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余晚硬邦邦的反问。
她有一双最冷静的眼。定定看着人的时候,满是尖锐的防备。
这是从余晚身体深处迸发出的抗拒,哪怕季迦叶帮过她,余晚也依然遵循自己的处世方式,对他退避三舍。
她将自己隔绝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这个地方没有人能靠近,至今也依然没有人能够征服。
四目相对。
余晚还是那样,她便是她,冷静的,就像曾毫无顾忌重重甩给他的那一个巴掌。
季迦叶又想虐她了。
“呵。”
他忽然冷冷笑了,眸色迅速暗下来。
那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阴鸷,还有不再克制的凶狠。
他在她面前,已经不用再掩饰他内心的黑暗。
余晚直觉非常不妙。她抓着包,试图离开,可根本来不及,季迦叶一下子就捉住她的手腕!
男人气息强悍,他的掌心温热,指腹干燥。这种温热并着干燥顺着手腕快速蔓延上来,像是有无数个虫子在爬,余晚头皮发麻,抬手就要打他——
这种时候,季迦叶居然凉凉一笑。
“又要打我?”
这四个字,他说得慢条斯理,好整以暇,余晚一滞,就在下一瞬,季迦叶稍稍用力,便直接将余晚攥到胸口,他仅用一个手掌就将她的双手牢牢禁锢住。
季迦叶冷硬的俯视她,男人的眼又黑又凉,全是漠然。
“余小姐,我帮了你三次,你就这么谢我?”他不高兴,语调很平,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无端端让人心惊,叫人害怕。
一顿,季迦叶轻笑:“还是——你喜欢这样?”
“嗯?”
他嗓音轻轻柔柔的,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摄人心魄。另一只手松松扣住余晚的脖子,稍一用力,逼迫她仰视他,带着某种凌虐的快感。
被他钳制着,这种任人鱼肉、被人桎梏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余晚咬牙切齿,恨道:“我没有要你帮我!”
“哦?”
季迦叶一怔,眸色愈发阴冷。对上余晚的视线,他不说话,只是指腹轻轻在她颈子里摩挲,一下又一下的玩弄。
变态的要命!
余晚忍不住战栗,终究恼羞成怒,骂道:“你放开我!”
她一怒,胸口起伏明显。
余晚今天的衬衫还是丝质的,从肩头垂下来,这会儿被他禁锢着,领子敞开的越发明显,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皮肤。
在暗夜里,白的反光。
季迦叶垂眸,淡淡看过去,全是他的漫不经心,还有男人的无耻玩味。
余晚感觉越发糟糕,她还来不及说什么,扣住她脖颈的那只手便沿着颈子滑下去,男人指腹掠过,还是凉。像是被蛇一道道缠绕着,余晚登时僵住了,她根本动不了。那冰凉的指尖一点点下滑,探入那片白皙细腻的地方,游移着,描绘着,乐此不疲。余晚不住战栗,她的呼吸急促。然后,季迦叶俯下身,在余晚的胸前落了个吻!
男人的唇也是凉的,凉而薄!
他吻她的胸口!
余晚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男人个子高,将她挡在里面,旁人看不见,不知道这个禽兽在做什么,可余晚已经没法呼吸了,她快要窒息,怒目圆睁:“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季迦叶轻笑,那种被男人压抑的极深的颓靡和阴冷这会儿在他身上层层笼罩,他根本不在乎。没有情欲,只是折磨。
他不高兴了,所以折磨她。
“嗯,我信。”
他这样淡淡应着,垂眸,季迦叶慢条斯理的将余晚胸前微敞的扣子,扣了一颗起来。
他的面容淡漠,眉眼冷冽,扣扣子的时候,带着衣冠禽兽的清贵气,也不知这人究竟要做什么,真的变态至极!
让人摸不透,又从骨子里惧怕他。
余晚浑身僵硬,心惊不已,死死盯着面前的人。那种暗夜的凉意并着男人施加于她的凌虐不停灌进来,强悍的碾压着她的心,余晚控制不住,眼圈蓦地就红了。
可哪怕是红了,她还是瞪着他,倔强而抗拒。
直直的,像一根刺。
哪怕他曾帮过她。
四周安静了,季迦叶冷冷盯着余晚,嘴角微抿,没什么表情。
余晚还是瞪着他,并不服软。
两人如此对峙,忽的,季迦叶笑了,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他妈真是闲的!”
