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房里，谢若溪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她已经犹豫了差不多一整个晚上了。
    从理性上说，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这么大一个馅饼在自己头上，更大概率是那个修士看上了我这漂亮的三次元皮囊，想要用金钱和权势将我狠狠打至跪地，然后把我抓去当他的女奴隶。
    从感性上说，这不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对方可是现在大名鼎鼎的燕斩龙诶！人也长得帅，实力也强劲，又有钱，还前途无量，如果他非要用一纸婚书把我绑在他的身边……
    谢若溪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机，银行账户里的可怜数字刺痛了她的心。
    哥哥每月都会给她偷偷转钱，那些钱都是他从生活费里省下来的，怕妹妹在外面打工吃苦。可是他毕竟这個月就要开始上大学了呀，读大学要好多钱的，如果我能赚到钱的话……
    谢若溪默默抱紧了枕头，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手机的光在昏暗的室内幽幽映照着她的脸。
    反正，包养是绝对不可以的，
    但如果是干正经活，能赚钱的话……
    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能透露一下，具体是干什么活吗？”谢若溪下定决心，在黑暗里对着手机，开始打字。
    “社群运营。”对面的消息回复得很快，快到让她觉得似乎是同样守在手机边等她，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社群究竟是指？”
    “粉丝。”对面再次回复说道，“简单地说，就是当粉丝头子，替我们战队经营粉丝群体。”
    谢若溪：？
    ——————————
    谢若溪终于还是答应来金陵了，让燕裕也有种梦幻般的顺利之感。
    这个时间点就卡得非常好，姑娘们都在南海还没回来，燕裕便可以亲自面试她，否则就有被姑娘们插手的风险。
    当然，其实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燕裕有自信能说服大家让她留下，但大家肯定要轮流对她进行身份审查——远远不如让她先住进别墅开始工作，造成既定事实后再去应付姑娘们更加简单。
    等到航班的到站时间，戴着墨镜的燕裕来到机场，站在等候接机的队伍里，忽然又觉得很有趣。
    以前几乎都是他带队出去征讨秘境，回来之后戚昌平在这边接机，如今终于是他接机别人了，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打工仔变老板。
    过了片刻，燕裕终于收到了谢若溪的消息：
    “我到了。”
    燕裕转手就把自己现在的自拍照发给他。
    “哈哈，你这样打扮好像大明星啊。”走在航班楼里的谢若溪回复道。
    刚发送完，她又被自己的傻逼蠢哭了，连忙瑟瑟发抖地赶紧补救：
    “对不起，你已经是大明星了，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快点出来。”燕裕催促道。
    他在外面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提着行李箱的谢若溪，从下机的旅客人群里出来了。
    她的个子差不多1米6左右，虽然乍看起来小小的一只，但也没有陈灵韵那样迷你，属于男性择偶眼光里比较受欢迎的女性身高。
    头发差不多是披肩的高度，不长也不短。没有任何化妆，五官是清秀、玲珑和小巧的风格，有点像是仙剑奇侠传里的赵灵儿。整体相貌确实好看顺眼，可惜戴着厚厚的眼镜，加上设计土气的运动服，将她自身的颜值魅力完全盖住了。
    燕裕记得以前妹妹曾经拉着他看过类似的动漫，简单地说这种女孩就是“丑小鸭类型”，平时不起眼是因为外在不行，但底子非常出色，好好拾掇一下是可以惊艳全场的。
    当然，谢若溪也是会化妆的，cos后再美颜修一修图也确实能吸引眼球，但那差不多已经是换脸的范畴了，谁上谁都行，属于丑小鸭强行插孔雀羽毛，体现不出白天鹅的潜在基因。
    “呃。”谢若溪来到燕裕边上，想要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没化妆，衣服也土，他不会觉得我很丑吧，又不要我了吧，要不我就假装没认出他，掉头回去然后就说我后悔了……唉呀！他只给我转了单程的机票钱！没钱回去了！
    燕裕却不知她在见面的一瞬间，脑海里就转动了那么多的心思，只是扭头示意道：
    “走。”
    两人来到机场的出租车通道，燕裕打好的车已经等在旁边了，后备箱也是敞开的。
    谢若溪站在车后面，吭哧吭哧用力扛起行李箱，费劲地往后备箱里塞去。
    燕裕也没帮忙，就站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嗯嗯，还肯动手，没完全废。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阶段的谢若溪，还是要扛着相机跑来跑去给女客户干私摄活的，体力活当然免不了咯，跟后面的皮套人宅基地缚灵究极废物谢若溪不属于同一个修为境界。
    想到这里，他便故意逗弄对方道：
