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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时代洪流(求月票!)
    第275章 时代洪流(求月票!)
    除了官场之外,林大官人在京城民间也开始有了专属的都市传说。
    毕竟林大官人进京后十日内的所作所为,放在近一百五十年来奇闻异事层出不穷的京城,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一进城弄断了民间名气很大的刘伯温后人伯爵的腿,而且过了几天后,又冲进伯爵府大肆打砸。
    这样欺负人真就是欺负到家了,最后林大官人本人什么事都没有。
    带着几个随从力战凶名赫赫的厂卫缉事官校,一个人打伤了五六十个官校,自己却毫发无伤。
    看起来林大官人比厂卫官校还凶残,结果所有当事官校都被发配边镇充军,林大官人本人还是屁事没有。
    还曾经来到佞幸红人李植家门口,举起石狮子砸毁了李家大门。
    这个行为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最后李植被调往外地,林大官人本人依旧屁事没有。
    更不可思议的是,林大官人还冲进了灵济宫复古派雅集,用文学强压京师文坛,传言还逼着兵部尚书签订了城下之盟。
    号称天子脚下见多识广的京城人,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既能追着几十个人打打杀杀,又能去文坛雅集各种天秀的人。
    至于高调宣称已经预定武试第一、徒步放翻一匹高头大马、指点宁远伯世子李如松简在帝心、把首辅儿子当跟班之类的,相比之下都是小事了。
    时间进入四月初,距离四月初九开始的武科会试没多久了。
    这几天对林大官人而言,又是一段难得的悠闲时光。
    在一个很贤者的早晨,林大官人想去找申首辅问问,举行殿试的事情到底成不成。
    但却被申用懋告知,首辅已经上早朝去了。
    林大官人又问申用懋:“你这兵部车驾司主事怎么不去上朝?”
    申用懋则无所谓的答道:“应该参加早朝的官员有几千个,我也不是站在最前排的人,少我一个也看不出来。”
    其实大多数时候,来打卡上朝的皇帝也懒得管,是不是几千朝臣真都到齐了。
    近几代皇帝里,唯一对此较真过的就是开启修仙模式之前的嘉靖皇帝。
    可能是应到几千人实到几百人,把“好脾气”的嘉靖皇帝激怒了。
    看到申用懋对上朝这么不在乎,林大官人意味深长的说:
    “你还是多加珍惜上朝的机会吧,上一次少一次了。”
    现在这帮大臣都懒得起早贪黑去上朝,等以后哭着喊着想要上朝见皇帝也不可得了!
    申用懋哪里能明白林大官人的预言,只觉得林大官人又在故弄玄虚,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研究过万历皇帝“摆烂”史的都知道,万历皇帝“摆烂”的开端就是今年,也就是万历十四年。
    然后经过十来年的渐进式发展,到了万历二十四年左右,万历皇帝的摆烂神功彻底大成,然后一直到驾崩就再也没有大变过。
    至于为什么万历十四年会成为“摆烂”元年,大概是因为今年正月,皇帝最为宠爱的郑贵妃生下了皇三子朱常洵。
    稍微懂得明史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国本之争要来了。
    万历朝是一个政治斗争百齐放的年代,各种斗法千头万绪,各种势力犬牙交错。
    但梳理万历朝政治斗争脉络时,明面持续时间长达十几年、暗地影响一直贯穿到万历皇帝驾崩的“国本之争”,一定是最重头的戏之一。
    国本之争简单解释就是,万历皇帝想立皇三子为太子,但大臣基本上集体反对,并坚持立皇长子为太子,导致君臣对峙斗气十几年。
    在这种斗气中,万历皇帝就开始了摆烂生涯。一开始可能是赌气摆烂,后来则是摆烂“真香”。
    林大官人很明白将来要发生什么,但根本不可能明说。
    身处时代的大洪流下,暂时又无法改变大势,林大官人所能做的也就是凭借信息优势,辗转腾挪保全自己罢了。
