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
“给老子围起来!”
冲突随即爆发,却又很快平息下来,王景甚至都没出手,随行的十二名铁鳞剑卫就轻而易举地制服了看守城门的士兵。
足足一百多号人,被剑卫用砂锅大的拳头打得满脸开,筋断骨折,一个个满地爪牙惨叫连连。
这十二人,可是王景从北军筛选而出的豪杰义士,一个个都有武道三境巅峰的修为,且服用了玄龙锻骨丹,武骨大成,再经过王景的悉心栽培,精通白猿剑阵,配合默契,一旦结阵而战,即便是吕布都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拿下他们。
别看仅仅只有十二人,他们的战斗力却十分强悍,在军中素有“玄鳞十二卫”的美称,实力相当惊人。
因此别看他们只有十二人,足以正面击溃普通的千人军阵,普通士卒面对他们就是来送菜的。
城门处的混乱,很快就惊动了城内的守军。
其中一位身穿灰白色札甲,头戴精铁豹首盔的中年将领,年纪约莫三十来岁,他带着一千轻骑冲出城门,看着躺了一地的守军士兵,面色不虞:“到底发生何事?”
公孙越的心情很是糟糕,他还以为是袁绍忽然奇兵偷袭,没想到却是虚惊一场。
城门外,根本没有半个敌军的踪影,倒是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都尉,此人意图不轨,快快将其拿下!”
看见上司到场,原本被打翻在地的城门小将顿时挣扎着起身,随即目光阴狠地指着王景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公孙越听到有人上门闹事,脸色更加难看,抬头盯着王景:“你是何人,竟敢来渤海城撒野,不要命了吗!?”
怒喝声起,上千骑兵鱼贯而出,再次将王景围了个结结实实。
眼前的这只骑兵部队,虽不如白马义从,却也是少见的精锐之师,骑术精湛,行动迅捷,配合默契,举手抬足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杀气。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在战场上经过血与火淬炼的精锐骑兵。
王景只是路过,又不是上门来踢馆的,所以揍完人出了心中的恶气之后,此时并未打算要扩大事态,因此便摘下头盔,显露真容:“太原王氏,王景王元旭。”
“祁侯!”
公孙越一听王景自报家门,整个人都傻眼了,随后一声惊呼脱口而出:“祁侯不在洛阳,怎来到了渤海城?”
“听闻辽西公孙伯圭乃一方豪杰,故特来一晤。”
王景笑声淡然,可公孙越心中却是惊起了一片惊涛骇浪,总觉得王景的到来,与眼下河北即将爆发的战事有关。
“祁侯名满天下威震四海,吾辽西公孙氏亦是久仰大名,恰逢我家兄长正好就在城中,他若是知晓祁侯大驾光临,定会扫榻以迎,请。”
公孙越亲自带路,领着王景就往城里走,眼下公孙瓒与袁绍冲突在即,若是能多个朋友,那自然是极好的。
而王景与袁绍的冲突,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对于王景的到来,公孙越是持欢迎态度,之后他便随口问起了刚才的冲突。
在得知居然有人敢动王景的歪脑筋,公孙越气得当场拔剑:“那几个不开眼的狗东西,祁侯还请放心,此事吾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交待。”
区区小事,王景却是没放在心上,只是好心提醒了公孙越几句关于军纪的问题。
光天化日之下,在城门口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区区一个城门守将就敢当着众多百姓的面,以抓捕细作为名,行抢劫之实,可见公孙瓒军的纪律已经败坏到了何等地步。
军纪就是军魂,失去了军纪,就意味着将领对士兵失去了掌控,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公孙越闻言也是一脸无奈:“关于军纪一事,吾亦数次与大哥提起过,奈何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在这件事上,公孙越显然有难言之隐。
实际上军队要维持军纪,要么得加强思想建设,有大义加身,还得让底层士卒明白为何而战。
要么,你就钱保证底层士卒的军饷和补给。
而很显然,这两点无论哪一点,公孙瓒都不具备,甚至公孙瓒在财力的问题上远不如袁绍。因为背后缺少世家的投资和扶持,公孙瓒根本无力维持全军的销,只能对私底下的“创收”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此来维持士气。
见公孙越扯开话题,不愿多提此事,王景自然也懒得继续规劝。
毕竟这些只有钱才能解决的问题,不钱是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的,说得再多也是白搭。
王景问起了关于渤海城易主的事情:“我方才四处看了看,此城似乎未曾经历过战斗?”
公孙越一听这个话题,顿时嘴角翘起,兴致高昂:“渤海郡是袁本初为了讨好兄长,特意遣使送来的。”
“袁绍送的?”
王景听了之后,都有一点吃惊,渤海在冀州好歹也是大郡,人口不少,经济发展也还可以,更是袁绍当初伐董的起兵之地。
打都不打,直接奉送?
