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礼看了眼钟书宁,确定她没事,才稍稍宽心。
“贺先生,救命啊!”钟肇庆见到他,就像看到了亲人,“这老女人,她要杀人,您快帮我报警。”
郝院长此时才恍然回神。
刚才一切,只发生在短短数十秒内。
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一时激.情冲动下,才胡乱挥舞手中的东西,她没想到真会伤到钟肇庆。
贺闻礼今日穿了一身黑,站在门口,背光而立。
五官隐没,只是那双眼睛比鹰犀利,如狼骇然,她被吓得心头狂跳。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她伤人了。
钟肇庆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此时后悔,为什么刚才没答应给他500万,现在要给,他也肯定不同意。
人一旦做了恶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
逃!
她手指颤抖,瓷片掉在地上,摸爬起来就想跑。
贺闻礼余光瞥见放在门口的换鞋凳,抬脚就踢过去!
郝院长避不开,直接撞上!
膝盖被砸中,她疼得窒息,“嘭——”一声,整个人直直栽倒在地,想伸手撑着地面,但她年纪大,反应慢。
整张脸重重砸在地上。
“摁住她。”贺闻礼开口,李垲随即跨步上前,膝盖抵着她的后背,把她双手反剪在身后。
“放开、放开我!”郝院长根本挣扎不开。
她此时才察觉到:
跟着钟书宁来的这个所谓“司机”,居然听贺闻礼的话。
郝院长只见过陈最,上次去医院,李垲也不在。
她才意识到,这个……
是贺闻礼的人!
难道,从一开始,就不是钟肇庆跟她合谋?
而是贺闻礼!
吵架、争执都是假的?
看破真相,她扭头看向钟书宁。
她表情淡淡,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低头俯视,眼底的厌恶,就像在看什么恶臭的垃圾。
“钟书宁,你算计我?”
“是你先利用我。”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说贺先生与陈最不好惹开始。”
钟书宁嘴角轻笑,有些自嘲,“但我不想怀疑你,我以为,你最多就是被钟肇庆给收买,毕竟这些年,孤儿院一直受他捐助,我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
贺闻礼在她眼里,就是好人。
“你信他,却不信我?”郝院长笑出声,“钟书宁,你是信钱吧。”
“说我敛财无耻,你就不无耻?”
“你跟着贺闻礼又图什么?还不是钱?我们半斤八两。”
她说的话,就是一把刀,
锋利无比!
扎得钟书宁心痛窒息。
因为跟了贺闻礼的那个雨夜,驱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很大因素,就是要救孤儿院,如今看来,这个理由,竟如此可笑。
她不是神人,这些本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那时,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钟家不再捐款,也是自责。
加上对孤儿院与郝院长的特殊感情,让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他们。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的行为,廉价又可笑。
贺闻礼却低笑出声,“难怪有句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枉宁宁一直喊你一声郝妈妈,自己做错事,日子不好过,还要给她泼几盆脏水,她的钱,是自己用了,还是拿来享受?”
“你拿自己跟她比,也是厚颜无耻?”
“像你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襟裾牛马,衣冠狗彘!”
陈最在旁解释:
“你要是听不懂,我给你解释,我家爷说你……”
“就是只穿衣戴帽的猪狗!”
郝院长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死过去。
而贺闻礼缓步走近他。
他眉眼锋利,俯首看她时,那种压迫感令人呼吸急促,心跳急促,就像下一秒,他那锐利的视线,就能割破她的喉咙。
“还有件事,可能你不知道……”
“宁宁跟着我,那晚能上我的车,并非偶然,不是她找上我。”
“是我蓄谋已久。”
郝院长瞳孔震颤,一旁伤了腿的钟肇庆更是瞠目结舌,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钟书宁都怔忪着,半晌没回过神。
而这间屋子传来的惨叫,早已引起了邻居注意,有人报了警,当警察过来,看到地上有血,也意识到不是简单纠纷。
钟肇庆的伤口被简单处理后,紧急送往医院,而郝院长、钟书宁等人则被带警局接受调查。
钟书宁全程没动手,但她身上戴了个小型的针孔摄像机。
把事情经过全都录了下来。
这给警方办案,带来了许多便利。
郝院长自然是不承认自己挪用捐款,也不认可把财产转移,但她曾亲口承认把财产给子女,这就给了他们传唤她的子女,并且快速冻结资产的理由。
关键是,钟书宁手中证据齐全,甚至还有她挪用捐款的流水明细。
即便郝院长不承认,他们也能零口供把这个案子给办了。
**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到兰庭时,张妈还在收拾东西,要回京,需要整理的东西很多,她坐在水景边,盯着几尾小鱼发呆,直至贺闻礼给她端来一碗面。
“先吃点。”
钟书宁点头,握起筷子的手,却遏制住的发抖。
人心难测,让她如临深渊,浑身发冷。
贺闻礼把收集到的证据拿给她时,她是不敢相信的。
他只说了句:“要不要,试试她。”
郝院长只是给值班护士说了几句话,她本身是孤儿院的院长,说担心钟书宁的情况,让他们有事联系她。
有身份加持,护士自然信她。
所以她跟贺闻礼争吵,她来得飞快。
她怕自己去京城,自己就没有捐款可贪,所以郝院长也不想她跟钟家彻底断绝关系,这才不断游说,希望她回钟家。
“宁宁——”贺闻礼看她这般模样,自是心疼,握紧她的手。
“我没事。”钟书宁冲他笑了笑。
大概是经历了些事,
她明白不是所有人的行为都可以用常理解释,你不贪财,不代表其他人你不爱财,有人为财死,也有人为它埋没良心。
面对郝院长的所作所为,她震惊难受,却也能释怀。
大概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明白:
即使满身风雨,
也要微笑走下去。
此时,陈最走过来,附在贺闻礼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如果有工作,可以去忙,不用管我,我自己静静就好。”钟书宁勉强从嘴角挤出丝微笑。
“郝院长想见你。”
“我知道,在警局她就说想见我,但我根本不想见她。”
“我觉得,你最好跟她见一面。”贺闻礼说得认真。
“为什么?”
“她说……可能曾经见过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