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钉子户为本家兄弟,是徐家桥乡土身土长的人。大哥名叫包卞强,是个包工头;老二包喜荣,在镇上开了一家装饰公司,手下也养了不少工人;至于老三包金财,买了几辆中巴车,招了几个司机跑长途。
包家三兄弟,既不算是地主,也不算是乡绅,但每个人都不是轻易拿下的主,跟他们无论文斗或者武斗都不行,这不仅让李克农颇为头疼。
李克农托着下巴,思索良久,突然眉头豁然打开,淡淡地笑了一声,暗忖今天跟方志诚打电话,倒也不是一无所得。方志诚不是言明自己的态度了吗?如果那三个钉子户狮子大开口,超出了拆迁预算,那么就不拆迁了。
方志诚是一县之长,他说任何话都是需要承担责任的,如果徐家桥乡的县政规划要改变,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么会引起什么效果?
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李克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故意找你小方县长的茬,而是有人逼着我阴你一招。
他想明白了一切,给镇拆迁办主任拨了个电话过去。未过多久,拆迁班主任涂成匆匆赶来。
“包家三兄弟的拆迁工作,做得如何了?”李克农语气凝重地问道。
涂成叹了一口气,面如苦涩道:“李书记,我也没有办法,与这三家前后沟通了不下二十余次,任凭我们做什么工作,他们都不理睬。最近甚至还将价格又提了上去,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要不,多安排点人,打个突击?只怕代价太大,毕竟那三兄弟都有人脉,每天都有人守着那三个房子……”
李克农知道涂成为了说服包家三兄弟也算是费尽了心思,摆了摆手,语气凝重地说道:“现在情况有所变化,我们要改变策略了。”
“哦?”涂成脸露疑惑之色,静听李克农细说。
李克农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点,压低声音道:“你放出消息,县政规划有所变动,徐家桥乡拆迁计划也有所调整,也就是说在未来三到五年内,将不再拆迁了。”
涂成张大嘴巴,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低声提醒道:“李书记,此事可不能乱说啊。一旦传播开来,怕是要引起民愤的啊。还有,之前咱们拆迁了那么多户,政府规划说变就变,岂不是那些都成了无用功?”
李克农站起身,在涂成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低声道:“传播消息的时候,追加一个信息,此事是有新任副县长方志诚提出的。”
涂成顿时意识到什么,暗自苦笑,这新任副县长怕是要承担压力了。
这种压力有两个层面,第一,政府规划朝令夕改,必定会引起老百姓的方案,因为拆迁了那么多户,都是政府的钱,政府的钱都来自于老百姓的税收。现在群众的维权意识极高,必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抗议;第二,如果引起群愤,政府必然要平息此事,县政规划不可能轻易改变,为了缓解民愤,方志诚怕是要被推出来当垫背的了。
方志诚之名,涂成是听过的。在东台官场,谁不知道有一个年仅二十七岁,便成为副县长的年轻干部。方志诚以一人之力改变东台商业格局,使招商引资工作在一年多的时间,实现数倍增长,称得上奇迹。
涂成点了点头,意识到此事不简单,怕是牵连到县级干部之间的矛盾,作为一个股级干部,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他与李克农说道:“李书记,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第0320章 徐家桥拆迁风波
第二天八点左右,东台县政府出现了近百名群众,将大门围堵得水泄不通。大门正中,拉着两条横幅,“反对县政府政策朝令夕改!”“拆迁规划被废,百姓需有知情权!”
方志诚还没到办公室,手机便震动起来,政府办主任王靖染声音急促地说道:“方县长,出大事了。徐家桥拆迁工作出现问题,现在发生群体性事件,县政府大门被堵了,甚至还有人准备自焚!”
