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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卓正搭了一句说:“艾青拿着吧。”
    艾青正纠结之时余光扫到孟建辉,见他一脸不屑纨绔模样,忽而十分的来气,心想:有人想用钱买心安,不见得别人就该接受。
    她推给了卓正说:“还是你拿着吧,总归是一起报销,我丢三落四的,不要到时候耽误事儿了。”
    张远洋没忍住笑了声,直接把卡给了卓正说:“那就你拿着,到时候可要帮艾青挑件漂亮的衣服,出了差错可就怨你了啊。”
    卓正不敢不接,拿了卡嘴上打圆场:“把咱们队唯一一朵花儿交给我确实是责任重大。”
    孟建辉扫了一眼艾青,他姿态闲适丝毫没有被嫌弃的窘迫,淡淡道:“那你可担好了,别捯拾太过了,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什么模样。”
    ☆、第十三章
    下午,卓正喊了艾青出门,刚见着人他就拱手说:“艾青姐,你是真人不露相啊,厉害厉害。”
    艾青知道卓正说的是什么,她心里发虚也不敢由着嘴乱说,便道:“是孟工气度大不跟我计较。”
    “有吗?我记得他一向大事上不拘小节,小事儿上锱铢必较啊。”
    艾青心想,你都不清楚我哪里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她心里气恼,脸上却笑道:“可能是我运气好。”不等他答,又拿出架势教训说:“孟工非常烦下属嚼舌根,以后少说他。”
    卓正也不敢再多问了。
    卓正的衣服好挑,就是艾青麻烦些,她没去过那种场合,更没穿过布料这么少的衣服,挑挑捡捡的多。
    中间艾青不堪其烦,接了通陌生的电话。
    那边竟是秦升,接通了就说道歉。
    艾青不明所以。
    那边却说:“上次很抱歉,是我想法不妥当,我不该跟你说那个,你有自己的生活。”
    对方哼哼哈哈,表意不清,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末了只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接完这通电话,艾青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她茫然的看着镜子。
    里面的女人穿着光鲜,后面是琳琅满目的货柜,有漂亮的导购小姐跟前跟后,还有帅气的海龟帮自己提东西。
    艾青越来越看不清自己,陌生的吓人的自己,陌生的狰狞,吓的她猝然回头。
    卓正过来问:“艾青姐这双鞋怎么样?”
    艾青此时已经没了心情,忙说:“就这样吧。”
    敲定了俩人便打道回府,正好碰到孟建辉他们从酒店出来。
    那人肆无忌惮的拿目光在她身上量来量去,颇为赞赏道:“卓正你审美还不错。只是这设计有点儿问题,背部线条应该再露一些,这样显得身材修长。”
    卓正谦虚笑道:“主要是艾青姐会挑,我就负责看看。”
    张远洋也笑道:“是挺好的。”
    孟建辉抬了下手:“走吧。”
    艾青依旧同孟建辉坐在后座,可是她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到秦升的话。
    一想心里就堵的慌,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我在干什么?我还有羞耻心吗?
    尊严与金钱的天平来回晃,她始终找不到个平衡点。
    前面那俩人说笑不停,就连孟建辉也时不时搭一句,这倒衬出了艾青一个分外安静。
    孟建辉不由看了她一眼,就见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面部僵硬,神态游离,微微扬着下巴竟然有股慷慨就义之感。
    呵,这是去参加酒会呢还是去炸碉堡呢!
    孟建辉心想这姑娘可真有意思,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煎熬下来,演技不好还装模作样,他有意捉弄对方,便抬手从她的□□的后背轻轻的划了一下。
    艾青身上颤了一下,脸颊瞬间滚烫,侧脸,孟建辉已经不着痕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双手交叠,脸上带着常有的温和态度,姿态闲散,语调庄重又带着上司对下属一本正经的关心道:“你这遇事儿就紧张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前面说话的卓正扭头道:“紧张就想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很管事儿。”
    孟建辉朝她抬了下手道:“对,你不是有个小孩儿吗?小孩儿总有些趣事儿,想想最好。”
    卓正惊讶不已,又问道:“艾青姐,你已经生孩子了啊?”
    孟建辉对前面的人训斥道:“怎么说话呢,人家比你小,你喊人姐?她要比你大,你喊什么?”
    卓正干笑了两声,又扭了回去。
    艾青神思被人扰乱,整个人才渐渐从过去抽回,她在心里长舒了口气慢慢放松自己。
    后面,孟建辉换了话题问:“你家孩子几岁了?”
    她听他说话不由头皮发麻,耳边如擂鼓,只能压着不适回了句:“三岁多。”
    “男孩儿女孩儿?”
