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司狱行路
司狱一拳将最后一头大妖轰碎,不由得气喘吁吁,他的身躯还在成长,比那大妖强不了几分,若不是有一身机甲护体,不死也要留下不少伤残。
随着大妖血肉片片洒下,司狱周身一片狼藉,血肉成堆,他望向不远处,那里或躺或坐着几个人。
机甲少年走上前,看着那穿着古怪黑红甲的人靠近,里面还能动弹的几个人缩了缩脚,想站起却没有力气。
汗水和尿骚味混杂在一起,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
“妖族已被我斩杀,此地安全,诸位自行离去可好?”低沉声音透过面甲传出,伴随着机甲不断低落的妖血,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仙……仙人,我等已经没了力气,可否稍等片刻。”一中年男子起了起身,却没能站起,之前被那妖怪追杀,跑的没了力气,脚腕还扭了一下,有些浮肿。
机甲少年铁靴踏过草地,来到中年男子面前,冰冷的手甲在他脚腕上一点:“扭伤了,我已为你正骨,休息些时日便可。”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中年男子不住的叩头。
机甲内的少年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别人跪我。”
中年人身躯随之一僵。
“你们要去往何处?”司狱问道。
“我等都是要往离此地不远的定远城去的,至于那位姑娘……我等却是不认识。”中年人指了指自己周边三人,又指着不远处一女子说道。
司狱看了看那女子,不过十七八的年纪,怀中躺着一十三四岁少年,只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是两拨人,那中年男子一拨,应是商队,少女少年一拨,他发现妖怪踪迹赶到时,两拨人正在被虐杀,那中年人一拨杀得只剩四个,女子怀中少年也早早殒命。
司狱叹了口气,对中年男子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仙人,小人王子源。”
“那边有处溪流,王先生可以清洗下,一会我送伱们入城。”司狱说道。
听得此话,王子源大喜,又闻了闻自己身上,恶臭难当,股间潮湿,一阵窘迫。
“小人知晓了。”说完喊着其他三人离去。
司狱走到少女面前,狰狞的机甲恶兽来袭,那少女却好似不知晓,只是把脸颊贴在怀中少年的额头,哼着摇篮曲,缓缓摇晃,好像那少年不是死去,而是睡去了一般。
“他叫什么名字?”
少女张了张,咳了一声:“郑元生,才十三岁。”
司狱索性坐下,甲片声阵阵:“他是你弟弟吗?”
少女点点头,动作更加轻柔,好像不敢搅了怀中人,又或者是少女的美梦。
“他已经死了。”司狱猛的开口,撕碎了那美梦的薄薄外衣,显露出血淋淋的现实。
少女一僵,没有停下动作,脸上泪水却无声的滴落,一点,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司狱问道。
“郑春妮。”
“我叫司狱。”司狱脸上面甲自动收缩,露出少年面庞,轻声说道:
“春妮,我给你讲一个我家乡的故事吧1
“在我的家乡,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天地的时候,有一个大神叫做盘古,他住在蛋里,某一天他感觉太寂寞了,就用斧头把蛋给劈开,于是清气上升变成了天,浊气下降变成了地。”
“这时候天地要重新合拢,于是盘古大神头顶着头,脚踩着地,他每长高一分,天就跟着高一分,很久很久以后,天地就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样子,盘古大神也长的很高很高,但是他撑着天太累了,于是死去了,他的眼睛化作日月,呼出的气变成了云,身躯变作高山,变作你看到的一切,化作万物,去代他看看他开辟的世界。”
司狱看向少女:“盘古大神身化万物,方有生灵,我们都是盘古大神所化,故而万物生灵无生无死,只是有聚有散。”
他伸手向那怀中少年:“就让他回到该去的地方,他会在那里等着与你的再次相聚。”
待司狱接过少年尸身,少女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司狱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哭喊,看着她泣不成声,看着她喉咙沙哑,等到快要力竭,才用一只手将她搀起。
他将少年尸身放下:“痛快发泄出来会好很多,你需要背负他的命运一同活下去。”
看着少女红肿而麻木的眸子,司狱叹了一口气,将一把土捏在手心,举在少女面前:“你信我吗?”
少女动了动眼珠,点点头。
司狱展开手掌,掌心土里一枚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长成一朵小花。
“生而为凡,你或许会不堪一击,但终究会刀枪不入,命运若是想埋了你,那你就是一颗种子。”
等到王子源几人回来,少年尸首已经化为灰烬,静悄悄的躺在一个小坛子里,被郑春妮抱在怀中,坛子口封盖上有撮土,一朵小花颤颤巍巍,迎风飘扬,也被一同揽在怀里,为其遮风挡雨。
司狱站起身,面甲落下遮住面庞,伸了个懒腰:“走吧,你们却是不同路,此地离定远城近些,先送你们回去。”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王子源四人一同道谢,刚才惊鸿一暼,那面甲下分明是一精致少年脸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实在是那黑甲有些吓人。
“不必叫我仙人,我是司狱,叫我司狱即可。”司狱说道。
“司狱大人。”四人从善如流。
司狱摇了摇头,又将其他人尸首焚烧,带了众人上路,他是还有许多事要做,有许多路要走,没有人催他,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心头有一团热火在催着。
司狱看了看远方,强大的目力仍旧看不到那众人口中不远的定远城,不知要花费几日。
他忽然笑了笑,但护送几个凡人不算耽搁,总是站的太高太远,望着头顶太阳,那身边的石块,吹过的微风,脚下的落叶,就活该不被看到吗?
‘无有大小高低之分,但行前路,我也只不过是行在路上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