方志诚眉头一凝,顿时知道此事不同寻常,自己才分管拆迁工作第二天,就遇到群体事件,再加上昨天徐家桥乡党委书记李克农给自己打电话,咨询如何解决钉子户,将事情联系在一起,他判断出来,今天这个风波是冲着自己来的。
十分钟之后,方志诚匆匆赶到县政府门口,警卫已经赶到,拉着一条警戒线,老百姓们中有几人握着话筒,身嘶力竭地大喊,“政府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为何徐家桥乡停止拆迁?”“政府朝令夕改,太不负责任!”
方志诚想了想,没有直接过去,自己还不清楚始末,需要了解清楚,才能谋定而后动。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入政府大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王靖染便打来电话,通知召开县长紧急会议。除了副县长廖贵东不在之外,其余县长都到场了。
“外面的情况,大家想必都已经知道了。伟铭书记,要求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将外面群众给劝说回去。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想法?”依旧是戚芸主持会议,她目光环视一周,轻声问道。
“外面聚集的为徐家桥乡的群众,因为拆迁问题上访。现在拆迁工作,由方县长负责,我认为应该由他出面,比较妥当。”分管发展和改革的副县长顾源说道。
方志诚的出现使得东台县政府出现了许多变化,顾源原本有望分管工商局和商务局,没想到被方志诚抢了过去,他心中自然由颇多不满。
邢继科咳嗽一声,淡淡道:“方县长才上任不到一个月,昨天才负责拆迁工作,现在我们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并非良策。”
邓洪国在旁边冷笑一声,道:“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戚芸秀眉一挑,道:“老邓,现在我们是讨论问题,你心里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没必要藏着掖着。”
邓洪国捧着茶杯先喝了一口,随后慢悠悠地说道:“尽管志诚同志刚刚分管拆迁工作,但今天的事情,还真是需要他一人承担。刚才我了解了一下,徐家桥乡的那些群众,均是因为听到了一个消息。县政府准备改变规划,原定将徐家桥设立为新的行政中心,这一决定有所改变,所以他们认为政府朝令夕改,才会来到县政府群求说法。至于这个改变县政规划的消息,则是由一个姓方的县长口中说出。我想,咱们在座之中,除了志诚同志外,也没有人再姓方了吧。”
言毕,邓洪国用眼睛飘了一眼方志诚,瞧他依旧气定神闲,忍不住冷笑一声,看你还能镇定多久。同时,邓洪国心中也颇为得意,对李克农的执行力也颇为欣赏,昨天刚刚交代下去,今天徐家桥乡的群众便来上访了,方志诚昨天刚刚确定分管工作,第二天便出现严重问题,如果追究下来,方志诚以后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这绝对是一个极其歹毒的下马威!
戚芸也瞧出了几分,知道邓洪国故意刁难方志诚,但她也是爱莫能助,方志诚必须要面对这些问题,毕竟他是副县长,不能够永远躲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方志诚才开始接触拆迁工作,但这不是理由和借口,如果不能够妥善地解决此事,以后方志诚在县长会议上,不仅受不到其他副县长的尊重,而且对以后开展工作也是极为不利的。
“方县长,你是怎么想的?”戚芸淡淡问道。
方志诚轻咳了一声,目光扫视在座副县长一周,沉稳地说道:“首先,我承认,终止徐家桥拆迁工作,是我对李克农说的。”
方志诚此言一出,其他人均开始议论纷纷。
邓洪国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很快又恢复平静,暗忖这方志诚未免也太轻狂了吧?这事情可不是随便能说的,若是方志诚决口否认,那是谣言,众人想要将他问罪,没有真凭实据,但他既然承认此事与他有关联,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了?
