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文看着监视屏幕，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是如遭雷殛。
    怎么会是他？
    先前燕裕御剑飞斩砍杀狼人，由于身体裹在剑光之中，并没有暴露真容。如今解除御剑状态，沙利文终于认出来了。
    就是那个离宫秘境之中，杀得米契超凡者抱头鼠窜的飞将燕裕！
    “这不可能！”身旁的亚历山大也吃惊叫道，“他不是应该在陆国吗？”
    沙利文无法回答。
    陆国和阿穆尔女巫团的勾连不是秘密，但燕裕和安娜的关系却不为大多数人所知。事实上，超凡者势力首领属于高危职业，今天跟你谈恋爱，明天命都不一定在，随时都可能被下面的人逆袭取代。
    因此，在沙利文原本的预想之中，等彼得击杀安娜，取而代之夺取女巫团的掌控后，陆国大概率会派人过来交涉，到时候手头有了筹码，也好重新谈判签协议。
    万万没有想到，陆国居然会提前派出龙城飞将过来，非得保住女巫之王的性命不可！该死的，灵气复苏才提升没多久，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窝在国内抓紧时间升级吗？
    “怎么办？”亚历山大连忙问道，“要跟他打吗？”
    “打得过？”沙利文反问他道。
    离宫秘境之中，几十个超级英雄拿他不下，现在就我们两個人，怎么打？
    亚历山大无言以对。
    沙利文迅速摁动通讯器材，跟彼得呼叫说道：
    “情况有变，陆国来人，先行撤退。”
    换做正常的罗刹军方修士，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当然是先撤再说。但彼得并没有接受过正经的军方训练——他连战术操典课都没有上过。
    安娜射出的两发诅咒，都被黄金大剑亮起的光球挡下，彼得正要乘胜追击，却突然收到撤退指令，哪里肯听？火气冲上脑门，索性将耳麦一摘，用力摔在地上，继续朝对面的女巫咆哮杀去。
    沙利文见他摔了耳机，顿时差点吐血，立刻决定亲自去劝。两人刚离开安保室，就看见燕裕从天花板上穿墙而出，落在沙利文和亚历山大的身前。
    “果然躲在保安室里。”燕裕微笑说道，“他们在单挑决斗呢，可不能让你们去打扰。”
    两人迅速交换眼神，只见亚历山大咬牙说道：
    “你去找彼得，我留在这里拖延时间！”
    “好！”沙利文有些感动，脚下却没犹豫，拔腿就走。
    亚历山大掣出权杖，丢出几个光球砸向燕裕，被他以分云八卦步轻松闪开，转瞬便逼近身前，正要痛下杀手，只见那亚历山大忽然身体一个前倾扑倒，额头砸地，双手高举抱住后脑，用陆国语大喊说道：
    “我投降！”
    字正腔圆，发音标准，也不知为了说这三个字究竟练习了多少遍。燕裕反应更是快速，都已经扬手射出两仪剑，下一秒就要给他来个透心凉了，硬是剑诀急变把飞剑给刹住，转手就是一个润咒，将其身体封印制住。
    沙利文还没跑远呢，听到亚历山大喊出那句陆国语，瞬间差点儿没踉跄摔倒。
    他全速冲出二楼走廊，就看见彼得已经举起手中武器，无数光剑在天花板附近凝结出实体，随后如流星雨般坠落下去。
    安娜也同样洒出大量精炼硫磺，一个响指，便有火焰冲天而起，其中又有大量火蛇呼啸而出，与漫天光剑互相对撞厮杀。
    光剑呼啸，火蛇喷涌，将整个大厅的上方化作星空，下方沦为火海。周围无论是瓷砖、窗户、雕塑、楼梯还是立柱，全都要么被斫得四分五裂，要么被烧融成齑粉，画面惨烈堪比战争炼狱。
    沙利文已经冲到栏杆边上，喊叫说道：
    “陆国飞将来了！”
    “来了就一起打！”彼得咬牙发狠说道，挥剑斩出一道巨大剑气，长度接近二十多米，金芒璀璨，锋锐毕露，将安娜操纵的诸多火蛇全都切成两截。
    临危之下，安娜的灵性直觉发挥作用，忽然便召出扫帚用力一提，整个人向上猛地飞窜出五六米，这才堪堪避过巨大剑气。只是扫帚底端被切去一半，本源受损，在空中已经无法稳定，激烈地摇晃起来。
