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鑫如同遇到救兵,愤怒道:“哥,帮我收拾那个小子。”
张鑫的哥哥张安是银州大学总务处副主任,负责安保工作,所以张鑫一点也不畏惧,琢磨着如何整一下徐娇的男朋友。
“闭嘴!”张安眉头微皱,轻声问那个保安,“究竟怎么回事?”
保安摊开手,苦笑道:“我也不大清楚,两人缠打的厉害,没来得及细问。”
徐娇轻声道:“张鑫调戏我,我男朋友看不过去,便跟他揪打起来。”
张鑫反驳道:“胡说八道,我走得好好的,那小子突然朝我扑过来,还打了我一记耳光。”言毕,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果然五道红印,十分明显。
张安咳嗽一声,挑眉道:“你们都是银州大学的老师,这件事就大事化了吧,私下和解如何?”
“不行!”张鑫站起身,怒道:“我要他赔我精神损失费。”
张安眉头拧得越来越厉害,暗忖自己弟弟今天怎么较真。却不知道张鑫是被徐娇伤透心,夺人所爱,比什么刀子都厉害,张鑫如今豁出去,非要将方志诚给拖下水不可。
张鑫是法学院的硕士导师,精通法律,暗忖若是巧妙利用今晚的一些局面,再加上自己的法学知识,即使上了法庭,那也是自己占优势。他要先下手为强,咬住自己是受害人。当然,首先是要取得自己个个都信任。
张安见方志诚与徐娇相对沉默,以为他们做贼心虚,问道:“你们呢,怎么说?”
方志诚平静如水,小腹位置那处火辣辣的疼,他也不愿意轻饶张鑫,一直琢磨该如何是好。张鑫见方志诚没辙,脸上竟然出现笑意,讥讽道:“认怂吧,小子。这里可是银州大学,你一个外人,想在这里欺负人,可是异想天开。”
方志诚叹了一口气,道:“我打个电话。”
张安见方志诚无比镇定,倒是愣住了,暗忖方志诚莫非有什么特殊背景不成?
徐娇也有点费解,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照她所想,大不了与张鑫说两句好话得了。
方志诚对着电话道:“我在银州大学学校保卫处的办公室,被人打了,请立即过来。”
电话挂断,保卫处一阵沉默,张鑫、张安都不知方志诚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均不敢过多声张。主要方志诚镇定的气势压住两人。
又过五分钟,外面传来警铃声,几名干警冲入保卫处,沉声问道:“刚才谁报的警?”
“我!”方志诚站起身,高高地举手道:“举报银州大学保卫处保安涉嫌非法拘禁。”
张鑫傻眼了,事情怎么变成这样,感觉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而且方志诚给他们戴的帽子,也太大了。自己不过是打了他一拳而已,怎么变成非法拘禁了——这家伙比自己还能胡诌!
“谁拘禁你了。”张安差点跳起来,愤怒地指着方志诚。
“这就是证明!”方志诚撩起衬衣,露出肚子上的拳印,不屑地看着姓张的兄弟两眼,主动牵起徐娇的手,“走,咱们去派出所,等会你记得把事情始末,全部说清楚,尤其是张鑫那家伙,如何纠缠你的。”
“噗!”徐娇捂住嘴巴,她见方志诚完全照搬张鑫的猥琐伎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差点笑出声,同时也明白方志诚的用意,若是在保卫处的话,有张安坐镇,无论如何,吃亏的只能是方志诚。方志诚若是改变战场,通过报警,将询问地点升级变成公安局,即使张安有关系,怕是也无法及时调用。
况且,方志诚是市委书记秘书,到了公安局,稍微调用关系,还怕张安张鑫能翻了天不成?
坐在警车上,方志诚又很淡定地打了一个电话。十一点左右,区公安局一名副局长匆匆赶到派出所,了解情况之后,先将方志诚和徐娇给送了出来。
方志诚并不认识这名副局长,只知道他姓陈,笑道:“谢谢陈局的关心。”
陈局长摆手笑道:“算不上大事,以后有空一起吃饭。”
方志诚知道他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是应酬之言,又笑着应付几句,便从派出所离开。
等送走方志诚之后,派出所所长李大富走到陈局长身边,轻声道:“怎么办?”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上面打来的招呼,还是得要给点面子,先把张鑫拘留七天吧,如果上面还没有招呼下来,那就放了他,如果上面还不解气,就再多拘留一些日子。”陈局长先前正在泡浴,突然接到省里打来的电话,连忙往这里赶,头发还没晾干,心情自然不大好。
李大富试探道:“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让老大赶过来亲自操办这事。”
陈局长虽然级别不高,但据说关系在省里,所以连市局领导都高看他一眼。
陈局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微笑,“事虽然不大,不过上面让我来处理,这也充分说明对我的信任,人先关着,谁来打招呼,都不能放,至于其他,你就不用管了。”
李大富知道自己问得太多,脸色一凛,郑重道:“保证完成任务。”
送徐娇回去的路上,她显得沉默许多。方志诚笑问:“怎么了?如果有问题,赶紧问,憋在心里多不好。”
徐娇轻声叹道:“今晚的事情,是我牵连了你。”
方志诚挥手苦笑道:“小事而已,咱俩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就得互相帮助。”
徐娇点点头,犹豫许久,终究压制不住好奇,问道:“你今天在派出所给谁打的电话?”