“既然是你说的,那么此事需要你承担全部责任了!”邓洪国不阴不阳地说道。
方志诚摆了摆手,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道:“邓县长,请不要着急。我话只说了一半而已。昨天李克农找到我,让我帮忙解决一下拆迁过程中的钉子户问题。大家都知道,根据县政府的规划,新政府将建设在徐家桥乡,但这三个钉子户坐地起价,已经远远超过了每户的预算。所以,我才给出了建议,如果真的远超预算,那么索性就放弃原来的规划,将新政府选择建在其他乡镇。至于,原来已经办好的拆迁用地,可以变更为商用。大家都知道,现在我县招商引资工作开展得很顺利,如果能够多了一块商业用地,也能更好地满足招商引资的需求。”
邓洪国皱眉,质疑道:“方县长,你这话有太多不妥之处。政府规划岂能说变就变,因为你这种态度,所以才被群众指责为朝令夕改。”
方志诚冷冷一笑,目光毫不犹豫地投向邓洪国,反问道:“现在这三家钉子户索要高额赔偿,政府如果拿钱给他们,还不是群众来买单?”
见邓洪国不愿意接话,他继续说道:“既然钉子户不愿意拆迁,政府要尊重他们的意愿,作出让步的同时寻求更多的方法。按照东台现在的招商趋势,在未来三到五年内,大规模拆迁势在必行,若是总是满足钉子户的需求,这种态度不利于长远发展。况且,虽然改变了原来的规划,徐家桥乡的老百姓并没有任何损失,前期拆迁的百姓依旧能够获得足够的拆迁补偿,同时,政府引入大型企业,激活当地的经济,为百姓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远比新政府带来更多的好处。”
戚芸点了点头,缓和会议激烈的氛围,轻声道:“县政规划是轻易无法变动的,需要提交到常委会上讨论才行,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当务之急,是解决外面围堵的群众。”
方志诚沉声道:“我认为,外面的这些人只代表少部分人,毕竟政府拆迁还是不拆迁,与他们的利益没有绝对联系。”
邓洪国哼了一声道:“那你认为,这幕后有人指使?”
方志诚点了点头,沉声道:“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
“不要乱搞阴谋论。”邓洪国摇了摇头,道:“首先要解决了问题,再谈其他。”
方志诚站起身,笑了笑道:“既然邓县长这么说了,那我就出去解决问题吧,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面,如果发现有人故意在其中搅风搅雨,那么我觉得必须要打掉这种不好的现象。”
方志诚此话一说,在座的几个副县长脸色均是微微一变,若是换作邓洪国这种老资格来说这话,倒还正常,但大家心中原本都认为方志诚是一个年轻人,都没有将之放在平起平坐的位置。而方志诚如今说话,哪里有几分年轻人的稚气,声音沉稳有力,眉宇间散发着浓烈的气度。
“方志诚,你这话说得也太嚣张了吧?莫非你怀疑,我们当中有人故意跟你过不去?”邓洪国浓眉一颤,粗声质问。方志诚这种架势,明显是针对自己,若是他退而不战,岂不是要输了气势?
方志诚见邓洪国被激怒了,反倒轻描淡写地一笑,道:“邓县长,你想多了。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而已,还请你不要紧张。”言毕,他转身,往门外兴趣。
邓洪国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暗忖自己太沉不住气了,中了方志诚的激将之法。如今在座的其他人,怕都是怀疑是自己故意找方志诚的麻烦,甚至开始联想,外面这次群体事件,是不是自己策划的。如此一来,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同情,认为自己这个官场前辈在以大欺小。
邓洪国转念一想,就是其他人看出自己故意找茬又如何?