    彼得正要乘胜追击，那边沙利文已经从二楼跃下，抓着他大喊说道：
    “单挑都打不死，一打二还怎么赢？”
    燕裕从后方御剑而来，落在安娜的身边，惊诧问道：
    “还没把他打死？说好的八成把握呢？”
    “有把握打赢而已，又不是速赢！”安娜连忙辩解说道，“没看到我们已经在斗法了嘛？他的法术全靠那柄大剑，不像我是自己修的法术，损耗率更高。这样对耗下去赢的迟早是我！”
    燕裕也不知道前世的月蚀女王，是怎么打赢彼得大帝四人组的。见此时对面还剩下两人，便问道：
    “那现在呢？你们两个继续单挑，剩下来那个人交给我？”
    安娜明显意动，转头用罗刹语问彼得道：
    “我们继续决斗，谁死了就换同伴上，怎么样？”
    沙利文连忙拉住彼得，低声劝道：
    “就算你打得过女巫之王，伱难道还打得过陆国飞将吗？人家在离宫秘境里大杀特杀，几十个超级英雄都打不过，全盛时期的你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你还剩下多少法力？”
    彼得总算冷静下来，说道：
    “那就撤。”
    沙利文等的就是这句话，按住耳麦发出信号，楼上两侧的房间之中，便冲出两个机枪哥来，朝下方扣住扳机一顿乱扫。
    这伏兵计策用得好啊！燕裕心中赞了一下，迅速将安娜拉到身后，开启象咒。
    象咒加持之下，无论多少机枪子弹扫在身上，都像是橡胶般被弹开，根本不疼。两仪剑和黄庭剑于弹幕之中反射而出，将两个机枪猛男穿心杀死。
    但便是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彼得和沙利文已经飞奔而逃，冲出大厦。
    彼得脚上穿着羽翼靴，猛蹬之下便能跃出十余米远，跑得飞快。沙利文则是召唤出一只巨鹰，双爪钳住他的肩膀，带着他振翅冲天而起。
    两人分头朝不同方向跑路，燕裕和安娜也有默契，迅速分兵追杀。
    燕裕这边御剑紧追沙利文，空中又抖落出傀儡阿真，一记赤羽九凤火便将巨鹰身体切开。只听见沙利文惨叫了声，坠落下去，在空中徒劳地挥舞手臂。
    两仪剑的剑光掠过，将其身形迅速裹挟，随后便丢在地上。
    绝处逢生的沙利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住后脑叫道：
    “我投降！我可以戴罪立功！”
    这句话也是陆国语，不仅发音标准，而且还用上了成语，以至于燕裕本想给他个痛快，一时间也有些惊讶，笑道：
    “你们怎么都会说陆国话？”
    沙利文不敢怠慢，解释说道：
    “罗刹对通灵者严加提防，很坏，所以我们投奔彼得。如果彼得也不行，我们还有其他预案，投奔阿穆尔女巫团或者陆国，所以事先学了陆国话。”
    “原来如此。”燕裕乐了，“那你说的戴罪立功，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路东征而来，收集了沿途所有通灵者势力的情报，也安插了很多内线。”沙利文认真说道，“如果女巫之王……或者陆国想要一统整个西伯利亚，我愿意效仿陆国的诸葛亮，辅佐明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高鼻深目的白种罗刹人，一本正经地说要“辅佐明君”，顿时让燕裕觉得无比怪异。
    但反过来说，对方居然连武侯典故都知道，说明他并不是因为此时沦为板上鱼肉，为了保命才这么说的——而是确实考虑过要投奔陆国，所以事先做了功课。
    诶？难道前世的月蚀女王一统北境，也有这个人的功劳不成？
    阿穆尔女巫团是女巫统治，所以他肯定进不了核心决策层，但这并不妨碍月蚀女王跟他问策讨主意。毕竟前世的安娜可没有燕裕这个最强后盾，女巫团在跟吉利亚熊人的交战中元气大伤，因此说不定还真的会接受沙利文的效忠。
    算了，等安娜回来再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