武力取胜，这就是最为直接，且最切合卡勒多的方式。
    阿格瑟尔的发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带着将配剑甩在会议桌，对准格雷里尔的动作也是如此，没人预料过风啸城领主百年以来的沉寂究竟会换来怎样的爆发。
    格雷里尔也是个暴脾气，见阿格瑟尔的挑衅，他也将配剑甩在桌面，于御前行使那套满是荣誉与鲜血的律法。
    “好了……我只是比较有耐心，但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亲王皱眉的动作，在会议室氧气变得稀薄无比，渐渐化为压在肩头的力量时展现无疑。
    德拉克尼尔为两名想要大打出手的人，主动让他们展现气节，配剑化为一道虚影消失。
    两人渐渐冷静，但看不顺眼的目光，充分说明此事绝不会结束，很可能一场在天际之上的唇枪舌战，即将于龙脊山脉上演。
    亲王不想干涉这些私人恩怨，反正闹出事了，最后都会由各自的女儿登门道歉告终，真以为要打出生死，就太小看这些脾气火爆但极为精明的龙王子了。
    “这不是提议，而是决议，我并非在询问贵族议会的想法，仅是想听取你们的意见，决定率先对谁动手。”
    这……怎么和他父亲一样，贵族议会最大的作用，不过是号召民众响应政策，至于政策是什么，完全由卡勒多决定。
    “你们有三十秒的时间决定，我不喜欢中间派，又或者弃权……贵族议会代表人民的想法，一个没有想法的人坐在重要的位置上，我会考虑重新任命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不能这么做？
    如果换在其他王国，议会确实有资格对亲王如此说，毕竟人家都是选举制度，大多参议员祖上都有过担任亲王的背景。
    可这是卡勒多，一个被驯龙者家族统治时间至少长达七千年的古老王国，是第一批永恒女王的封臣，妥妥的独裁封建，而不是什么狗屁民主。
    “议会长，你的想法。”
    最不愿回答的人，在亲王的命令下，闷着头说：“巴托尼亚，从战略角度来看，巴托尼亚远比枯萎沼泽有价值，人类骑士过于孱弱，不可能对卡勒多造成实质威胁……新世界的人口也变得很是稠密，将巴托尼亚攻占后，我们可以转移一部分人口前往旧世界，那里的环境远比南方王国适合种植粮食、饲养马匹。”
    “你拿到手的东西，还不够多吗？”阿格瑟尔讥讽不停，他指着议会长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总说不适合发动战争，因为卡勒多需要消化的资源还有太多，我们没有足够的人口填补空缺，纳迦罗斯、南方王国、露丝契亚，每一个窟窿都需要至少百万人口来填补。
    可即便有这么多等待开发的资源，你还是在想着填满永不瞒着的家族仓库，而不是考虑一下，我们死去同胞的悲恸。巴托尼亚和卡勒多有多少瓜葛？或许他们成为卡勒多奠定霸权的垫脚石，但也绝没有鼠人可憎！”
    格雷里尔忍无可忍，他愤怒站起身，双手捶打星木长桌，死死盯着阿格瑟尔。
    “那你他妈打仗是为了什么，满足该死的虚荣心和负罪感？！是的，不用你多说和鼠人的仇恨，我亲眼看着柯蒂斯死在了八峰山，他不过是个刚刚拿到龙甲的小伙子，却永远长眠于那片不属于他的土地。
    那是他的荣幸，为夺回龙号角而死，但枯萎沼泽的风险远比巴托尼亚大无数倍，迄今为止蛇神先知甚至没有找到通往斯卡文魔都的正确道路。
    难道你要以卡勒多儿女的性命，用血肉和灵魂铺就一条复仇的必死之路？！至少与巴托尼亚的战争，能用切实的资源补偿那些战死者的家属，不是用虚无缥缈的复仇意志，让他们只能以劳力艰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