方志诚年纪轻,莫非就能免于官场上的斗争吗?官场不是过家家,而是暗潮汹涌的战场,既然踏入了,那就得随时应对这种挑战。邓洪国是东台官场的老人,又岂会畏惧一个初出茅庐的嫩头青,即使你和县长、常务副县长眉来眼去又如何?邓洪国有足够的底气,将方志诚的嚣张气焰给压制下去。
方志诚将自己和邓洪国的矛盾,挑到明处,这是一个策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找不到对手,即使解决了这次问题,下一次还是会被阴一次,还不如让对方浮出水面,等处理完眼下的困难,再找对方清算一番。
第0321章 劝导包家三兄弟
方志诚早就预料到,上任之后会遇到挑战,但却没想到来得如此迅速,分管拆迁工作后的第二天,便有人借机围堵县政府。而自己在别人眼中,也落下了一个,年纪轻,说话不够沉稳的印象。
其他副县长都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没有人愿意上前帮方志诚说话。戚芸倒是想帮方志诚分担压力,但方志诚把话说得太满,摆出一副要一力承担的架势,此刻戚芸倒是不好表态,只能打圆场道:“志诚,现在外面越闹越大,还是处理问题为先吧,至于为何出现今天这种局面,事后我会安排人彻查,若是真有人故意找事,必然要打压这种不好的苗头。”
言毕,戚芸目光环视一周,邓洪国虽然心中一颤,很快平复下来,虽然现在政府工作都是由戚芸说得算,但邓洪国还没将戚芸太放在眼里。
县长会议就这么结束,其实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只是将方志诚给推了出去,让他成为这件事情的直接责任人。
邢继科和戚芸并肩出了会议室,邢继科语气中多有担忧,疑惑道:“戚县长,让志诚一人处理拆迁工作,是不是有点风险,毕竟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工作,到时候若是被人闹大了,恐怕对政府印象不好。”
戚芸笑了笑,知道邢继科的言外之意,他可不是真的担心方志诚能力不够,解决不了问题,而是害怕事情闹大之后,将责任全部推到他这个名义上的一把手身上。邢继科就是这么一个人,能力有限,做事情畏首畏尾,所以才导致在县长位置上却不能拥有县长的权力之故。
戚芸轻声道:“邢县长,请放心吧。志诚同志尽管年轻,但为人处世沉稳,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表现得如刚才那般镇静。另外,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我也会站在方志诚的身后,给他足够的支持!”
“那就好,那就好!”邢继科脸上露出笑意,将保温茶杯的杯盖拧紧,快步离开。
戚芸盯着邢继科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如此没有担当的县长,也难怪被孙伟铭像捏柿子一般随意欺辱。
戚芸踱步走到长廊上,寻找了一个可以清晰看到门口的位置。外面的群众似乎还在变多,已经由刚才的百十人,增长到了两百号人左右,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有一些泼辣的中年妇女指着警卫的鼻子破口大骂,差点就要有身体冲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出大楼,正是方志诚,他站到了警卫的前面,大声说了几句,群众之中安静下来。又过了三两分钟,从人群中走出了三个男人,然后跟在方志诚的身后进了政府大院,至于外面的群众也安静下来。
戚芸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方志诚从容不迫的做法,让她意识到他能承担这些压力。
方志诚以前是宋文迪的秘书,虽然没有直接处理过群体事件,但对如何处理群体事件的方法,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群体事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只要讲求个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说服、瓦解“带头大哥”,便能将问题迎刃而解。
如果直接硬碰硬,跟群众发生冲突,这是下下之策,所以方志诚在众人面前大喊一声,“想要解决矛盾,先选出代表,进政府细谈。”随后,群众便安静下来,推出了代表。
进了信访办的小会议室,方志诚吩咐人送了三杯茶,年纪最大的那人挥了挥手,露出一副不屑之色,大声而无礼地说道:“喝茶就不用了,咱们还是来点实质性的吧,政府究竟怎么解释,徐家桥乡的问题,是不是拆迁要停止了?还请给一个明确的答复。看上去,你不是可以做主的人,还是找一个级别够高的来吧,比如孙伟铭或者邢继科。”
此人露出一副很嚣张的态度,主要觉得方志诚太年轻,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毕竟今天来闹事的,琢磨着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若是被一个办事员给应付了,这怎么能如愿让政府重新变更原意。
方志诚没有直接回答对面之人的话,淡淡一笑道:“请稍安勿躁,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志诚,是分管拆迁工作的副县长,今天代表县政府跟你们谈判,绝对代表县政府的意见。所以你们有什么要求,不妨跟我敞开来说,一定会给你圆满的答复。”
“你就是方志诚啊?”那男人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就是你说要改变县政规划的?”
