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猜错了,叹气的不是裴宜,裴宜是真晕了,醒来的是钟生。
钟生在倒下前,偷偷用一根筷子插在自己大腿上开了个洞,血液的流失和剧烈的疼痛,可以让他在受到药物影响晕厥后迅速清醒过来。
钟生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小手指粗细、两米长的铁棍,他三步越过秋天往前走,头也不回地道:“秋天,解开套绳骑马去县衙报信。”
“可是……”秋天更想保护好裴宜。
“听我的话去做。”
秋天一跺脚,怒道:“那你保护二表哥!”
说完,转身飞快跑了。
她无条件相信裴宜,也因着相信裴宜,愿意去相信被裴宜相信的钟生,钟生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秋天要走,院子里的黑衣人立马分出了一人去拦她。
钟生一脚踹飞了院子里放着的鸡笼挡了那黑衣人几秒,被掀飞了屋顶的几只母鸡惊惶乱飞,咯咯哒的叫声此起彼伏。
黑衣人想去追秋天,却反被一只母鸡直冲面门,气得直接手起刀落,被母鸡的血淋了满头满脸。
被耽搁了这么久,秋天早就骑着马跑了。
几个黑衣人迅速用倭国话交流了几句,四个人围住钟生,空出一个人直奔裴宜那边,将人扛起就跑。
这一举动激怒了钟生,几乎是眨眼之间,那合围的四人便飞出去了三个。
没等钟生冲出院子去追马车,那四人再度将钟生包围了。
钟生冷厉的视线缓缓扫过这四个倭国死士,似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没准备活着回去对吧。”钟生面色冷凝,双手在铁棍中间处一扭一拧,那根两米长的铁棍便成了两截一米短棍。
两根铁棍连接处十分尖锐,钟生同时将棍子一扔,两手各握住棍子尾端,原本仅用来防身和击退敌人的棍子,便成了两根杀人利器。
眼下这情况是他和裴宜早就料到了的,他只用了一分力与这四人缠斗,愣是花了半个时辰,才杀了其中三个人,剩下一人见势不妙,竟是转头就冲到了早已吓瘫的那祖孙俩面前,扶桑刀一横,搁在了那祖孙俩脖颈间。
小姑娘吓得大声哭了起来,老婆婆生怕孙女这样会激怒黑衣人,急忙又捂住了孙女的半张脸,老泪纵横对钟生道:“都是我的错,我可以偿命!求你救救我孙女,求求你!”
“你的,放,我,走!”
黑衣人直接将小姑娘从老婆婆怀里扯了出来,挟持着小姑娘一步步朝着院门口后退,从蒙面布巾下传出的几个字语调僵硬,似是临时学的。
那黑衣人退一步,钟生就往前走一步,保持着距离的同时,也是防着那黑衣人逃走时顺手杀了人质。
黑衣人自己也看出来了,退到院子外后,突然出手打了小姑娘后背一掌,趁着钟生伸手去接被打吐血的小姑娘,转身飞快跑了。
老婆婆哭天抢地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小姑娘一顿哭,钟生蹲下探了探小姑娘的鼻息,提醒道:“要救她就赶快送她去找大夫,哭有什么用?”
老婆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闻言更想哭了。
“恩人,恩人求你再救一救我孙女吧!看大夫要钱,可我家没钱了啊!”
钟生冷着脸:“你下药害我,害得我的同伴被人掳走,你还想我救她?凭你脸皮厚?”
老婆婆二话不说,跪下就砰砰砰磕头。
钟生往旁边移开一步,冷眼看她对着空气不断磕头,他不说话,救孙女心切的老婆婆也不敢停下,只能继续,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左右她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今日就用她自己的命,来换孙女的命吧!
老婆婆不知自己磕了多少个头,一直没听见钟生表态,心里越来越急,又惦记着孙女的情况,忍不住抬头想再求一求。
她抬头,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钟生早已离开,而他站立的地方,则是静悄悄放着十两银子。
老婆婆又哭又笑地扑过去,如获至宝般将那锭银子藏入怀中,又蹒跚着爬起来,搂着自家孙女将人放到自己背上,就急忙赶去最近的邻居家里,求那家人的男人帮忙送她孙女找大夫。
话分两头,钟生从那祖孙俩的院子脱身后,便循着裴宜身上自制的荧光粉,悄悄跟了上去。
马车绕着诏安县外绕了好几个圈,左转右拐了无数次,终于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河岸边。
黑衣人扛着裴宜下了马车,嘴巴里发出两声奇特的呼哨声,一艘小渔船很快便从芦苇丛里驶了出来。
河面一览无余无法跟踪,钟生只能绕道去了偏僻处下了水,在水下游泳跟着这艘小渔船,卡着船上那两人的视觉盲点露出水面换气呼吸。
渔船走了一盏茶时间便触到了岸,钟生绕着岛游了半圈,才趁着守卫的人有刹那分神时抓紧时间上了岸。
躲在一个土丘后用内力烘干了身上的河水,钟生这才发现他竟然跟到了一座小岛上。
小岛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放眼望去,野生灌木丛不少,三三两两几棵手腕粗细的小树,在烈日下舒展着枝叶。
这座岛地形呈三角塔形,中间高四周低,从四周全是沙地来看,这座小岛边缘处在涨潮时会被淹没。
小岛中间是一大片木质建筑,低矮的建筑连成一片,仰头就能看到屋顶,无疑为钟生的藏身制造了许多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