季迦叶松开手。
他松开手的瞬间,余晚又能呼吸了。她退后一步,喘着气,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人。
这种戒备无声而伤人。
双手揣回兜里,移开视线,他漠然的说:“回去告诉沈长宁,我的条件不变,答不答应看他自己,别再让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余晚眼泪蕴在眼里,她仍盯着季迦叶,惊魂未定,不说话。
季迦叶转眸,不耐烦道:“还不走?”
余晚低头。
微敞的领口被他扣了一颗扣子,将那片白皙慢慢包裹起来,可是,只要拂过一眼,这个男人带来的凉意又会渗出来,让人恐惧,不寒而栗。
她也不再看他,提着包,余晚一言不发的走下台阶。
高跟鞋踩在台阶上,蹬蹬蹬响。
走向台阶,她的步子愈发快了,带着些许惊慌失措和逃离的骇意。面前是音乐厅的市民广场,上面没有人,余晚径直穿过广场,她没有回头,到了路边,直接拦上出租离开。
季迦叶坐回车里。
车里没有开灯,很暗,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夜色贴合着他的眉眼,一点点描绘出男人冷峻的面容。不知想到什么,季迦叶低低咒骂了一声。
司机开了空调,他依旧将车窗降下来。
潮湿而闷热的风穿梭来去,拂过他的脸,黏糊糊的,季迦叶又低骂一句。
四季酒店的套房里,沈平潮在那儿等他。
看了他一眼,季迦叶扯掉领带。天气有点热,他的额发被汗濡湿了,这会儿耷拉下来,却还是没开空调。
沈平潮拿手扇了扇风,说:“季先生,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季迦叶坐在他对面,点了支烟。白色的烟雾有些呛,他眯起眼,“你来做什么?”季迦叶淡淡的问。
沈平潮说:“季先生,今晚都是余晚陪你了——我大哥的心腹啊——我能不着急吗?”
“呵。”
季迦叶忽的冷笑,眸色凌厉,口吻更加强势:“沈先生,我上回说过,我可以帮你干掉你大哥,但你不能干涉我,要不然咱们免谈。”
“季先生你这样,我怎么信任你?”沈平潮有些着急。老爷子已经在给沈长宁挑联姻对象,如此一来,他就更加没戏。
季迦叶满不在乎,望着他说:“你如果不信我,自然可以去找别人。”他今天脾气不好,耐心欠缺,这会儿看向刘业铭,不客气的说:“送客。”
沈平潮一愣,忙说:“哎,不着急,咱们慢慢谈啊。”
季迦叶冷笑,不咸不淡的提醒他:“如果要跟我谈的话,记得先卖我你手中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格外无耻的一句话,他却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他就是有这样嚣张的资本。
季迦叶眯起眼,烟雾缭绕之中,面容淡漠而寒凉。
夜深了,刘业铭知道季迦叶胃不大好,早就吩咐酒店温了汤,这会儿客房管家送过来。
小小的一盏汤,在夜里悠悠飘着热气。
季迦叶看了一眼,只吩咐刘业铭:“这几天你去找个合适点的别墅,过段时间我要让明川回国。”
“明川回国?那宅子那边呢?”刘业铭不禁好奇。
眸色微微一冷,季迦叶说:“先空着,不着急。”
刘业铭退出去,季迦叶也没有喝那份汤,他又点了一支烟。坐到办公桌前,随手打开台灯,他开始处理工作。
台灯的灯光倾泻下来,如晕暖的瀑布,笼罩着男人,身影清瘦,侧脸瘦削。
像过去的无数个夜。
余晚回到家,楼下,余波在调试他那一堆无线电的东西。余晚没有上去,而是坐在花坛边,看他摆弄那些宝贝。
这人打着赤膊,身上、脸上都是汗。
花坛边,能听到夏虫鸣叫,偶尔还有蛙鸣,终于让人安心。
余晚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昨天新开的一盒,这会儿里面只剩几根。
余波回头:“姐,少抽一点吧,对身体不好。”又说:“这几天你屋子里都是烟味儿。”
余晚抿着嘴角,扯出一个安慰的笑意。
又摸出打火机。
她手心里有些汗,怎么都打不着。余晚用纸巾擦了擦手,轻轻一刮,打火机腾地燃了。
那簇火苗幽幽暗暗,在眼前闪了闪。
偶尔有风经过,轻轻跳了一跳,就这么跃进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