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哭着跪了下去,叫了一声公主,便伏地痛哭着。
谢蕴却是眼睛都不抬一下,像是整个人都痴呆了,听不见,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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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哭了一场,才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糕点,刘银想说过来验一下,粉挽道:“王爷说,糕点不必查验,可以吃。”
高公公跪在地上,一双眸子通红,颤声道:“公主,您吃一口,就吃一口,这是荣太妃特意交代老奴给您送过来的,是您最爱吃的甜糕,还有好些饼,您都可以慢慢吃的。”
谢蕴听得荣太妃,这才抬起眸子看他。
一张脸黑且瘦,很脏,眼周也全是黑灰色的,倒是看得出眼眶红了红。
“放下。”她说,没有了牙齿的她,说话不大准确,但大家都听到了。
“还有一身衣裳,容老奴给您穿上。”高公公托着衣裳过来,也不顾谢蕴浑身肮脏,一手把她给拉起来,让她整个人搭在自己的身上,缓步进去了。
刘银一急,看向粉挽和高嬷嬷,“也不必进去看着吗?”
“让他们换吧。”粉挽说,倒是上去拿了一块糕点藏在了袖中。
刘银见状,有些诧异,有些不解,但既然是王爷王妃的意思,他也就不再管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高公公背着谢蕴走出来。
她衣裳换了,只是她太瘦,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像是套在了一条木杆上,显得松垮垮的。
她被放置在糕点旁边,又蜷缩着了。
至于棉被衣裳什么的,也都送了进去。
粉挽说:“好了,也不要叫刘大人难做,回去吧。”
高公公含着泪水再看了谢蕴一眼,依依不舍地走了。
谢蕴眸子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沉重的门关上,再也见不到了,谢蕴嘴里才发出呜咽的哭声。
粉挽把糕点送去药王堂找青雀,查验过有鹤顶红,才回去禀报王爷和王妃。
“她吃下去了吗?”宋惜惜问道。
“走的时候还没,但估计高公公告诉过她有毒,还给她换上了衣裳,就看她是想苟活还是想解脱了。”粉挽道。
“行,辛苦了,你先去吃点饭。”宋惜惜温和地道。
“是,属下告退。”粉挽转身出去。
如今,谢蕴死与不死都不重要,老太妃不忍看她受罪,让她有个解脱,也不要紧的。
因为,沈师兄已经把谢蕴的笔迹模仿得炉火纯青,只等那人浮出水面之后,一封谢蕴的遗书就可以隆重登场。
谢蕴不愿意指证,就让她的笔迹帮她吧。
自然,现在还不需要写,因为那人还没有浮出来,谢蕴大概是不知道这个人的,但遗书上,她可以知道。
其实,在知道燕王不是真正的幕后谋逆者的时候,谢蕴也没什么价值了。
第二天,宗人府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说谢蕴死了。
但对外并未说是中毒,是经过这段日子的反思,愧疚之下,畏罪自尽。
这件事情没引起多大的波澜,倒是有朝臣听说,谢蕴绝食之前,留下了一封遗书,只是皇上并未提及,宗人府那边一个个嘴巴比什么都密,打探不出来。
倒是叫那些曾经与大长公主府来往过密的世家心里头惊了一惊,不知道谢蕴会在遗书里写什么。
但这件事情过去好些天,没什么异动,大家也就渐渐地放了心。
踏入十一月,下雪了。
陆世钦和云香月和离了。
自从那一次云香月去平西伯府闹过一场之后,两家回去都请了长辈出来协商,最终陆世钦怒火消除之后,求了云香月的原谅。
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即便大家都不再提,心里那根刺也不会消失。
最终,还是过不下去,云香月提出了和离。
女人总是这样,即便是伤心失望,撞了南墙,还得再撞一次两次才肯罢休的。
云香月是有娘家可回的,但她却一头扎进了素珍工坊,她的女红做得好,便是宫里的娘娘也稀罕。
淑妃还亲自派人去工坊,叫云香月做一件衣裳。
这里头显然是有跟皇后唱反调的意思,但她也是真心喜欢云香月的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