公孙越满脸得意,认为这是袁绍畏惧自家大军的兵锋,王景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使者?袁绍派了谁过来?”
“一个叫荀湛的家伙,你若是想见上一见,我倒是可以帮忙。”
“原来是他。”
王景听到荀湛的名字,一点也不惊讶,毕竟是荀氏三若之一的荀友若,凭此人的智谋和口才,怕是死人都能被他从棺材里说活过来。
见上一见倒是可以,不过王景并不心急,他喜欢玩的是以势压人的套路,对于嘴炮这种谈判技巧可有可无,因此不太需要荀湛这样的人才。
毕竟想要的东西,北军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去取,而在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照样拿不到。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跟公孙越一起去和公孙瓒打个照面再说。
太守府里,王景见到了正在批阅公文的公孙瓒。
今年刚满四十岁的他,身材伟岸,面容俊美,击败张饶之后,更是名震黄河以北,身上渐渐有了一方霸主的威势和气度。
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不怒自威,让人为之折服的派头。
“大哥,祁侯到访!”
刚一进门,公孙越便开口说道。
他是公孙瓒的族弟,深得公孙瓒信任,还统领府中亲卫,因此才可以不经任何通报,直接领着王景来到公孙瓒的面前,给了公孙瓒一个大大的惊喜。
“久仰祁侯威名,却始终缘铿一面,如今见面,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公孙瓒本身亦是武道高手,一身修为已至四境巅峰,距离五境不过半步之遥,因此更能感受到王景的根基是何等雄厚,修为又是何等惊人。
对于王景的到来,公孙瓒先是惊讶,随后便是狂喜。
双方的势力并不直接接壤,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有袁绍这个共同的敌人,实在是太适合结盟了。
三人移驾至偏厅,摆上几个案几,端来几叠酒菜,很快便称兄道弟,开怀畅饮起来。
王景举起酒樽,笑着说道:“伯圭兄,听闻你最近大败张饶的三十万青州黄巾军,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这杯敬你的。”“这话要是别人来说也就罢了,元旭你在兖州的战绩,可不比我的差啊。”
公孙瓒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目光之中却也暗藏着几分猜疑和忌惮。
为了天下,为了权势,父子兄弟都有可能自相残杀,更何可两人现在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未来说不定还会成为竞争对手。
眼下的河北,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稍微一点零星的火苗,就能引爆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公孙瓒有心试探,聊没几句便盯着王景的双眼开口询问:“袁本初虽据邺城,尽得冀州膏腴之地,然则只要你我二人联手,一南一北同时发动进攻,他必定沦为笼中困兽,离死不远。如何,元旭可有兴趣与我一同会猎于冀州?”
看似邀请,实则试探,公孙瓒对冀州充满了野心,又岂能忍受他人染指?
王景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公孙瓒心中的盘算,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免了,伯圭兄你想称霸北方,对手只有一个袁绍。而我在南方却要同时面对来自袁术、曹操、刘表、孔融和陶谦等人的威胁,实在是没有余力北上,爱莫能助啊。”
“哈哈哈,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公孙瓒这才露出笑容,开始频频劝酒,宴席的气氛也变得活跃了不少。
能够独霸北方,公孙瓒当然不愿意和王景分享,甚至心中隐隐将北军当成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也就是王景表现出了对冀州毫无兴趣,否则今天这场酒席,指不定要变成一次鸿门宴了。
公孙瓒虽然不一定要围杀王景,但是软禁一段日子,总是免不了的。
虽然王景有自信能杀出重围,但眼下也没必要和公孙瓒爆发冲突,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袁绍?
一杯杯美酒下肚,三人喝得酒酣耳热,公孙瓒高兴之余,便也就对王景打开了话匣子:“元旭老弟,不瞒你说,最近前来投奔我的各路豪杰不下三万之数。我军如今已不缺人手,但是兵器铠甲却是奇缺无比,不知可否请老弟你帮帮忙?”
公孙越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此事还请祁侯襄助一二,实在不行吾等亦可钱采买,就是付款的日期,能不能稍微延后一些?总之我辽西公孙氏绝不会让朋友吃亏就是了,待拿下冀州,必有重谢。”
公孙瓒和公孙越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邺城都还没打下来,就已经想着要怎么袁绍府库里的钱粮了。
王景又不傻,这赔本的生意傻子才去做。
毕竟历史上的公孙瓒,别说打进邺城了,他连界桥都没能跨过去。
就在王景琢磨着该怎么委婉拒绝的时候,公孙瓒又开口放话道:“辽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战马,元旭你若是肯答应,吾愿开启马市,进行交易。”
公孙瓒看见王景好半天没说话,顿时急了:“元旭,可有为难之处?”
“为难?什么为难,这件事一点也不为难!”