方志诚微笑道:“在市委工作,总认识几个朋友吧,常言道官官相护何时了,我好歹是一个公职人员,进了派出所,莫非还能吃亏?”
徐娇撇了撇嘴,不屑道:“胡扯,你分明是给一个女人打的电话。”
方志诚暗忖徐娇耳朵真尖,他原本是可以给其他人打电话给公安系统打招呼,但没有一个途径会比联系赵清雅更快。所以方志诚给赵清雅打了电话,结果不到半个小时,辖区的副局长便赶到派出所了。
“这年头,女人也能当官……”方志诚想了想,也不隐瞒,索性笑道:“给我姐打的电话。”
徐娇点了点头,心中还有疑团,却没有继续追问。将徐娇送上楼,方志诚走到楼下,给赵清雅回拨电话。
赵清雅刚洗完澡,脸上敷着面膜,调笑道:“市委领导竟然进了局子,挺可笑。”
方志诚苦笑:“这不是倒霉么,真是运气不好,喝凉水也塞牙缝。”
“哦?只知道你进了局子,不知道你怎么进局子究竟,怎么个倒霉法……”赵清雅平躺着,笑眯眯地听着方志诚抱怨。
方志诚便将故事简单说了一遍,再三强调自己与徐娇的关系清白,不过赵清雅还是怒了,她轻哼一声,道:“原来是英雄救美造的孽,早知就不应该救你,让你在局子里呆久一点,才知道不去拈花惹草。”言毕,赵清雅果断挂断方志诚的电话。
女人心如海底针,又如天间不测风云,方志诚微微一怔,又拨了几遍,赵清雅一开始不接,后来干脆拔掉了电池。
赵清雅琢磨着方志诚肯定心急如焚,嘴角带起微笑,自言自语道,呆子,必须让你长点记性,以后跟女人说话,千万要提高点情商。
……
回到家中,发现秦玉茗今日未在自己家中,又是一阵失落。方志诚洗完澡之后,打开电脑,登上qq。自从上班之后,方志诚很少上qq,总觉得聊天是一件挺浪费时间的事情。qq上好友人数不多,都是大学里的同学,刚上线便收到离线消息,一个结婚邀请通知——隔壁宿舍的一个哥们工作不到半年,便结婚了,这让方志诚难免唏嘘。
正准备下线,一个qq弹窗出现,是宿舍室友兄弟朱友明发来的。朱友明的家境不错,为人也很精明,大学里曾经是校学生会主席,毕业之后,便独自创业,不过家里原本想让他接班,所以没有支持他创业,因此他创业并不似想象得那么轻松。
朱友明与方志诚的关系不错,“终于逮住你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子了。”
方志诚发了个笑脸表情,“潜水奋斗,养家糊口,哪里有朱总这么轻松自在。”
“轻松个鸟,刚把今天的账算清楚,又亏了好几千,很快我得关门大吉,回去当啃老族,倒是你捧着个铁饭碗,喝国家的血,吃纳税人的肉。”朱友明言辞一向如此犀利。
方志诚笑了笑,转移话题,“接到结婚喜帖了吗?”
朱友明给了个地雷的表情,“接到了,犹豫着去还是不去呢,赵勇那家伙,你又不清楚,架子太高,怕高攀不上,况且据说这次娶的是个省委高官,这下更得嘚瑟了。不过,若是你愿意参加,我倒是可以陪你,算是咱俩一次私下见面。”
方志诚回复道:“还是去一趟吧,毕竟是大学同学一场,别人邀请,总得给点面子,不然调子高的不是他,而是咱们了。”
“说的有理。”朱友明也认同了。
两人闲聊一阵,不知不觉已到凌晨一点,方志诚听说朱友明手头资金紧张,便主动将三万块完全借了出去。朱友明也没有扭捏拒绝,爽快接受。
同窗友谊,情比金坚。
第0047章 谁是鱼钩谁是鱼
周六天空略有些阴沉,偶尔吹来清风,将暑气削弱,上午八点左右,两辆丰田轿车驶入玉湖生态区的金银岛渔场,因为四周环湖,这里的气温比市内要低上好几度,倒是一处纳凉避暑的好去处。
场主邓庆栋知道来的是贵客,早已站在门口迎接,等汽车停下,他笑眯眯地走过去,与两位从后排走下的领导纷纷握手。
“宋书记、夏市长,好。”邓庆栋露出一副深感荣幸的表情。
宋文迪瞄了一眼方志诚,暗示怎么场主知道自己身份,方志诚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宋文迪无奈苦笑,知道定是有人走漏风声。
夏翔走在宋文迪的身侧,轻描淡写道:“宋书记,不要多心,邓场主知道咱俩身份,是我透露的,与小方无关。”
宋文迪微微一笑,叹气道:“原本想请你来渔场钓鱼,现在怎么觉得倒是你成了东道。”
夏翔不置可否,淡淡笑道:“我怎么敢与宋书记抢做今日主人,只是觉得宋书记初来乍到,而我对玉湖生态区比较熟悉,所以稍微作了点安排,主要是想让今天的钓鱼活动更加丰富精彩一些,希望宋书记不要太过介怀。”
夏翔这话有言外之意,方志诚暗忖这夏翔口气倒是很大,尽管语气谦和,但依旧能读出一丝倨傲的气息。
站在夏翔身后的金锋脸上露出微笑之色,与方志诚目光交接,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邓庆栋走在前面,感觉有些奇怪,昨晚他准备许久,把渔场的产值、规模烂熟于心,但宋文迪一句话也没有多问,暗忖看来今天这市委书记与市长,还真是来散心的。
方志诚与金锋各自挎着彼此领导的钓具,离前面足有十来米远。
金锋轻声道:“小方,宋书记钓鱼的技术如何?”