    话再说回来,如果想混朝堂官场,穿越到万历朝绝对是地狱级的难度,甚至可能是最难。
    难度并不在于皇帝性格难伺候,或者是某个强人反派太逆天。
    而是因为万历朝的局面过于复杂,一般时代的政治斗争就是围绕一个主线,而万历朝政治斗争却能几条主线缠在一起同时开打。
    这就导致往往没有正派也没有反派,朝堂完全就是好几股势力在不同层面上互相大乱斗。
    就算奉行躺平是福、不做不错的中庸之道,也经常会死于不明aoe。
    历史上的申时行能在张居正时代和后张居正时代全都吃香,绝对是顶尖聪明人。
    但他也觉得扛不住这种万历朝中期的大乱斗,看到形势控制不住,就赶紧走人回家养老了。
    想到这里,林大官人越发认定,自己确实要文武双修、两途并进,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大乱斗时代拥有更多闪转腾挪的余地。
    比如遭到言官群体的狂轰乱炸时,可以果断辞职躲避攻击,然后去当几天武官过渡。
    “京城中可还有什么好去处?”林大官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申用懋答道:“如果你不想去教坊司胡同,就没什么乐子了。
    只是听说今天有人在灵济宫讲学,大概伱也不感兴趣。”
    林泰来打了个哈欠,“我现在一心准备武试,没有多余精力在学术上。”
    申用懋随口道:“不过这讲学之人是正道真儒、龟山传人顾宪成,与你我同样来自江南,我正打算前去.”
    话才说一半,就看到林大官人从座位上直接一个弹射起步,已经站在了厅堂门口。
    随后听到林大官人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我们年轻人还是要多多关注学术,不能错过交流学习的机会!”
    申用懋:“???”
    皇城西南这片区域,也就是大、小时雍坊一带,是天下最高档的社区,官员宅院密布,但公共场所很少。
    所以紧挨着皇城墙根的灵济宫,就充当了一个公共场所的作用,上次复古派雅集也是在这里举行。
    林泰来早就听说,顾宪成去年下半年就结束了假期,回京城去复职了。
    只是这次他到了京城后一直忙着打人,没来得及关注顾宪成,毕竟京城人和事太多了,他个人精力又有限。
    在路上时,林泰来问道:“顾宪成今天讲什么学?”
    “他似乎要讲理学和心学的思辨。”申用懋说到这里,忽然又很感兴趣的对林泰来问道:“你支持正统理学,还是心学?”
    林大官人想也不想的答道:“先看看顾宪成到底是什么立场。如果他力挺正统理学,我就暂时支持一下心学!”
    申用懋:“.”
    你到底是想交流学习,还是故意砸场子?
    主要是林泰来与顾宪成在江南的两场“辩经”相对比较小众,还没有传入申用懋耳朵里。
    等两人走到了灵济宫的侧院,只见木门紧锁,似乎院中没有任何活动迹象。
    另外还有一大群其他读书人也过来了,正围在一起不知道看什么。
    林泰来和申用懋凑过去看,只见门上还贴着一个布告,上面写道:
    “因主讲顾宪成身体不适,原定今日的讲学取消,推迟到何时待定。”
    申用懋诧异的说:“奇哉怪也,前日我去吏部送驿馆大使名册,还看到顾宪成生龙活虎的。”
    林大官人冷哼一声道:“这是针对我林泰来!”
    听到“林泰来”三个字,那一大群读书人登时就人人侧目。
    高于常人一头,粗于常人一倍,喜欢戴儒巾穿青衫,确定无误就是本尊了!
    随即林大官人双手一伸,左右护法张文张武很有默契的递上笔墨。
    然后林大官人在布告边上写道:“顾氏论经,技压诸生;今布之学,不弱于人!”
    申用懋疑惑的问:“这是何意?你连辩经也懂?”
    林大官人环顾四周人群,傲然道:“略懂。”
    申用懋挤兑说:“略懂又是懂多少?怕不是你自我吹嘘?”
    林泰来不能接受被质疑,大声的解释说:“你可能不知道,去年我与顾宪成做过两场。
    第一场是去年七月中,在无锡县县学辩易经,他说不过我,就仗着人多势众动手了,还没打过我;
    第二场是去年八月初,在南京国子监孔庙辩春秋,他和我打了个平手。”
    申用懋:“.”
