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似乎与陈秋接触，嘴角的笑容根本没有办法遮掩。
    偶像来了。
    偶像来看他演出了。
    相比较之前在全国大赛时候还非常青涩的自己，现在这个是更好的自己已经变得更好，更为优秀，更为完整。
    自己也是经历了很多乐团的磨练，也是跟着自己的老师去其他职业乐团锻炼，甚至自己一个人带着自己手下的学生乐团前进。
    虽然可能还是比不上偶像的成就，不过相比较而言，自己的成就在同龄人之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非常高的一批。
    也正是因为这些同样远超同龄人的成就，才能让自己敢于在偶像面前演出。
    三校联赛，一场只有自己和偶像的交流。
    既然如此，那么便向自己的偶像，献上自己最为盛大的演出！
    周钢声猛的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众人，猛的将自己的双手张开，看向舞台上的众人，激动地开口道。
    “来吧，各位，该轮到我们演出了！”
    从哪来的中二病？
    观众席的众人一愣，没有想到居然有指挥会在演出开始之前，甚至都已经站到舞台上了，居然还会说话。
    演出中间说一点话其实还正常，毕竟可能会被音乐的声音给覆盖，不会传到观众的耳朵里。
    但是在这个万籁俱寂，众目睽睽的舞台上，他居然用那么大声的声音对着他的乐团成员喊话？
    这也太尴尬了吧？
    在台下很多人的表情都不由得憋住，忍住自己内心的吐槽以及笑意，尽可能不影响舞台上的演出。
    就连很多乐团成员都同样有些无奈地侧过脸，似乎有些不忍直视。
    只不过周钢声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手腕一转，如同变魔术一般，一根指挥棒出现在他的手上，不知道之前他将这根指挥棒藏到了哪里。
    他咧嘴着笑着，视线与所有的乐团成员碰撞，强迫他们所有人都与他对视。
    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对视下，乐团逐渐和他连接在了一起。
    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在这样的笑容他，他的手抬起，，伴随着一个绚烂且有力的弧度之后，猛的砸下！
    当当当当！
    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
    这个是陈秋之前演奏过的作品。
    这也是陈秋一开始带着队伍演奏的作品。
    这是周钢声所了解到的信息。
    所以，作为陈秋的粉丝，他自然而然要将这一首作品作为给偶像的献礼。
    让偶像看看，自己走到了他的哪一步。
    伴随着手中指挥棒的挥下，音乐声轰然炸开，美感如同烟雾一般在音乐厅之内飘动。
    这一首作品？
    坐在舞台下的陈秋不由得一愣，随后无奈一笑。
    他感受到了周钢声的想法以及心思。
    他在向自己挑战，他也是在向自己证明。
    证明他的实力，他的天赋，他对于音乐的理解。
    陈秋也明白了什么周钢声之前一直在催着自己，说让自己要去听他的音乐会。
    原来，他的那目的是这个啊。
    陈秋了然地点了点头，表情平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听着耳边的音乐，感受着周钢声给他的感觉。
    周钢声的实力，确实不错。
    如果只是讨论他的指挥水平以及对于乐团的掌控，他绝对可以在年轻人里面占据一个比较高的位置。
    他对于音乐的想法和表达都还算不错，就连对于乐团气势的推进也同样很是有趣。
    他和自己并不同。
    陈秋他正常带着乐团前进的时候，是利用手中的手势一点一点的推进，让音乐与乐团相互碰撞。
    让音乐推进着乐团团员的思绪，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跟着音乐去演奏。
    而他们的演奏，也在陈秋一点一点的控制下，造成更为雄浑的音乐大势，在舞台上轰鸣。
    算是两者相辅相成，逐渐提升进步的一种诠释方式。
    而周钢声却不同。
    他是利用自己身体的律动，以及格外强劲有力的手势，告诉乐团众人他想要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他这个人看上去有点愣愣的，但是在指挥上，他比陈秋更为强势。
    陈秋还会和乐团众人相互商量，彼此之间讨论，然后用自己的思维去征服他们。
    而周钢声就如同铁血将军一般，说一不二，不允许乐团之内有任何人反对他，全部都要按照他的想法去演奏，去诠释。
    可是，周钢声……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陈秋略显有趣地打量着面前正在带着乐团演奏的周钢声。
    这人好像有点有趣。
    和他之前所理解的那个周钢声似乎并不是一个人。
    并且，和他之前听着的周钢声演奏，同样有很多很多的区别。
    他和上一次全国大赛的时候相比，有了非常大非常大的进步和区别。
    看来，这些天这位周钢声并没有松懈啊。
    或者说，他不仅没有松懈，甚至还找到了一条适合他的指挥道路。
    虽然这条道路还不够完美，音乐上的很多处理都有些粗糙，整体的情绪表达也有时候会不够标准，还是有很多学生的缺点。
    不过这些缺点相比较其他普通的指挥学生而言，其实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只有将要求调高到一位职业指挥的时候，才会感受到他身上的那些弱点。