方志诚不动声色,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平静地说道:“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那几户不肯拆迁的居民。”
那男人拍着胸脯,大声说道:“我们包家三兄弟,不愿意拆迁,是有理由的,因为乡镇府的那些拆迁人员,多次骚扰我的家人,并威胁他们的安全。我包卞强虽然不够有权有势,但必须要为家人出口恶气。”
“你们政府行事太霸道,如果不愿意拆迁,那就雇佣一批外地人,对我们普通老百姓进行骚扰。甚至还派出地痞流氓,威胁我们,如果不搬迁,要让我们一家人全部死光光。这是何等恶劣的行为啊?难道政府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手遮天吗?”
旁边另外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人也附和道:“我妻子曾经被拆迁人员打过,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导致右耳失聪,变成了残疾人。因为经常被拆迁人员威胁,所以我女儿转学到了外地……不是我们故意阻挠拆迁,而是因为实在咽不下恶气。”
方志诚等两人把话说完,他觉得今天的话题扯得有点远,都是围绕拆迁的问题,但显然与上访的理由没有任何关系。
方志诚沉思片刻,轻声道:“包大哥,首先你们作为老百姓找到政府,表达自己的诉求,我们是欢迎的,但方法不对,太过激烈了;其次,你们刚才所提到的暴力拆迁问题,我会进行详细调查,一定找出相关人员,给你们一个说法;最后,关于徐家桥乡的县政规划会不会变更,这是我提出来的一个想法,主要考虑到你们三兄弟,索求赔偿的价格太高,导致超出了县政规划的预算,才做出的下策。这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有经过政府的审批,所以如果你们愿意降低赔偿标准,原有的县政规划并不会改变。”
“不行!”一阵沉默不言的老三,坚决地摇了摇头,“大哥、二哥,我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最终还是想让我们认可赔偿条件,只是借用改变县政规划来威胁我们而已。”
包老大和包老二脸色微微一变,望向方志诚的眼神都不对了。包卞强沉声道:“我们是不可能降低赔偿条件的,另外,县政规划你也不能改变。”
若是换作另外一人,怕是要哑然失笑了。因为包卞强的要求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方面要高价赔偿,另一方面还不允许政府停止拆迁,这完全是悖论。
不过,方志诚倒是没有意外,因为这三人本来就是闹事的,所谓闹事就是无理取闹,若是他们讲道理的话,反而不正常了。
方志诚没有直接指出三人要求的问题所在,而是摊开手,轻声道:“我可以代表县政府答应你们的要求,按照你们的赔偿条件进行拆迁。但,如果县政规划依旧还要变更,你们有没有异议?”
包卞强露出疑惑之色,质疑道:“为什么我们愿意拆迁了,县政规划还要变更呢?”
方志诚手指在桌面轻轻地敲击了两下,淡淡道:“因为县政规划的预算是定下来的,如果超出了预算,便需要政府来承担。但,若是将拆迁用地变作商用,那么便由开发商承担费用,如此一来,便能解决问题。”
包老二迟疑地提醒包卞强道:“大哥,我们不能轻易答应,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方志诚无奈地苦笑:“我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按照你们的要求,进行拆迁赔偿。若是你们还是不能答应,我也没有办法了。”
包老三伸手打断道:“老大,我们不能中了他们的计谋。今天我们喊了这么多人来,代表大家的利益来谈判,如果我们拿到高额拆迁后,县政规划依旧会改变,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让街坊们失望?”
包卞强点了点头,沉吟许久道:“老三,你说得没错!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方志诚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看得出来,你们都是有良心的人。我也相信,你们是为了咽不下那口恶气,所以才故意与政府进行抗争。但,事情总需要解决。县政规划如果按照你们索要的赔偿标准,肯定无法实现,因为政府的钱,不是我个人的钱,是每个老百姓的纳税钱,所以我希望你们为了大局,往后退一步,降低赔偿标准,这样县政规划依旧能够继续推进。同时,我会找到在拆迁过程中出现违规行为的责任人,给你们一个交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