    时间地点如此详细,不像是假的。
    可实在想象不出,林泰来是怎么能在辨经中占上风的。
    经义学术和诗词不同,积累更重于天赋,林泰来一个二十不到的武生,哪来的学术积累?
    难道最近在江南地区,辨经是靠拳脚来决定胜负么?
    而附近众人听到林泰来的话,不禁下意识的发出惊呼声音。
    你林泰来的“打手”功能,除了物理和文学,还包括学术领域?属实有点多才多艺了。
    那顾宪成敢自称龟山传人正道真儒,在学术上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你林泰来真能跟顾宪成对垒?
    林泰来咳嗽一声,又对众人朗声道:“没想到顾宪成知道了我在京师后,便避战不出,平白导致诸君空跑一趟,都是我的罪过也!”
    申用懋虽然政治上与林泰来保持一致,但听到这里也不免同情起顾宪成。
    被林泰来盯上的对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即使是不出现,也要被拿来利用一下。
    他甚至怀疑,就算顾宪成死了,也会被编排成“畏惧自尽”。
    对于林泰来这个突然爆红的首辅门客,众人还是有兴趣听林泰来说点什么,万一听到些八卦内幕也算赚了点谈资。
    便又听到林泰来继续说:“既然来都来了,便由我给诸君说一段学术!”
    申用懋下意识的问道:“你能说什么学术?武术?”
    林泰来答道:“理学和心学还是等顾宪成来讲,我要给诸君说的,乃是气学!”
    听到这里,很多人就不准备继续听了。
    一来你林泰来虽然是个明星,但又不是学术明星,谁有兴趣听你在这里老王卖瓜?
    二来现在气学式微,既不流行也不时髦,让众人更没兴趣听。
    但是当很多人转身要走时,却发现身后站着一排十来个大汉,拦住了道路并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们。
    当中还有一个捧着铁鞭的白脸大汉,和气的劝着说:“来都来了,你们还是听听林坐馆的讲话吧。”
    众人:“.”
    这难道就是顾宪成避战不出的原因?
    林泰来也没管别人走不走,站在那里,开口就讲了起来:
    “说起气学啊,讲究的就是知、行、理三门功课,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就构成了气学的根基。
    先说基本概念,知呢,我称之为知识;行呢,我称之为实践;理呢,我称之为客观规律”
    傍晚时候,申时行从内阁下班回家,刚进了大门就问道:“林泰来何在?”
    有知情人答道:“林解元和大爷一起在灵济宫,似乎是在公开讲学。”
    “胡闹!”申首辅想也不想的怒喝道:“这孽障才有多少学识,胆敢去公开讲学,真是自取其辱!我这个当父亲的,脸面也要被丢光了!”
    旁边管事小心的答道:“不是大爷讲学,而是林解元在那边讲学。”
    申时行:“.”
    林泰来能讲什么学,如何以武入道吗?
    回过神来后,申时行又下令说:“速速把人找回来!有要事传达!”
    灵济宫这边,林泰来听说申首辅找他,立刻收了讲学摊子,匆匆回到申府。
    看到林泰来,申时行叹口气说:“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林泰来答话说。
    申时行便道:“好消息就是,皇上同意今科武试开殿试了,武试第一名可以有状元之名。”
    林泰来很想起身走人:“那就没有坏消息了!”
    申时行继续说:“不,还是有坏消息。郑贵妃的兄长郑国泰突然报名,参加武试。”
    林泰来疑惑的问道:“我们这些武举都是一级级考上来的,郑国泰又是怎么报名的?”
    申时行答道:“天子特旨,准许郑国泰报名。”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后宫宠妃郑贵妃的哥哥郑国泰听到了“增设”武状元的事情,也动心了。
    “你怎么想的?”申首辅问道。稍微了解宫廷内情的都知道,郑贵妃那可不是一般的宠妃。
    林泰来却喜形于色的回应道:“在下刚才说了,没有坏消息,全都是好消息!生活越来越甜,好日子还在后面!”
    申首辅恍恍惚惚,你林泰来怎么还突然高兴了?你还是个正常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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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