    “行李箱都带来啦？那要是面试没通过，你还得扛着行李箱回去？”
    “啊，我……”谢若溪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木楞当场。
    不是说来了就有活干吗？怎么还要面试的？
    “走吧，上车去。”见这姑娘已经傻了，燕裕也没再忍心逗她，吩咐说道。
    两人乘坐出租车来到燕家别墅，一路上谢若溪都处于某种魂不守舍的阶段，双手紧紧抓住汽车后排的门，让司机师傅也紧张起来——不动声色地拨动儿童锁拨杆，把车门给锁死不让内部开门。
    燕裕虽然没有表情，但考虑到谢若溪的家乡，以及她那奇葩性格……也暗自做好了出手营救的准备。
    好在谢若溪并非常识欠缺，并没有真的突然开车门跳出去，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终点。
    目送出租车扬长而去，燕裕心想自己这号码怕不是要被司机给拉黑了，转头跟谢若溪说道：
    “走吧，先进去。”
    “这是办公地点吗？”谢若溪看着眼前的大房子，好奇问道。
    “我家。”燕裕回答。
    “啊？”谢若溪后退几步，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真的有男朋友的！实在对不起！”
    “你不是修行千年的小龙女，对人世间的男人不可能动心的吗？”燕裕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谎言。
    见燕裕一语道破自己在若干年前的黑历史（差不多是初中时候，她给自己编过类似的设定集，内容都很魔幻中二），谢若溪立刻瞪大眼睛，汗流浃背，有种马上转身逃跑的冲动。
    糟，糟糕！是食物链天敌！再不跑要被吃掉了！
    “进去再说。”燕裕用无法抗拒的语气和命令，催动谢若溪推着行李箱如木偶般抬起双腿，往别墅里头走去。
    等进了别墅，谢若溪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
    好大！跟动漫里一样！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把行李箱放门口，我们坐那边谈谈。”燕裕引导她来到餐桌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对于社群运营，你有什么心得吗？”
    谢若溪在前世可是当过百万粉丝的皮套人主播，对于如何给粉丝结晶提纯那都不是擅长，而是专业。
    只是这个时间点，她连真人主播都没有开始搞，还只是底边视频up主小透明，所以这方面的能力存疑，需要好好确认一下。
    “呃。”谢若溪努力镇定下来，随后说道，“我有经营过coser同好群，还有我自己的某站账号粉丝群，所以这方面也有一点经验。”
    “嗯，继续。”燕裕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错托住下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谢若溪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随后开始流利说道：
    “运营粉丝的关键，在于如何确立一个人设鲜明的偶像，然后进行尽可能高频次、长时间的曝光，来维系自身在粉丝和潜在粉丝人群里的知名度。”
    “粉丝群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核心粉丝，一类是边缘粉丝。核心粉丝需要偶像提供积极的情绪价值，诱导他们形成初步的个人崇拜，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加深路径依赖，最终达到无条件相信偶像、支持偶像的地步，成为我们可以动用的免费宣传资源。”
    “边缘粉丝相对更加不够忠诚，但优势在于群体庞大，跟路人群体有大量联系。因此可以通过正向曝光，一方面吸引他们往核心粉丝转化，另一方面也能让他们去转化路人，形成知名度的扩散和裂变。”
    “这两类群体的具体运营策略，我写了一个初步方案，您过目一下……”
    她拿出准备好的、装订起来的方案，紧张而又努力镇定地递给燕裕。
    燕裕接过那一叠a4纸，不动声色地翻看片刻，心里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卧槽！捡到宝了！
    原本以为她是漂亮废物谢若溪，没想到这个阶段还没完全废掉，居然还肯用心做策划方案，认真准备面试！
    再看她写的方案内容，果然也是各种歪门邪道，不堪入目！
    什么定期找人反串黑子无脑地图炮，让粉丝同仇敌忾提升凝聚力；什么男粉女粉分开管理，先做大女粉再用女粉爆照等手段吸引男粉；还有什么跟李明湖热炒暧昧狠狠吸引cp党帮忙引流，完事了再翻脸把他们一脚踢开……这个就先算了，但是伱的思路和手法都值得肯定！
    虽然我不是很懂粉丝运营，但你这套方案的可行性看起来……绝对可以！轻易可以！
    谢若溪，看不出来你可真是个宝藏女孩！
    燕裕将方案放到一边，看着明显忐忑但努力保持沉静的谢若溪，微微一笑说道：
    “虽然按照公式化的礼仪，我应该说‘我会考虑几天，后续会通知你’，但你毕竟也带着行李箱来了，所以……”
    谢若溪下意识屏住呼吸，只听见燕裕问道：
    “所以，我再确认一个问题。”
    “你想要成为修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