方志诚摇头,如实道:“我跟着宋书记的时间尚短,不太熟悉宋书记的技术。钓鱼只是修身养性的一个方法而已,技术如何不重要,关键在于是否能放松身心吧。”
金锋淡淡笑道:“小方,你这想法便错了。如果一个人垂钓,那自然是想放松休闲,但若是两人垂钓,那自然有竞争的意思在内。在国外,钓鱼大赛如同高尔夫球赛一样寻常普遍,每年各国各州都会举办家喻户晓的冠军赛,让钓鱼增加竞技的气息,能为生活平添许多乐趣。”
方志诚暗忖这金锋的性格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高傲、好战。他笑道:“看来夏市长今日想与宋书记笔试一番了?”
金锋摇头,轻声道:“老板,他们不是寻常人,哪里有这种想法,我觉得咱俩倒是可以打个赌。”
“怎么个赌法?”方志诚不动声色地问道,心中猜测着金锋的想法。
“以咱俩领导今日的成果论输赢,以一千元为筹码,如何?”金锋得意道。
方志诚顿时进退两难,这金锋也太嚣张,尽管他没有明言,但似乎对夏市长的钓鱼技术十分自信,而自己的却对宋文迪的技术不清虚实,若是直接拒绝的话,岂不是间接承认宋文迪在钓鱼上技不如人?
“要不,加点筹码?两千元?”方志诚感觉没有退路,便往前更进一步。即使到时候输了,起码现在气势上不能弱下去。况且,方志诚还是懂点钓鱼,若是宋文迪一窍不通,到时候他来亲自上阵。毕竟钓鱼比赛的主角尽管是宋文迪和夏翔,但不代表秘书就不能帮忙。
金锋见方志诚竟然提高筹码,微微一怔,笑道:“有意思,那就赌两千。”
进入渔场腹地,夏翔和宋文迪各自选择一个钓鱼位置。两人各自找了一处树荫,彼此相隔大约三十米左右。
宋文迪见方志诚似乎有心事,笑问:“小方,似乎不太高兴嘛,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方志诚觉得瞒着宋文迪没有必要,或许直言的话,会让宋文迪更重视今天的钓鱼结果,他便一五一十地将方才金锋约赌的事情说出口。
宋文迪听完之后,沉吟许久,问道:“小方,你为什么要提高赌码?”
方志诚笑道:“因为我觉得老板,您是一个很理智聪明的人,绝不可能挑选一个自己不擅长的战场!既然今日与夏市长约在渔场,你肯定有胜他的信心。”
“你小子,太狡诈,又开始拍我马屁了。”宋文迪笑着拍了一下方志诚的肩膀,笑骂道:“你真的如此自信?”
方志诚苦笑着摇头道:“只有一半的自信,毕竟没看过老板钓鱼,也不知夏市长的功夫,我现在祈祷夏市长很不擅长钓鱼哩。”
宋文迪瞄了一眼不远处,见夏翔双手伏在身后,金锋蹲在他身侧绕线,轻声道:“夏翔虽然不擅长钓鱼,但他的秘书金锋却是钓鱼好手,所以他才会主动跟你打赌。其实,你应该先扪心自问,自己钓鱼技术能否胜过金锋,然后再作决定。”
方志诚微微一怔,疑惑道:“您的意思是,今天由我来钓?”
宋文迪微笑道:“不然呢?夏翔不用动手,莫非你还要我动手不成?”
“……”方志诚挠头道,“我原本以为宋书记,你真喜欢钓鱼的。”
宋文迪拍着方志诚的肩膀道:“我和夏翔都喜欢钓鱼,不过他不出手,我自然也不能出手。所以今天能否赢得你与金锋的赌局,关键不在我,而是在你自己。”
方志诚点头,脸露郑重之色,轻声道:“那我赶紧准备。”言毕,他俯下身去拼接鱼竿,而宋文迪则看着鱼饵入神。
不远处的树荫下,夏翔目光平和地扫视着青色的大湖。金锋一边整理钓具,一边笑道:“老板,刚才我已经跟方志诚约赌了,筹码是两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