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九公也不是天天打麻将消磨时间的主,汉国疆域庞大,各种公务是少不了的,对于墨麒麟跟着邓婵玉她们出去玩的事,他没什么意见,自己这边忙得不行,你们想玩就去玩吧。
刚刚送走二十年来相貌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女儿,他拿着手中的一份书信细看。
这是邓秀写的家信,邓家化家为国,家事就是国事,家信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政治、军事上的谏言,今天家信的主角就是黄家。
黄家在殷商那边就是七代将门,家将过百,家丁数千,曾经的部下、受过恩惠的将领犹如过江之鲫,到了汉国,那势力就更加庞大了。
邓九公自认自己可以靠着人格魅力和军中威望压制住黄飞虎,包括他爹黄滚、兄弟黄飞彪、儿子黄天化、黄天祥这一大票人在内,都能压住,黄家主脉的忠诚可以保证,但这种兄弟义气的治理方式可以管一时,不能管一世,这不是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办法。
黄家是非常庞大的一个家族,即使主脉愿意和汉国休戚与共,那些支脉的想法就不好保证了。
要是某一天支脉犯事,该怎么处理?奴隶社会可不讲究秉公执法,邓婵玉治理个贪腐,都得连蒙带吓唬,邓九公治国就更加艰难了。
邓秀昔日在跟随闻仲讨伐袁福通的时候,路上听邓婵玉讲了不少故事,邓婵玉很多时候也没有系统地说什么理论,完全是过嘴瘾,说到哪算哪,邓秀总结归纳,硬生生写出一本【妹语】,父子俩私下讨论过黄家的问题,邓秀回去翻看【妹语】,还真找到了办法。
按照邓秀的说法,半部【妹语】就可以治天下了。
他把【妹语】里的语言精炼了一下,给邓九公的家信里就讲述了一個“扉间”和“宇智波”的故事。
他提议,把黄家的政治力量局限在某一个领域之内,一方面,减少他们上战场立功的机会,另一方面安逸的环境也会降低这个家族出人才的几率,用一种和平的手段,慢慢消除黄家的影响力。
一代不行两代,两代不行三代。
估计到第三代的时候,黄家的政治势力就会下降到一个可控的地步。
如今天下还没统一,黄家的力量是汉国的重要支柱,邓九公还需要黄家,政治上的限制需要在天下太平后才能做。
邓九公把家信收起,站起身,准备出去骑马溜达一圈。
侍者快步走进大殿,神色稍显慌张地说道:“陛下,门外突然来一道人,说是要求见陛下。”
邓九公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瞬间冷静下来,并抓住重点,“突然”和“道人”。
邓婵玉给家人讲述过人道气运、人王这一类的知识,尽管邓九公也没听明白,甚至都不知道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人道气运是否存在,但他牢记女儿的话,一般的道人可无法“突然”进入王宫,更不可能出现一个仙人,大喊“昏君受死”之后一剑把他捅死,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
真要是出现了,该怎么办?邓九公记得女儿当时笑笑,说你最好摆一个比较帅气的姿势等死。
邓九公骨子里依然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武将本色,知道这个时候躲避没用,也没地方躲,他大手一挥:“开门,随孤前去迎接!”
一炷香后,他在殿前看到一个白须白发,穿天青色道袍,相貌清癯的老道。
“见过仙长,不知仙长高姓大名,在哪座仙山古刹修行?”
老道合十行礼:“见过陛下,贫道菩提,来自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邓九公在修仙方面的知识很少,纣王那边都能和云中子坐而论道,他没这个本事,但多少也有一点概念,至少基本的礼仪不会出错。
请菩提入殿,分宾主落座,云山雾罩地掰扯两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才询问对方的来意。
菩提说道:“贫道今日特来找陛下化缘。”
邓九公奇怪地问道:“缘从何来,缘要往何处去?”
菩提一挥拂尘:“西方,五百年后有世尊降世,普度众生,消一切灾厄,度万千信众,广开方便之门。”
五百年后?邓九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事和我有关系?
大商那么强盛,到现在为止,也就存在了五百多年,菩提口中的这个五百年后,别说自己,汉国在不在都是一回事。
菩提笑着看他,也不说话。
邓九公搜肠刮肚,琢磨措辞。
心里回忆自家女儿的一些言行,换位思考,邓婵玉要是在这个位置,她会说什么呢?
很快就想到了。
按照邓婵玉的话来说,一般这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场合,那就说钱!钱不够那就再加钱,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喜欢,即使不喜欢,九成的几率也不会出错。
邓九公点头:“甚善,甚善小女在外修行,南都城中有一片园林空置,孤愿取黄金万两,在南都布下精舍,迎接世尊法驾降临。”
他提出女儿,也是在警告对方,你小心点,我女儿可不是凡人。
“哈哈哈哈——”菩提突然大笑:“缘灭缘起,某今日知之矣,就依陛下,贫道告辞了。”
他也没走门,直接在南都王宫内白日飞升,化作一道金光远远飞走。
邓九公:“???”
这就答应了?
自家女儿不是说在人道气运浓重之地无法驾云吗?是女儿见识太低,还是这个菩提水平太高呢?
他倒是言而有信,立刻吩咐史官和侍者:“记下今日之事,不管汉国是存是亡,取黄金万两存于暗处,我邓家子孙,五百年后,必定履行今日之约。”
这年头不流行斩草除根,即使争鼎失败,邓家子孙也会以贵族身份活下去。
再说了,家里还有一位仙人在呢,存续五百年,在邓九公看来应该不算难事。
“遵命。”
“阿玉,等会,等会!有点问题!”坐在麒麟背上的妲己突然喊停,邓婵玉拍拍墨麒麟的大脑袋,示意停下。
“怎么?”
妲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取出生死簿,快速翻阅,最后翻到邓九公那页仔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