一听说公孙瓒愿意拿战马来换,王景当即换了一副态度。
你公孙瓒从今往后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王景拍案而起,语气慷慨激昂:“伯圭兄尽管放心,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又岂是那小气之人?兵器和铠甲,不日就将奉上,不过小弟也有一个条件,还请伯圭兄能够答应。”
公孙瓒和公孙越互望一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很好奇:“哦,不知是何条件?”
王景当即把双方签订贸易协定的事情说了出来,王景显然是看上了青州和幽州的庞大市场,毕竟司隶和并州现在兴建起了大量的工坊,暴增的产品迫切需要一个可以倾销的新市场,否则一旦产能过剩,经济危机就会摧毁王景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大好局面。
而一旦王景完成产业布局,公孙瓒治下的领地,那些落后的产能就会被更先进的技术和生产工艺所取代。
因此实际上,王景和公孙瓒签订的这份贸易协定,看似平等,实则是在吸公孙瓒的血,还要把他釜底抽薪,将基层的生产力和生产体系,全部侵蚀一空。
奈何公孙瓒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工业剪刀差,在他看来,这只是单纯的做生意罢了,因此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王景的条件:“没问题,合约的细节,到时候你派个人来详谈就是。”
在公孙瓒看来,只要这些所谓的工坊愿意向他纳税,那就一切都好说。
他丝毫不清楚,自己一旦答应放开市场,那么他如今治下的领地,恐怕衣食住行等经济命脉就全部都要落入王景的掌控之中。
这是比战争失败更可怕的结果,相当于是生死操之人手,连自身的存亡都要仰他人之鼻息。
奈何公孙瓒终究不过是汉末三国时期的一个地方军阀罢了,哪怕武艺非凡,精通兵法战策,可经济之道他是真的一窍不通,公孙瓒连如何经营治理自己的领地都不太擅长,更不可能拥有超越时代千年的眼光去分析经济问题了。
就这样,公孙瓒从头到尾,都被王景算计得死死的。
而公孙瓒还以为自己赚到了,在听说第一批武器,三千把刀,五千杆长矛,十万支箭簇将在七天之内运到渤海城时,他的脸上直接笑开了:“元旭,大恩不言谢,待我拿下邺城,再来与你把酒言欢。”
“伯圭兄客气了,此乃合则两利之事,区区一点小忙,实在是不足挂齿。”
王景嘴角含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才是真正赚翻了那个人。
贸易协定一旦签署,大量来自洛阳的商品,就会涌入幽州和青州,利用贸易顺差疯狂掠夺民间的财富。
赚到的钱,千百倍于今日的付出。
而且王景还可以通过对公孙瓒放贷,来慢慢蚕食他的势力,掌控他的军队,到了必要的时刻,更是可以直接对他进行吞并。
这才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当了一回隔壁老王的王景,此刻是真的认下了公孙瓒这位好兄弟,甚至打算在公孙瓒战败之后,好好拉他一把。
然而对于王景内心之中的想法,公孙瓒却是一无所知,否则他现在就不是敬酒,而是直接拔刀了。
聊着聊着,公孙瓒提起了刘备:“听闻玄德如今在元旭手下做事?”
“确有其事,我封玄德做了洛阳令,还让他负责京师之地的度田任务。”
王景没有隐瞒,将刘备的近况一一告知公孙瓒。
“唉,玄德好歹也是我的小师弟,你也别太为难他了。”
毕竟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公孙瓒对刘备这个师弟,还是很亲近的,
王景明白了公孙瓒的意思:“行吧,度田这事确实容易得罪人,待我回去之后,找个机会给玄德加官进爵便是。”
因为度田,刘备如今在世家豪族中名声都已经臭大街了,可以说是被上流圈子给集体排斥,说是人人喊打都不为过。
没办法,谁让他的工作就是天天带着一群墨者去到处得罪人呢?
不过折腾人也得有个限度,其实就算公孙瓒今天没提这事儿,王景也打算回去之后就给刘备提拔一下,免得与关羽和张飞生出嫌隙。
而且刘备矜矜业业地替朝廷干了那么多“脏活”,王景就算再没有良心,也得给他一点奖励才是,不然以后谁还肯认真做事?
使唤牛马也不是这么个使唤法,
事情谈完,王景也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不过在离开渤海城之前,倒是还有一个人,要见上一见。
在王景的要求下,公孙越为他引见了荀湛,两人在城中一处比较僻静的酒肆里碰头。
因为大战将启,城中商贾早就跑得七七八八,往日热闹的酒肆,如今也是门可罗雀,不见有多少客人上门,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湛,见过祁侯。”
“先生请坐。”
案几上,摆着两个青瓷酒碗,一壶黄酒。
酒已提前温好,散发着热气,鼻尖处飘来阵阵醉人的醇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