    如果单纯讨论学生指挥的水平以及等级。
    周钢声确实差不多要到学生之中最高的那一批。
    特别是考虑到周钢声实际上也就是一位大二的是学生时候，他能取得这样的成就确实实属不易。
    不过……
    陈秋看着周钢声微微侧身时候的那个满意表情，不由得无奈摇头。
    如果这个样子就满意的话，想要继续向他挑战，那么可就差得远了。
    当时自己带领着的二团，他们所演奏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完全只是为了联手，让乐团之间彼此稍微熟悉一点，以便于后续大家交流起来更为方便，这才选择了贝多芬命运。
    因此，他当时的指挥完全是受困于乐团里众人水平，才表现的没有那么强势。
    陈秋能说现在的周钢声带领着的乐团，他们所演奏的命运，比陈秋当时带着二团演奏的命运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
    可是……
    陈秋看着周钢声，表情平静。
    如果只是这样的进步，可不足以向自己挑战。
    周钢声似乎也感觉到了陈秋的想法，他在更用力的去带着乐团前进，去指挥着乐团的演奏，没有任何一丝丝的放松。
    更强，更疯狂，更绚烂。
    让音乐炸开！
    不要留有任何的遗憾。
    毕竟，自己的偶像还坐在台下。
    在他的视线之中，音乐的线条犹如实质一般，他的每一次手指操作，都在让音乐线条变得更为工整。
    这样的操作让坐在不远处的江源指挥看到后，甚至一时间都有点愣神。
    他的视线立刻聚集在身边的丁隆浩身上，表情不悦地开口道。
    “小丁啊，你可没有说这位小指挥的信息啊，你当时可是告诉我浙洲音乐学院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我当时也是相信了你的话，这才没有对浙洲音乐学院有什么注意。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啊，这个小指挥的专业水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已经初现端倪了，他在指挥上可是很有他自己的想法啊，这个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指挥上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能正确地将这个想法给实施出来，甚至能够将想法完善。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指挥正在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一条最起码对他而言算是正确的路上。
    一位能行之有效践行着他对于音乐理解的指挥，未来的潜力不可估量。
    就算不是什么全国顶级指挥，最起码也能做到一个大城市前五乃至于前三乐团的指挥。
    差不多就是王海那个等级。
    如果运气特别好，老天爷赏饭吃，他说不定能达到赵一的层次。
    原本没啥感觉，以为这一次交流就是单纯宁城艺术学院与海城音乐学院对抗的小型交流，没想到居然突然杀出了一个浙洲音乐学院。
    看来，想要站在海城音乐学院面前，还得过浙洲音乐学院这一关。
    真的是……
    好麻烦啊。
    江源叹了一口气。
    边上的丁隆浩也同样叹了一口气。
    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说过了啊？
    说了浙洲音乐学院也很厉害来着。
    不过可能是因为他将自己绝大多数注意力放在了海城音乐学院上面？没有怎么着重说浙洲音乐学院？
    丁隆浩不由得这么想到。
    看着身边江源指挥一脸头疼的模样，他只能靠近江源指挥那边一点，对着他道。
    “这个周钢声是浙洲音乐学院那边和海音学习的产物，看着海音的陈秋那么厉害，因此浙洲音乐学院抄袭了海音的指挥培养计划，大力发展指挥水平，周钢声便是从无数浙洲音乐学院指挥系学生中走出来的那一位。”
    “海音的指挥培养计划？”
    江源小声咀嚼着这个词，想了半天也没有办法理解这个词的存在。
    他不太懂这样的一个计划内容究竟是什么。
    因此他稍微想了想，对着丁隆浩问道。
    “我们学校有没有计划也搞一个这样的计划？感觉好像能提升很多……”
    “不行的。”丁隆浩苦笑着摇头拒绝：“这个是集齐全校指挥系的力量，去推进一名学生的精英化教学，我们学校的指挥专业并不强，教的更多是合唱指挥，而并非乐团指挥，再加上搞这个计划后，学校乐团就给那位学生指挥瞎糟蹋了，因此……”
    说到这边，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源指挥，看着江源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后，这才补充道。
    “因此，如果真的搞了和海城音乐学院以及浙洲音乐学院类似的计划，那么就相当于江指挥你带一个学生，还是类似于关门大弟子的那种，需要耗费很多的力气。”
    “这样啊……既然如此，那么就算了。”
    江源听到前面一大半的时候，便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很明显，海城音乐学院以及浙洲音乐学院两家他们有资源可以投入，并且他们的学生也很强，值得投入，这才将资源投入那么多。
    宁城艺术学院的资源很明显没有他们那么多。
    因此，他只是无奈的挠头。
    和丁隆浩一样。