    “女孩儿。”
    他想了想道:“小女孩儿留短发?看起来像个小男孩儿。”
    “发质不好,我妈让多剪两次长长,一直就没留起来。”
    “发质不好可能是营养跟不上,你该多给她买些补营养的东西。”
    说起女儿,她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了不少,默了默又说:“她不挑食营养不差,可能是天生的。”
    “可能是娘胎里营养就没跟上。”
    艾青没再搭腔。
    孟建辉也不再说话,思索半天回了句:“长得不像你,女孩应该像爸爸。”他侧脸看她:“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老公?”
    “我离婚了。”
    这回再没人说话了。
    酒会是个幌子,主要还是以讲设计为主,里面云集了不少建筑界的大咖,主讲人并不是孟建辉,艾青这些人只是看客,相对也轻松。
    主讲结束后便同孟建辉交流去了,张远洋卓正也有自己的圈子,艾青落了单,她对酒又十分抵触便找了个角落安静坐着。
    坐在那儿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自己要不要找孟建辉理论,如果他不承认呢?自己又没什么证据。
    艾青低头在那里调解情绪,就听见有人问她:“你一直坐在这儿干嘛呢?”
    她身体猛的颤了一下,抬头就看到孟建辉端着餐盘站在一旁,他并未看自己,只是自在的夹着食物。
    艾青越看他心里越发毛,才想逃开,又听那人说:“你这态度可不是好,不是紧张就是不说话,我是洪水猛兽能吃了你?嗯?”
    艾青心里横了一截子左右不舒服,索性一鼓作气问:“孟工你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没有?”
    “哪里?”
    “b市。”
    他回的漫不经心:“来过,怎么了?”
    艾青咬着下唇,再接再厉问道:“那你有没有……有没有……”后面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心里着急又觉得委屈,一时间红了眼眶。
    孟建辉抬头瞧她,小姑娘眉毛皱成两团眼睛带水,一脸的倔强,着急的毫无章法,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来,不就是问那事儿,有什么说不上来了。
    她不急他听着都急了,便道:“好几年前了,就来过一次,住酒店还碰到别人结婚,顺便沾了沾喜气儿。我这人什么不好就是记性好,几年前的事儿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还想问什么?”
    “你!”
    真的是他!
    艾青气的牙齿打颤,她握着酒杯不假思索就要往他身上砸,半空碰到了另一只酒杯,当的一声脆响。
    张远洋举着酒杯站在她旁边,笑眯眯道:“艾青你这碰杯的力气也太大了,快碎了都。”
    孟建辉嗤了笑嘴,他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幽幽说:“可能是比较激动,人激动的时候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容易做些追悔莫及的事儿。”
    艾青咬着下唇握着酒杯缓缓的退了回去,她愤恨之余又心惊肉跳,如果刚刚真的砸下去到底会发生,如今她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默默的发誓以后自己能耐了一定让这人给自己跪下,仗势欺人谁不会!
    张远洋一副不明白的模样,却笑着对艾青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不想辩解,闷闷的嗯了一声。
    “一晚上就偷着喝酒。回去把这段时间的总结写出来,连带着今天晚上的设计也全部分析一遍,不要犯低级错误,回了公司开大会做报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艾青犟着不肯看他,只是咬唇发恨,用那点儿成就掩盖自己的龌龊,真恶心!她才在心里骂他,就听见对方说:“不舒服了就休息两天,你这样不哼不哈的只能给团队拖后腿。别人一孕傻三年,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反过劲儿来,这点儿道理都不懂,还要想个七年八年的?”
    艾青自知有错,在别人面前她不见得敢这样,可就是打心眼儿里不屑他,瞧着他生气自己就得意的不得了。
    余光处,有个老外过来找人搭腔,孟建辉很快融到了另一个圈子。
    张远洋晃着酒杯坐在一旁,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以后别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艾青点了点头。
    “有一就不能有二,今天他心情好你走个大运,碰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是不留情面的把你大批一顿,你一条光棍儿以后还想不想在这个圈混?”
    艾青心里的委屈憋着不好说出来,如今能有人主动上来安慰,不管如何她都颇为感激,只是张远洋的目光流连在舞池里并在意她。
    她轻声说了声:“谢谢。”
    张远洋轻笑了一声:“你不该谢我。”又抬手朝那人一指道:“该谢他。”
    艾青朝远处看去,那人跟人交流正常丝毫未受影响,她违心的嗯了一声。
    对方又叹说:“有人把尊严看的重,有人把面子看的重,到底是尊严是重要呢还是面子重要呢?”说这话的时候,他歪着脑袋看艾青鼓励对方给自己答案。
    艾青立刻回道:“面子不过是虚荣工程,尊严是人性的衍生自然是尊严重要。”
    张远洋笑笑,指着艾青叹道:“果然还是年轻啊,说话也天真。”他一根指头指了指头顶笑道:“上头看什么重要什么就重要。”
    艾青还想辩驳对方已经走开了。
    她坐着那里忽然心里发冷,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这场。
    回去时间尚早,卓正又提议大家坐会儿。
    连日的工作已经累的人精疲力竭,偶尔提起精神来也半点儿别的心思没有,小座说话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