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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想,当然想啊。
    于是她被收进了玄鹤卫近卫,在那里,她做什么都不会被家中人阻拦。
    段意馨想,殷庆炎守护了她的梦,她也该为殷庆炎守护一些东西,以报知遇之恩。
    于是她的舞台从青楼中转移到了一片片“战场”上。她为了卧底而起舞,为了杀人而起舞,如果将长刀视为辅助舞蹈的工具,这利刃好像也不是多么难以拿起。
    而今的段意馨将玄鹤臂缚绑紧,挎上玄鹤环首刀,下令让几个留守玄鹤刀宗的远卫四散寻人。
    她得找到奇寒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让奇寒寄成为她知音身边的一个变数。
    ……
    奇寒寄缩在地牢隔间的角落中,被地寒冻得瑟瑟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浮云”将他给虏来,却并没有杀了他,也没有问他关于殷庆炎的事,只是将他关着,给他点吃的保证他死不了。
    殷庆炎现在要自己打探消息,必不可能耗费人力跑来找他;奇寒练不知道在“天劫”的哪里卧底,根本顾不上他。
    没人会来救他。
    想到这一点的奇寒寄陷入无尽的懊悔中,他不该管那一篓野菜的,不管就不会被抓过来,也不知道这些“天劫”的人要拿他做什么。
    怎么每当他心里升起那么一点善念时,坏事都会降临到他身上?想懂事点帮助父亲操持家业,却发现家里的钱来路不正;想把弟弟送出去保命以防万一,转头家里就被抄了。
    这次他又不是要干什么大事,他只是想帮娭毑把野菜带回去。
    被关在地牢中,不知昼夜。忽听得牢门有开锁的声响,奇寒寄抬头,发现是“天劫”的人照例来给他送饭。
    饭就是一碗没什么米粒的稀粥,天天吃这个,别说反击了,他连跑都没力气跑。
    来给他送饭的人将稀粥放在门口,却并没有离开。奇寒寄觉得奇怪,抬头去看,只见那人背着光,正鬼鬼祟祟地向牢门外张望。
    那个背影奇寒寄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他试探性地出声:“……段意馨?”
    段意馨猛回首,食指竖在唇前:“嘘——”
    奇寒寄连忙噤声,但难掩欣喜地看着段意馨。他站起来,用口型问:是来救我的吗?
    段意馨翻了个白眼,也用口型道:不然呢?
    段意馨往奇寒寄嘴里塞了两块饴糖,用以暂时抗饿,免得待会儿逃跑的时候这人头晕转向地往地上倒。
    两人静悄悄但迅速地往外走,段意馨好不容易潜入进来,本想多打探些消息,但左思右想下来,觉得奇寒寄更重要一些,毕竟是自家主子出言要保的人。
    至于这个地方,回头她再带人来查。
    段意馨攀着梯子往上爬,打开地门,刚爬上地面,就发现外面守了两个“天劫”的人。
    一人见她上来,以为是自己人,于是问她:“才抓来的那个人怎么样?没自寻短见吧?”
    段意馨瞬间进入状态,笑道:“没,乖得很,应该是吓破了胆,一直缩在角落里哆嗦。”
    于是守在外面的那两个人放松了警惕,邀请她一起玩牌。
    段意馨趁着洗牌的功夫,将两人打晕,去打开地门,对下面等着的奇寒寄催促道:“快上来!”
    奇寒寄先前听见上面有别人的声音,没敢往上爬,老实地站在爬梯下面,准备待会儿看见开地门的人如果不是段意馨,他就转头跑回牢房,继续缩在里面当孙子,等段意馨另想办法来把他捞出去。
    段意馨选择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来把他弄出去。那位女侠进来时无牵无挂、一路演戏;出去时带着个名叫奇寒寄的尾巴,一路砍杀。
    简单粗暴,雷厉风行。
    那是奇寒寄第一次见沂人女子浴血搏杀,比当初殷庆炎砍杀敌寇带给他的震撼还要大。
    按照东洲普遍的说法,沂人是不适合战斗的,因为身量太细,很容易折断。特别是沂人女子,虽然有“神妃仙子”之美称,但身量纤细如狸,从来都不是能跟“力量”二字挂钩的存在。
    从前的奇寒寄为了逃避累人的学武课程,十分认同那套说法,但现在的奇寒寄只觉得那套说法都是在放屁,段意馨这一路把别人都给折了,那一腿一刀下去的力道好似含有千钧之力,轻易便能断骨撕筋,叫人死无全尸。
    且段意馨的刀法不像其他玄鹤卫那般横冲直撞,反而带着一种正在起舞的凛利美感。
    玄鹤卫……奇寒寄愣愣地看着被段意馨打开的横颈长刀。
    段意馨身上受了不少伤,毕竟是在以一敌百,被段意馨保护在身后的他只有些轻微割伤。
    逃了三十多年武学课程的奇寒寄在这时后悔了,觉得自己好窝囊,若是他也会武,便不需要段意馨独扛这片刀风剑雨。
    不过现在后悔晚了。他得先活着回去,才能去隔壁逍遥门学些武艺傍身。
    天已经黑了。他们踉踉跄跄地逃出“天劫”的据点,段意馨的腹部被刀刃划破,正在往外渗血,不过两人暂时都不敢停下来收拾伤口,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拔足狂奔。
    失血过多,段意馨的体力也在逐渐流逝,她的奔跑速度越来越慢,步伐越来越沉重。奇寒寄发觉了段意馨的力不从心,于是将段意馨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扶着段意馨快走。
    在大路上太容易被发现了,两人一头扎进了山林中,一路踏着枯枝荆棘前行。沿路的枯枝好像敌人的手,不断地拉扯着他们的衣服,像是要将他们给留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