    丁隆浩很讨厌那种装逼的人。
    他也很讨厌麻烦。
    学生乐团教着玩玩就可以了，并不需要花费特别多的精力，他这才一直教学生乐团。
    对于那些乱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情他向来不太喜欢。
    他最喜欢的就是直来直去。
    这也是他一过来就问丁隆浩交流情况的原因。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流，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普通的交流居然会变成这样困难的对抗。
    他原本想着是三校交流稍微玩玩，等九校联赛的时候再拿出他的全部实力。
    只是没有想到，那群人居然一个个都开始玩真的了。
    一个个实力都开始疯狂的狂飙，一点藏拙的想法都没有。
    “真的是，不就是一个三校交流吗？甚至连九校联赛的方式都没有复刻，就是一个单纯的交流，开几场音乐会，不至于这样玩吧？”
    他有些为难地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将他的视线看向陈秋的方向，对着丁隆浩问道。
    “坐在那边的那位是陈秋吗？就是海城音乐学院的指挥？”
    “谁？”
    丁隆浩顺着江源的视线望去，很快便看到了坐在比较靠前位置的陈秋，不由得好奇地看了一眼江源，对着他问道。
    “江指挥你认识陈秋？”
    “不认识。”
    江源摇头，他摸索着自己的下巴，缓缓道。
    “只是刚刚进入音乐厅前和他对视了一眼，那人很有意思，身上一点点学生气都没有，哦不对，准确的讲，应该是指挥的学生气，他长得还是蛮学生的。”
    “指挥的……学生气？那是什么？”丁隆浩满脑子问号。
    对于丁隆浩的疑惑，江源只是指了指正在台上的周钢声，对着他道。
    “又高傲，又自卑，甚至还有一点点不知所措，竭力的表现自己，对着未来满是憧憬的同时又带有害怕，能给自己的指挥一个相对准确的评价的同时，特别期待别人给自己的评价？”
    “唔……”丁隆浩想了想，没有理解。
    就算看着周钢声的模样，他也没有办法理解江源的意思。
    舞台上周钢声已经结束了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演奏，将音乐内容向着后面推进，推进到了陈秋演奏的其他作品之上。
    一位浙洲音乐学院的小提琴学生走出，演奏了门德尔松的e小调协奏曲，对应着陈秋和秦弦的演奏。
    他在竭力模范着陈秋，让自己的演出能够和陈秋匹配，期待着陈秋给他的夸赞。
    除了这首之外，他甚至还带着乐团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曲。
    很明显，到这一首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吃力，细节处理的就更为粗糙。
    这一首作品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陈秋能带着二团演奏，那是那个时候二团已经基本上融合在一起，能够理解陈秋的演奏意图了，陈秋这才能让乐团去演奏这一首肖五。
    而周钢声这是完全带着乐团跑，乐团很难理解他的想法，只是如同木偶一般演奏着音乐。
    因此，这一首作品之中的错误就更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周钢声在音乐和指挥上的天赋也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
    也让浙洲音乐学院的实力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听着耳边的音乐，江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气道。
    “头疼，真的头疼，这次交流感觉好难啊，感觉必须得拿出很多的真实实力来才能战胜浙洲音乐学院啊。”
    “这就和我之前说的独奏音乐会差不多。”丁隆浩无奈摊手，“浙洲音乐学院的实力不容小觑的，他们有钱，有老师，有背景，能爆种其实很正常。”
    “嗯，我知道。”
    江源再次叹气。
    等到音乐会最后一颗音落下后，他立刻起身，对着丁隆浩道。
    “我先回去了，我要好好思考明天的演奏，不仅仅是要压过浙洲音乐学院，还要阻挡海城音乐学院，唉，好难啊，回头你们可得要给我加钱啊。”
    说罢，他不等丁隆浩回话，便一边摇头，一边嘟哝地向着音乐厅外走去。
    掌声轰鸣，周钢声骄傲地转身，双手张开，用力地对着众人鞠躬。
    鞠躬幅度甚至达到了160度，几乎快要碰到了他的小腿。
    随后，他的腰背猛的一弹，他以无比迅捷的姿态起身，对着众人咧嘴一笑。
    就如同钢琴界的女王——王佳一般。
    不过他的视线却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紧紧地锁在陈秋身上，带着一点点紧张。
    他很好奇陈秋的评价。
    陈秋对于他这位忠实粉丝的评价。
    在他的视线之下，陈秋的双手抬起，轻轻鼓掌，对着他微笑着点头，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虽然听不到陈秋的声音，当看着陈秋的口型，周钢声的笑容更加灿烂。
    自己的演出，自己的战意，已经被偶像接受到了。
    那么偶像将会给予他什么样的回应？
    他满怀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